《白月光和我，选哪个》绿束

43、退让

　　小陈神情恍惚地捡起掉落的东西，和林余一起准备抬腿离开这个让他们产生幻听的地方。

　　见林余和小陈顿了一下就继续准备离开，邵延意乱心慌，慌张喊道：“林余。”

　　声音很大，通过空气毫无阻碍，结结实实地转到林余耳中。

　　林余停|下脚步，侧身回望，表情疑惑。

　　邵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底气不足，看见林余疑惑的表情更是心虚。

　　他眼神飘忽，不敢对上林余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开口道：“那个，我刚刚说我回不去。”

　　这下林余确定了，他们没有幻听，原来邵延真说过那几句话。

　　那种瞎话，邵延竟然说得出口。

　　难道脸皮厚，撒谎不打草稿是霸总的必修课吗？

　　他彻底转过身，不急不徐地发出质问：“邵总，您觉得您刚说的话有半分可信度吗？”

　　邵延耳根子都红了，仍然嘴硬道：“我真的回不去，你就送我一趟嘛。”

　　邵延咬死了回不去，非要林余送他去公寓。

　　邵延这副面红耳赤、底气不足，却还硬装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罕见，起码林余没见过。

　　所以理所当然的，林余被这样的邵延狠狠吸引了，当下就想答应他的要求。

　　但他偏要做出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疏懒地往门上一靠，狭长的眼睛斜斜扫向邵延，语调微微上扬：“邵总，您以前可不会这套。”

　　邵延尴尬，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尴尬，抽抽嘴角，干巴巴地回道：“人总是会变的。”

　　林余意味悠长地“哦”了声。

　　邵延被他“哦”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欲盖弥彰地咳了咳，问道：“所以你到底同不同意？”

　　哪怕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万分羞耻，问这句话时邵延相当认真。

　　他收回了飘忽不定的视线，认认真真地看着林余，期望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其实他所求不多，只是想多和林余相处一段时间，或长或短都可以。

　　如果不答应，他就只能眼一闭心一横，更加胡搅蛮缠，撒泼打滚了。

　　毕竟沉没成本已经这么高了，达不到目的他不甘心。

　　好在最终的答案如他所愿。

　　林余：“算了，送你一回吧，也要不了几个油钱。”

　　邵延松了口气，幸好，不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他一辈子抹不去的黑历史。

　　光给林余表演一番胡搅蛮缠倒也没什么，在林余面前他豁得出去，但毕竟还有个小陈在，这就着实挑战他的极限了，能不表演就不表演。

　　他还是要脸的。

　　从羞耻中脱离出来，邵延跟在林余身后，看着他笔挺的背影若有所思：林余好像还蛮吃这套，或许他可以多试试。

　　三人一同到了停车场，与车钥匙解开门锁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人声。

　　“邵总，请上车。”

　　三个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仅仅相隔一个车位之遥的司机。

　　司机被看得很不自在，站在打开车门的黑色豪车旁边，标准的微笑逐渐僵硬。

　　林余挑眉，看向邵延：“没有司机？”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在邵延身上却如千斤重。

　　邵延开始冒虚汗，该死，忘记通知司机今天不用过来接他了。

　　这么关键紧要的事他怎么能忘？！

　　他努力沉着冷静，绷着张脸：“嗯，我没有司机。”

　　这时，身后也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位西装革履，充满精英气息。

　　邵延慌不择路，随手一指西装男，说：“这个司机说的‘邵总’应该是指他吧。”

　　司机：？？？

　　邵总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小陈沉默，脚趾抓地，右手开始挠车钥匙。

　　林余顺着邵延的手看了眼那位西装男，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邵延。

　　“你看我做什么？”

　　邵延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偏生林余不放过他。

　　林余收回视线，诚恳道：“你们都姓邵，挺有缘的。”

　　他真诚地发出建议：“说不定祖上是一家，要不你们认个亲？”

　　邵延恼羞成怒，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反正他人已经坐车上了，林余休想赶他下去。

　　这边动静有点大，引起路人侧目，其中就有那位西装男。

　　林余忍了又忍，噗嗤笑出声来。

　　邵延在车内一直注意着车外的动向，见林余笑得开心，他把车门打开，恶声恶气地说：“还不走，等着过年吗？”

　　然后又嘭的飞速关上车门，整套流程前后不超两秒。

　　林余笑得更开心了，他喘匀了气，说：“小陈，我们上车吧，邵总等不及了。”

　　工具人小陈默默打开驾驶位的车门。

　　林余打开后排的车门，一看到正襟危坐的邵延就想起他今天疑似鬼上身的种种幼稚举动。

　　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邵延还挺可爱的。

　　被笑声吸引，邵延扭过头一言不发，满脸谴责地看着他。

　　林余艰难收住笑，毫无诚意地说：“抱歉。”

　　邵延转过头，哼，道歉有什么用，你倒是别笑了啊。

　　除了没出声音，林余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笑，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但很难说，这不是邵延自愿达成的效果，他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启动发动机，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开到马路上。

　　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移动，车窗倒映出林余的脸。

　　他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最终成了平常的样子——温和，平静，没有波澜。

　　过了今天，他和邵延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联系，互不干扰。

　　他是这样想的，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

　　林余工作室

　　林余递给沈瑶淇一份合同，温声道：“说好的，要给你舞台，你看看有哪里不满意。”

　　沈瑶淇愣愣接过，感觉一份天大的馅饼落在她头上。

　　她正在练舞室练舞，突然有人说林老师要见她。

　　她当有什么急事，匆匆停了音乐赶到办公室，却得知林老师打造了一档节目为她提供舞台。

　　而且不只有一场，只要表现得好，实力突出，她会有很多很多场舞台。

　　有灯光，有欢呼的舞台。

　　沈瑶淇被这份大馅饼砸得晕头转向，双手微微颤抖接过合同：“谢谢，谢谢林老师。”

　　林余和煦地笑了笑：“慢慢看，不着急签字。”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几分钟后，沈瑶淇激动得无以复加，这份合同简直太优渥了，而且上面白纸黑字地写了“承诺本节目绝不会有任何内幕及暗箱操作，包括但不限于……”。

　　在当今，这样的公平是及其少见而珍贵的事物。

　　沈瑶淇勉强平复住心情：“林老师，有笔吗？”

　　林余：“想好了，确定没有问题？”

　　沈瑶淇肯定地点头：“嗯，想好了。”

　　林余从桌上摸了支笔，递给沈瑶淇。

　　沈瑶淇签完字，抬头看向林余，眼睛亮晶晶的。

　　沈瑶淇：“林哥，我会努力给你赚钱的！”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报答方式了。

　　朴素，直接，但真实。

　　林余失笑：“好，我等你。”

　　和沈瑶淇谈完，没过多久，办公室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邵延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的插入笔筒。

　　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得恰到好处，像初尝禁果的青涩少年，热烈地爱着那个人，却又止不住地害羞。

　　奔放和羞涩从来不是一对反义词。

　　玫瑰在笔筒中晃了晃，林余拿起它放在鼻端轻嗅，馥郁的芬芳充斥鼻腔。

　　林余：“可惜，又浪费了一枝玫瑰。”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将鲜花扔进垃圾桶。

　　殷红在一瞬间褪色。

　　邵延：“知道浪费怎么还扔？”

　　林余看他：“因为是你送的。”

　　哪怕这个场景已经出现了无数次，每每听到这句话，邵延的心脏都忍不住抽痛。

　　邵延：“你真无情。”

　　林余挑眉：“现在才知道？”

　　“好吧，”邵延已经习惯了，那点疼痛很快隐去，他切入正题，“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余光瞥到静静躺在垃圾桶蒙尘的玫瑰，林余微微出神。

　　对邵延，他总是防不胜防。

　　他原本想断干净，却一退再退，工作室的门让进了，面让见了，饭也让约了。

　　他有时觉得自己不争气，邵延软磨硬泡几句他就同意了，但他真的对撒娇的邵延毫无抵抗力。

　　是的，他把邵式胡搅难缠称作“撒娇”。

　　但是他也严防死守底线，比如不收花，不让进家门。

　　在他的观念里，他做了这些事等同于接受了邵延的恋爱邀约。

　　至于共进午餐……

　　就当是两个认识的人一起吃顿饭好了，反正他们是AA。

　　当然，AA是林余提出来的，当时邵延还闹了好久，不过林余坚决没心软。

　　“想什么呢？”邵延屈指敲敲桌面。

　　“没什么。”林余回神，“今天吃云香阁吧，那家的鱼好吃。”

　　两人走出办公室，工作室其他人看到他们都淡定问好，一点都不惊奇天盛集团的老总出现在他们工作室，并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老板。

　　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两个星期里出现太多次了，他们的心情逐渐变化。

　　好像吃到了惊天大瓜，激动——有瓜不能分享，痛苦——邵总又来找老板了，麻木。

　　一个月后，林余发现人的底线是能一低再低的。

　　休息日，当邵延打电话过来说他旧伤复发，好痛，让林余帮他买药，林余竟然同意了。

　　他买了邵延说的药，直接去了邵延家，全然忘了可以叫跑腿。

　　对了，邵延所谓的旧伤就是林之余捅他的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