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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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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凛闻言一愣,看着王妃气鼓鼓的小脸有些不解她作何会这样问。
“此话何解?我何时瞧不起你了。”
卫凛承认,在没见到玉罗前,他是瞧不上铁弗人,但如今与她做了最亲密的夫妻,先前的瞧不上铁弗人便成了瞧不上除她以外的铁弗人了。
玉罗不信,噘了嚼红艳艳的小嘴:“既无瞧不起,那方才王爷为何笑话我看不懂账本,何况昨夜还说我们铁弗人没规矩,话里话外哪里有瞧得起的意思了。”
卫凛被她质问地一噎,想想昨夜确实是他理亏,便出声解释:“你们铁弗人向来粗蛮,我起初以为你同你哥哥莫贺一样才那般说的,方才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无笑话你的意思。”
更何况不会看账本就找几个账房过来教她便是了,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笑她。
谁知卫凛这话一出,方才还只是有些小小愠怒的王妃此刻更是气极了,腾地一下便从小榻上站起身来,白润的小脸蛋都被气得红扑扑。
“你才粗蛮呢!你又粗鲁又贪婪,我们铁弗人才不是这样!”
还说他们铁弗人粗蛮,他明明才是最粗鲁的那一个!昨夜折腾,今天还折腾,弄得她到现在身上都酸疼着呢。
卫凛被她骂的一怔,随即一双丹凤眼瞠大,似是不可置信他新娶的王妃竟然敢这般骂他。
“我粗鲁贪婪?我哪里粗鲁贪婪了?”
玉罗重重哼了一声,见他还有脸质问,随即撩开两只袖子,露出了两截白藕似的胳膊,直接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你自己看!明明最粗鲁的人就是你!”
女郎藕节似的玉臂上斑斑驳驳,全是他昨夜与今日情动时留下的红印子。
卫凛脸皮一烫,想要辩解几句,却又无法否认这不是自己所为。
玉罗见他吃瘪,又一鼓作气道:“我身上被你弄得又酸又疼,你昨夜贪了那么多次,今日下午还贪!我都睡着了还被你弄醒了,你还敢说自己不粗鲁贪婪!”
王妃伶牙俐齿,竟是倒豆子似地噼里啪啦地骂他,卫凛十八年来何时受过这等羞辱,简直气极!
可这事又的确是他理亏在先,他想辩驳都找不到正当理由,顿时只能气得红着耳根,咬着牙。
“你、你不可理喻!”
这怎么就叫粗鲁贪婪了?
他们是夫妻,做这种事不是理所应当吗?
谁让她生得那么白那么软,他做丈夫的多亲几口怎么了!
玉罗听见他这句“不可理喻”,更是气恼:“是你先说我们铁弗人粗蛮的,我有理有据地回说你粗鲁贪婪,怎么就不可理喻了?”
卫凛也恼了:“好好好,是我粗鲁贪婪,怪我好色总贪着那事!我给你留个清静行了吧!”
气上头的襄王殿下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独留了气鼓鼓的王妃在屋内扯着手帕流眼泪。
夫妻二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都落在了院外那些仆役耳中,守在门外的吉祥见襄王走了,立刻小跑进了屋内。
见王妃红着眼眶,吉祥顿时一惊。
“王妃!”她忙跑上前,面色又慌又怒,“王爷是不是打您了!”
玉罗闷闷摇头:“没有,我只是同他拌了几句嘴。”
吉祥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王爷真要打她家公主,她就算是死,也要护着公主!
“那王妃为何哭了?”吉祥看着玉罗的红眼眶问。
玉罗闻言抽噎了一声,又想落泪了:“才新婚第二日他就同我吵架了,想来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卫凛瞧不起她们铁弗人,根本就不尊重她这个妻子!
她们铁弗人才不粗蛮呢。只是比大魏落后了些,凭什么总要低看他们。
何况在他口中,仿佛他们铁弗人就是什么茹毛饮血的野兽一般,不是粗蛮,就是不懂他们大魏的规矩。
吉祥问清二人吵架缘由,顿时叹了一口气。
“王妃别伤心,依奴婢看,王爷他对铁弗的误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开的事,以后你与王爷夫妻关系融洽了再好好说也不迟,如今你们刚成婚,感情还没深厚起来,可万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伤了和气呀。”
玉罗有些委屈:“吉祥,你也觉得我不该同他吵是吗?”
吉祥也苦恼:“若是以前奴婢定是一万个支持公主,可如今公主是襄王妃,奴婢更怕您与王爷生疏了往后的日子过得不好啊。”
公主还这么年轻,孤身嫁到离铁弗两千七百多里的秦城已经够苦了,若是才成亲就要过上与自己的夫君彼此相厌弃的日子,那往后余生该多么可怜呀。
夫妻不睦,襄王还能继续纳妾,自会寻到合心意的佳人相伴,可公主她却除了冷遇与孤独便什么都没有了。
…
玉罗心不在焉地一个人用了晚膳,向来好胃口的她今夜也只堪堪用了一碗饭。
大红烛未撤,此刻昏黄的火苗还在床头跳跃着。
沐浴出来的玉罗,看着空空的拔步床,心里头烦得很。
难道她还要向卫凛先低头认错吗?
可她明明就没有错!
若不是他先开口贬低她们铁弗人,她又怎会去说他呢?
玉罗坐到拔步床上,决定不去理会。
她知道吉祥的意思,觉得她才刚新婚不应与襄王这般争执,毕竟夫妻二人还未生出几分感情来,这一场架怕是会直接吵散了那点刚生出的情份。
但玉罗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郎,做不到像额涅嘱咐的那样要她对襄王事事柔婉顺从。
心里想着事,玉罗也不想这么早就歇息,便起身走到书桌前,拿了纸笔决定给额涅和父汗写信。
按大魏的规矩,新娘成亲后的第三日是要回门的,可玉罗娘家远在千里之外,自然回不去。
所以玉罗打算写信,等明日哥哥和叔叔来王府,她再将信交给他带到铁弗去。
玉罗这厢刚写好一页,那厢吉祥又进了屋,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
“王妃,这是王爷身边的元禄公公方才送过来的,说是消肿化瘀的药膏。”
吉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瓷罐搁在了书桌上,往还生着闷气的王妃跟前推了推。
玉罗“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写自己的信。
吉祥叹气:“王妃,王爷已经先朝您低头了,您要不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玉罗这才抬头看了看那药,红润唇瓣不高兴地噘了噘。
“他若真低头,这药怎么不自己来送,非要托人,可见不是真心。”
吉祥还想再劝,却见王妃打了个呵欠,径直坐到对面的拔步床上躺下,再用被子将被子拉上遮住了脸,一副回避模样。
“吉祥,我先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
绥安院书房。
“她真睡了?”卫凛不可置信地从椅子起身。
元禄点点头:“送完药,王妃就歇下了。”
“她就没说什么旁的话?”卫凛又问。
元禄摇摇头:“吉祥姑娘送的药,说王妃看了一眼药就歇下了。”说罢,元禄又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色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卫凛见他这副模样,顿时黑眸一亮,看向元禄:“她还说了别的对不对!”
他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连半句软话都不说呢。他是夫,她是妻,自然她该顺着他才对。
元禄面色怪怪的,又有些犹疑不定:“王爷当真要听吗?”
卫凛以为元禄只是觉得王妃的话太肉麻才不好意思说,于是瞪他一眼。
“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元禄只好咽了一口口水,慢吞吞开口道:“王妃说您若是真要低头,应当亲自送药去才对,托人去送可见不是、不是真心来着的……”
说完这句话后元禄立刻就飞窜得老远,生怕被怒气冲冲的襄王殿下无辜波及到。
“是王爷您让我说的,这可不能怨我!”
卫凛简直要气炸了。
“她什么意思,我堂堂一个王爷还要去给她赔礼道歉不成!”
他派人送药已是给了她面子,她竟还想要他去低头道歉,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些!
这铁弗公主当真是胆大包天!
卫凛气得又坐回了书桌前。
“你去回话,说她想都别想!我是不可能去给她赔礼道歉的!”
小夫妻不和,他们受罪,下人也跟着受罪。
元禄只能苦口婆心地劝:“王爷,这孔夫子不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王妃是女子,您还是多让着王妃些吧,更何况王妃她都伤心哭了。”
卫凛听到前半句话还想反驳,可在听到元禄说王妃哭了后顿时就怔愣住了。
“你说她哭了?”
元禄忙点头:“吉祥姑娘说的,王妃哭得眼眶都红了呢。”
…
东卧房里一盏灯没留,只有小窗外透过的一点朦胧月光。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都能听见女郎轻轻的呼吸声。
还好卫凛夜间视物的本事不错,几步就能直奔那张早已放下帐幔的拔步床。
撩开那厚重帐子,年轻的襄王爷钻进了被窝就去抱自己的王妃。
王妃正睡在里侧,面朝墙,他轻轻一揽就将人抱到了怀里。
冷沉沉的松木香扑卷过来,年轻的襄王爷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水汽。
玉罗早就听到动静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脸抱她,便僵着姿势气呼呼地没理他。
卫凛见玉罗没抗拒,搂在她腰上的结实胳膊更紧了些,压着嗓子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