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奶糖》琴九没有酒

90、第九十章

　　不可挡也要挡！

　　面对炎帝携带无尽威势劈过来的这一刀，轩辕氏没有犹豫，没有躲避，而是举盾迎接。

　　炎帝以火以木为尊，黄帝则是以土为尊。

　　他手上的这一面盾，是拿了女娲上神的补天石所制，可以承天之威，加上他身上的土源之力，有如大地，天地合一，闹不可破。

　　炎帝的刀击上了黄帝的盾，掀起万丈飓风，扫得人睁不开眼。

　　眼看着刀一丝一丝地切进盾里，黄帝也加紧了输出他的火源之力。

　　饶是如此，炎帝的到还是一步步地逼近。

　　不愧是一代人君，炎帝哪怕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三军，依然是强得离谱。

　　黄帝单手架盾，另一只手挥动起了画有河图的旗帜，千山之力向他涌来。

　　千山与大地相连，两股力量相交融，毫无压力。

　　伶伦又一次仿作凤声，千鸟三军也动了起来。

　　千鸟翱翔于天，倒是与补天石很相配。

　　若是后世周文王再次，推演过周易的他，一定能认出来，黄帝手上的补天盾，代表的就是上地下天的第十一卦——泰卦。所谓，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这一面补天盾，代表的就是大吉之象，阴阳交泰。

　　黄帝的士兵们看的也是热火朝天，心旌摇荡，恨不得上去替黄帝持盾，顿时开始呐喊助威。

　　天、地、人，三才，所凝聚在一面盾上，终究是使得炎帝的盾再也无法寸进。

　　持刀的炎帝也已经虎口撕裂，面目模糊，木源之气全数放到刀上，他也开始奄奄一息。

　　苍老的炎帝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

　　能量耗尽的炎帝，如落叶，如飞絮，如一片干瘪的树皮，被风吹下。

　　接住炎帝的，也是玄女。这些日子在寨子里，虽然炎帝很少给玄女什么好脸色。但是炎帝的认真，坚持，自知，宽厚，玄女也是一一看在眼里。她也敬服这个坚持到最后的老人，必须把他救下来。

　　*

　　炎帝昏厥以后，代表着神农氏彻底落败。

　　炎帝与大巫都被带到了黄帝的营帐里。

　　炎帝座下的势力：祝融、千鸟、千山山神被黄帝叫过去了开会安抚，而黄帝自己的部下，则是代替黄帝出去远征，接受炎帝剩下的势力部族。

　　自从战争结束之后，玄女一句话都没有讲过，而且用尽全力在救治炎帝和大巫。

　　她曾经跟灵山十巫学过医术。当年灵山十巫救活了被贰负杀死的猰貐，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力。饶是如此，炎帝和大巫也不是普通人，玄女就算施展了浑身解数，也只是把他们两个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至于后续如何，也还是要看天意。

　　“玄女上神，轩辕黄帝有召。”

　　“好，我知道。我马上过去。”

　　玄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炎帝和大巫。两个人，一老一少，他们都曾经耗尽了自己的本源，如今经过了玄女的救治，也只是呼吸平稳。

　　但，玄女已经尽力了。

　　玄女走进了黄帝的营帐。

　　很意外的是，素女也在。

　　而且素女并不是侍立在旁，而是就端坐在黄帝的旁边，一副天宫正妃的模样。

　　玄女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出声。

　　黄帝眼见玄女进来，也还不避讳，抬手让人给玄女赐座。

　　“谢过帝君。”

　　黄帝只是简单地笑了笑：“这些天忙着处理战争的后续事宜，也没来得及与上神交流。现在他们两个的情况怎么样？”

　　玄女满脸忧心：“我只是把他们救活了，但他们醒不醒得了，醒来以后还剩下几份功力，就靠他们的造化了。”

　　“我知道玄女必定也是尽力了。”黄帝抬目远眺，“若不是天下崩坏，民不聊生，我还是相当佩服炎帝的。大约不会造这个反。”

　　这是黄帝第一次用“造反”形容自己。

　　一直以来，他打着的旗号都是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现在天下尽归他手了，他终于可以正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玄女却是摇头了：“炎帝失德。黄帝取而代之，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不得是造反或者不造反。”

　　又一次提到这个话题，黄帝笑了。

　　“当初在阵前，玄女上神说我能安万民，取得天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黄帝也只当玄女是在脸红不心不跳地奉承他，也不当回事：“如今天下初定，日后还有许多需要玄女指点的地方。今日打扰玄女多矣，若不介意，玄女就请先行下去休息吧。”

　　玄女退出了黄帝营帐。

　　玄女这边刚退出去，那边素女就扑到了黄帝身上。

　　“帝君……你看我这个姐姐。她能有什么用啊？无非就是奉承两句好话，远比不得臣妾有意思。”

　　想起素女这些天传授的意思，黄帝也笑了。

　　“确实不如素女上神有意思。”

　　素女不满意地撒娇：“还叫人家素女上神。”

　　“素素。”黄帝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顺势把素女搂到了怀里。

　　素女摸着黄帝的脸庞，亲了黄帝一口，又挣扎着起身：“帝君，就让臣妾给您弹一曲吧。”

　　她从旁边抱出一把乐器，上有五十根弦：“这是初代神农炎帝制作的瑟，此刻神农归附，用它来演奏最好不过了。”

　　虽然素女媚上，但琴艺却是不俗，弹奏的瑟声调悠远，婉转哀怨。

　　乐声一直传到了帐房外。

　　*

　　玄女坐在大巫的床头，大巫已经醒了。

　　“大巫，你感觉怎么样？”

　　大巫对玄女的态度也不怎么好：“我有名字的，叫我共工吧。我再也不是他们神农氏的大巫了。”

　　从共工的语气听来，他对炎帝姜榆罔的做法也很不满意，一整个摆着臭脸。

　　“好，共工，你感觉好些了吗？”

　　共工没有回答玄女的问题，反而是越想越气：“早知道你是黄帝那边派过来的奸细，我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的！”

　　“西王母确实是派我来辅佐轩辕氏黄帝的没有错。”玄女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语气一点都没有激动起来，“我下凡之后，之所以没有马上到轩辕氏的营地，就是因为我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轩辕氏值不值得我辅佐。”

　　“那你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玄女往旁边看了炎帝一眼，才继续说道：“我所观察的结果，是神农氏失德，天下民不聊生，无田可耕。这你不是也可以看到吗？就你所在的寨子而言，就剩下一块田可耕，居民都不得不恢复伏羲氏旧制去打猎了。”

　　“可打猎也能活啊！打猎就不能活了吗？”

　　玄女叹了一口气：“打猎当然能活。只是你，你为何要强迫别人跟你一起过苦日子？轩辕氏有更好的技术，能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何必要指责他们？你固然有你的选择，别人也可以有他们的，谈不上谁对谁错罢了。”

　　之前还一直在昏迷的炎帝此刻也醒了。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共工舍身的火源之力灼伤了他的喉咙，现在炎帝的声音也是哑哑的。

　　“神女说的没错的。对于这个部族……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让他们过上一些好日子吧，我也能过得舒服一些。”

　　炎帝一边说一边咳嗽。玄女连忙给他顺气。

　　只是共工依然是气不过，反倒过来职责炎帝：“你怎能如此？你还是我们的炎帝吗？你为何对你的臣民丝毫都不在意的？”

　　炎帝咳到喘不过气来，是玄女替他解释的。

　　“他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臣民。他是太过爱惜自己的臣民了。他不在乎的只有他的帝位而已。正因为他过于爱惜自己的臣民，不愿意让臣民受苦，才会让出自己的帝位。”

　　炎帝喝了口水缓过气来：“共工，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也很感谢你为我们神农氏的贡献，这一切，我姜榆罔此生都会铭记于心。你就是我们神农氏风骨。若是我还有帝位，定会把你记载在我们的帝册之中。”

　　共工大约是祝融氏后人的缘故，火气一直很大，且愤愤不已：“你已经放弃了帝位，再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没了。”

　　炎帝笑了：“我虽是放弃了我的帝位，但你为我们神农氏争取帝位，我一定是要代表神农氏感谢你的。该做的还是得做，只是写在帝册这个确实不可能了，我没有帝位，更改不了帝册的。”

　　共工挣扎着起身，而且挣开了玄女的搀扶：“不必多说了，既然你们不珍惜神农氏的天下，那我们自然也不是一路人。此后你们走你们的通天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然后走出了休息的营帐，再也没有回头。

　　炎帝和玄女也没有去追。炎帝一个亡国之君，羞于面对自己的治下的义士，能说的他都说了，剩下都是不能做的。

　　玄女从住进无名寨子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大巫共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既然好话说尽，共工都没有回头的想法，那便没有阻止他的必要。而且，共工性情坚毅，行事果断，能顶替父亲的位置，舍下一身火源之力给炎帝反击，有这样的心性，玄女觉得他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