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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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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载着楚笳楠驶向京郊,进入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
放眼望去,各色小景错落有致,亭台、飞檐、溪水、鸟鸣、花木……柏油道路路安静地蜿蜒在山间,一栋栋精心打造的建筑掩映在这层层叠叠的绿色中。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让人相信,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附近,能有这样的居住环境。
楚笳楠默默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里他只在和他同期的练习生口中,听见他们用羡慕的语气提起过。
他们说,公司总裁韩漠就住在这里。
他们还说,韩家人特别有钱,韩漠家里比起来只能算一般有钱。
跟韩漠相关的事情,他总是记得特别牢。
当时听过的一些议论,现在一起涌上楚笳楠心头,占据他的全部思绪,化作一句话——我马上要见到他了。
我马上要见到他了。
楚笳楠不安的捏着手指,又忍不住去想他在心里描摹过千万次的容颜。
韩漠这个男人启蒙了他的青春,陪他走过懵懂的时光,却又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再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年少时的欢喜于是成为执念,成为无法消除的“痴”。
韩漠再次出现时是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楚笳楠现在都还记得,他捧着杂志时整个人都在颤抖,把那篇采访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至今仍倒背如流。
在那一刻,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定下要进入新世界的目标并因此奋斗。
不只是追星,是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恋。
楚笳楠知道对韩漠来说,哪怕在见面会上亲手给他签过名,自己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暗恋能变成现实。
楚笳楠想要的,是能堂堂正正站在韩漠跟前,不论是以什么身份。成为新世界的艺人,努力让自己变得重要,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可是,伴侣?
他现在正在去韩漠家里?
一切都太魔幻,一切又都是现实。
进入花园踏入门扉走入书房,整个过程,楚笳楠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轻飘飘无处着力。
直到,他一眼就看见站在窗前的男人。
书房里还有好几个人,楚笳楠的眼里只有韩漠。
这么近,又那么远。
朝思暮想的身影站在光里,挺拔、修长,只是一个侧影就能控制他的所有思绪,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逆光让楚笳楠无法看清韩漠的表情,韩漠却把楚笳楠看了个通透。
为什么选他?
因为他是最优解。
遇到难题,从一团纷乱中迅速理出线头,随后快刀斩乱麻的解决,绝不拖泥带水,是韩漠的一贯作风。
在错综复杂中寻找到最优解,进行计算利益得失后做出选择,是韩漠的本能。
至于答案是人,还是别的事物,并没有区别。
韩漠在那一叠资料挑中了楚笳楠,少年的笑颜看起来很干净,不含杂质。这会儿,少年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目光热切坦荡。
他看着楚笳楠,从光里走出来,拉开椅子落座。
楚笳楠不舍得把目光从韩漠的身上移开,身体条件反射地跟着费律师的引导,走到韩漠身旁坐好。
除了费律师,在场还有好几名西装革履的人。楚笳楠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来自韩氏家族基金会的法务人员。
楚笳楠的眼睛似小鹿般无辜,又大又圆,微微下垂的眼尾让他在看人时显得格外惹人怜爱。他现在的眼神,却炙热又明亮,盛满火焰。
他拥有少年的青涩、青年的挺拔,更有介于这两者之间的、让人忍不住要小心呵护的柔软。
他头发柔顺浓密,却不是纯粹的黑色。天然的深咖啡色头发服帖在白瓷般的后颈上,让精致得如同漂亮娃娃般的容颜,看起来更加温和无害。
韩漠淡淡地移开视线,心想:这样的少年,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只是,“签字很痛快”这句话,却不期然又浮现于脑海。
“韩少,可以了。”
“楚笳楠,看一下镜头。”
“啊,我……”被提醒后,楚笳楠才从被韩漠的吸引中惊醒,浑身一震坐直了身体,看向两人面前的屏幕。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吗?
他只觉得面颊发烫,忍住了用手去捂脸的冲动,看向屏幕里,跟随着里面的人念着结婚誓词。
“你愿意成为韩漠/楚笳楠的伴侣,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吗?”
“我愿意!”
少年的声音一改平日里说话的软糯,清朗得如同歌唱一般,吐出这三个字。
“我愿意。”
韩漠看着镜头神情一如往常般冷淡,不像是在结婚,更像是在处理一件公事。
接下来,两人又签署了不少文件。
金钱的魔力能让他们不到现场也能办理结婚登记,但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更多了繁琐的委托手续。
律师替两人解释着签字文件的内容,韩漠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才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着钢笔开始签字。
他的字体潇洒遒劲,力透纸背。
楚笳楠的签名则规矩得多,一笔一划十分认真。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身边的人,楚笳楠专心在“韩漠”这两个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少年姿态虔诚。
楚笳楠签完所有文件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放回桌面下悄悄抓握了几下。因为太过紧张而握笔太用力,手指有些痉挛似的疼痛。
费律师收着桌面上的文件,楚笳楠控制不住的又将目光投向韩漠完美的侧颜上。
距离太近,近得他快要不能呼吸。
身旁的人,和他记忆中一样冷漠,就算身在万人簇拥中的舞台上,韩漠的脸上也从来看不见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上台、他表演、他歌唱,他是掌控舞台的王者,不屑于给予臣民丝毫怜悯。
身旁的人,又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当年轻的荷尔蒙褪去,沉淀下来的男人魅力内敛深沉,岁月把他雕琢得如同一坛被深埋于地下的醇酒,昂贵的钻石袖扣只是锦上添花的装饰。
狭长的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冷淡得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和着锋利的眉、寡淡的唇、刀削般的下颌线条,构成一张英俊到极点、也冷硬到极点的面孔。
不止是脸,韩漠整个人的身体轮廓,就没有一处是柔和的,都在散发出冷冰冰的气场。
却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种冰冷。
非要形容的话,更像是无机质的机器人,对这世间万物没有好奇、没有喜爱、没有厌憎。
他明明没有动怒,这样的气场却让所有人在面对他时都小心翼翼,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会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在韩漠强大的气场笼罩下,现场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快速进行着,很快就到了尾声。
费律师轻声提醒着楚笳楠:“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
“啊?”
楚笳楠无意识地吐出一个音节,目光仍然黏在韩漠身上,目不转睛。
他的失态,从头到尾都被韩漠看在眼里。
韩漠放下手中文件,双手按着桌面起身离开,在他的目光中离开书房。跟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除了费律师以外的所有人。
偌大的书房安静下来,浮尘在日光中静静悬浮。
面对迷惘又懵懂的楚笳楠,费律师不忍心、却又不得不履行职责,催促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还有那天说好的东西,也要交给你。”
楚笳楠哪里听得见他说话?
他满心都是韩漠离开的背影,不着边际地想着:结婚了,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他?既然是伴侣,是不是应该一起生活?
直到他跟着费律师回到车上,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牛皮文件袋,他都还没从成为了韩漠伴侣这件事中反应过来,抬眸看着费律师,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费律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孩也太好骗了,幸好他遇到的是韩少。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他重新拿过文件袋,把里面的资料取出来,一一放在楚笳楠的膝盖上,解释说:“电影院的股权证明、房产证,都办好过户,写了你的名字。这是机动车登记证书,新车,已经买好保险上了车牌。”
最后,是两把车钥匙、一把房门钥匙,和一张银行卡,“兰博基尼就停在楼下停车场里,车位是房子配套的,你记得每个月交管理费。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后六位,你记得改。”
看着神情迷茫的楚笳楠,费律师忍不住多叨叨了几句:“五百万虽然不少,你也别太大手大脚了。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行,剩下的可以买点理财的基金,千万别被人几句话就哄走了。”
有一种替自家小孩操心的老父亲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把楚笳楠一点一滴的拉回现实,目光放在膝头上那一堆东西上,慢慢聚焦。
随即,楚笳楠浑身一抖,仿佛被灼伤一样将所有东西掀翻在地上,目光惊慌:“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些!”
“韩漠呢?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