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自白和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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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宋之晴的自白，叶于欢与其说是震惊，其实更多的是羞愧。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医生啊。
明明那么近地进入过宋之晴的内心世界，我却还愚蠢地把‘叶于欢’的一切反常都看做是年少丧母的心理阴影。
果然我就是不够专业的，假如我足够专业，不去想那些爱情的事情，那么我可能会发现宋之晴自杀的秘密，而且至少，不会给她造成第二个阴影。宋之晴过去的五年，虽生犹死的五年，本不应该那样。
“对不起......”
话没说完，叶于欢先侧开头藏住掉个不停的眼泪。
宋之晴离开座位上前去把叶于欢抱在怀里。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救了我的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和我这样的植物人一起进虚拟世界风险可是很大的，我醒不来你也醒不来。”
“欢欢——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就别折腾了好吗？”
叶于欢抬起头，泪眼朦胧：“可如果我能更专业一点，我们没有谈恋爱的话，你这五年也不会过成这样。”
宋之晴气笑了：“你现在才是真的不专业。假如不是因为爱上你，我怎么可能会醒来，我没爸没妈亲戚还差劲，朋友也没几个，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醒来？”
“但.....”
叶于欢还想再说些什么，宋之晴轻声嘟囔了句：“烦死了。”
然后低下头，吻住那张不停叭叭的嘴。
世界安静了。
也不那么安静。
水声在花园里既亲密又轻微地响起，幸好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动物。
而蜜蜂和蝴蝶听不见声音。
良久，叶于欢也不知道有多久，那个不停地在自己口腔中掠夺的人终于退了出来，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喘气。
叶于欢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此刻盖在她眼上的这层水光俨然已没有任何悲伤的成分，她想起这个吻到来之前自己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句话，莫名有些委屈地道：“你说我烦。”
宋之晴的头仍然轻轻地靠在叶于欢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扫在那片赤裸光洁的肌肤上，近在咫尺啊，她想，于是她毫不费力地亲了一下，然后用那种让人害羞的餍足声调说：“谁让你你一直在说我已经回答过的问题。”
“而且还不做正事。”
正事？
什么正事？
叶于欢回忆起刚才，脸上骤然腾起一大片红晕，她扯下宋之晴现在还不住在自己后腰上摸来摸去的手，把人推开，从正坐着的桌子上下来，坐回原来的位置。
幸好宋之晴动作再急切也只是集中在上头，叶于欢的无袖深V长裙险险维持了体面。
这个桌子的结构足够稳定，也足够宽大，果茶壶和杯子远离了战场，没有被晃下去，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被风完全吹凉，叶于欢灌了一大口茶进去，勉强压下嘴里迟迟未消的颤栗感。
叶于欢突然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在乎我和‘宋之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她想，如果宋之晴这次再那么语焉不详，那她一定是要生气的。
宋之晴此时也坐回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颚，初见时的疲惫消失了大半，她的另一只手越过桌子，抓住叶于欢拘谨地安放在桌面上的手。
“如果，你长长久久地渴望一个蛋糕，然后长长久久地得不到，你就会在等待的过程中忘记蛋糕的上面放了什么水果，忘记蛋糕的裱花，忘记蛋糕的形状，唯一留下的是吃下它能够感受到的味道，因为这是你和蛋糕发生的最深刻的联系。”
“你就是我的蛋糕。”
“诚实的来说，我当然是喜欢‘宋之晴’的样子，我还记得记忆里她——或者说是你——笑起来有一个特别可爱的酒窝，但让我爱的不仅仅是酒窝，我爱你很多地方，最爱的是，你始终都会坚定不移地把我往光亮的地方带，而这点，是不管哪个躯壳都不会改变的，这就是我所尝到的蛋糕的味道。”
叶于欢听明白了。
她注视着宋之晴，发觉那双五年里笼罩在阴翳里的眼睛现在恢复了“叶于欢”的那种温柔情态，如同被一泉温水从头灌溉，这一刻，她把心中属于叶于欢的踌躇与不安全都放在了一边，她像“宋之晴”那样坦诚地敞开了自己的心。
“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真的很早，早到你大概已经没有半点印象，我还对你告白过，其实是很突兀也很绝望的告白，我能预感到你根本就不会答应我，我也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而已。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怎么说呢，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漂亮又高高在上。”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能得到你的青睐，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得到你的青睐，希腊神话里，月神塞勒涅为了能和恩底弥翁永远在一起，不惜让他永远沉睡，我也梦想着能被神明垂爱，所以我主动地沉睡，去你的梦里寻找你。”
“我知道作为‘宋之晴’的我是最有可能被你爱上的时候，结果我真的被你爱上了，但这更残忍，因为真实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像以前那样对我视而不见，我当时甚至担心，假如有一天你知道我就是‘宋之晴’，会不会再次自杀。”
听到这里，宋之晴总算是忍不住打断叶于欢为自己叫屈：“ 我才不会，如果你能多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如果我们的关系不是医生和病人，如果你表现得别那么对我无动于衷......”
宋之晴停了会，才继续说：“......如果我们中间没有‘宋之晴’这个幻象挡着，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叶于欢闻言一笑，清丽的容颜如同一朵正在徐徐绽开的水仙花，幻象，是的，有心魔的不只是宋之晴，她也有心魔。
“那我们就试试这些如果。”
“看看没有这些如果，你会不会爱上我。”
叶于欢永远也拒绝不了以宋之晴为诱饵的陷阱，正如在那漫长的高中三年时光里，她躲在树后面，窥视被她捧上神坛的神明。
然而神告诉她，神其实是个凡人。
于是她想占有这个凡人。
宋之晴缓缓站了起来，她那仿佛被造物主仔细描画过的容颜绽放出一种宇宙初开时炫目的光彩，那种光彩能让人联想到诸如生命、创造这些充满希望的词语，被这份光彩笼罩住的叶于欢却无来由地觉得有些危险，她紧紧地贴在了椅背上，藤椅凹凸的形状硌得她后背生疼，可这份疼痛反而加深了那份危险的预感。
宋之晴一步步向她走来，不快也不慢，走到近前时，她轻声询问道：“那现在，你就是我女朋友了是吧？”
叶于欢咽了下口水，她能猜到如果点头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
宋之晴压抑了五年的思念总要有个去处，刚才，她就极为渴求。
那么——叶于欢点了点头。
毕竟她想占有这个凡人。
宋之晴弯腰，从叶于欢的额头开始吻起，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两边，用自己的身体建立了一个包围圈，把叶于欢禁锢，更深地禁锢，禁锢在欲.望的绝地上。
无袖深V长裙，不仅好看，而且好脱。
察觉到自己赤.裸的那一刻，叶于欢慌乱地蒙住了眼睛，宋之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没有人的，附近的房子都是我的，里面也没有人。”
可是，毕竟是白天。
还不是室内。
叶于欢想不到宋之晴居然能急切成这个样子，阳光直直地覆盖在她身上，她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将巨细无遗地呈现在宋之晴的眼睛里。
在羞涩之前，叶于欢先感受到的是慌乱。
我的小腿太粗，胸型不够好看，脚趾太长一点也不优美......缺点太多了，归结成一句话：那就是她的身材没有‘宋之晴’那么完美。
但宋之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仍然兴致勃勃地探索，漂亮的身体伏在她身上，仿若一座象牙雕塑，汗液从她额头流经锁骨，在锁骨处聚集，滴落到叶于欢的身体。
没有一丝失望的征兆，似乎宋之晴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仅留下一种深刻的感觉。
叶于欢渐渐放松下来。
宋之晴当然不可能失望，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让她惊喜的了。
这具身体的所有关窍、所有奥秘，和她曾经熟悉的那具身体一模一样，就连情动时颤抖的肌肉都是同一处，叶于欢那么执着于将自己和“宋之晴”分开，可在宋之晴眼里，叶于欢就是“宋之晴”，没有什么不同。
正如现在，叶于欢捏着自己肩膀的力道，也没有什么不同。
春天的一个晴朗的上午，宋之晴在她家的花园里，沉醉于另一处更美的花园，留恋不已，直到太阳开始灼热，她们回到了凉爽的房间，当然，也把花园给带了回去。
而遥远的叶家，两位正盼着女儿回家的中老年人，从清晨等到日暮，从日暮等到天黑。
晚上十点，叶储挂断了打给叶于欢的第十个电话。
无人接听。
吃你宋之晴的早餐这么费女儿的吗？
叶储现在非常想要骂人。
但他不敢，他知道，现在如果出声，一定会引起妻子的注意，然后成为她的靶子，要知道，司真已经两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了。
又过了半小时。
叶储忍不住了，他年纪大了，困了。
“要不，睡吧？”
叶储以为司真肯定会像意大利炮一样朝自己猛烈开火，结果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去洗漱。
叶储挠挠头，不解道：“你不生气？”
司真顿住了脚步，平静地道：“生气，但是气过了。”
“然后我想到一件事。”
“我们的女儿已经32岁了，还是母胎单身。”
“所以不管是宋之晴也好，还是宋之雨也罢，她愿意谈就让她谈。”
叶储这话听了可不舒服了：“32岁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32岁可是最好的年纪，我们欢欢怎么就沦落到能谈恋爱就行的地步了呢！”
司真呵呵一笑。
叶储闭上了嘴。
他梦寐以求的意大利炮今晚还是对他开火了。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自白和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