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尽头我杀了你》悦塘

5、旁观者

　　那是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位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和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那名少女有着天使般的容貌，长长的睫毛，闪烁着的大眼睛，洁白无暇的肌肤，宛若西方的金贵洋娃娃。

　　然而与西方人不同的是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和那头乌黑的长发。

　　她们站在那旷阔的草坪上，头顶着一片蓝天白云。关系无比的亲密，又似母女，又似姊妹。手拉着手，美得像是在画中，让人不忍触碰那份美好。

　　好像一伸手，就会碎一样。

　　任何人对于她们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旁观者。

　　—----------------------------------------------------------------------------------

　　“江同学，你跟踪我。”

　　江以轩心里一惊。

　　他是怎么发现的？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也不知愣了多久，才发现陈宇程还是像一开始那样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昨天。。对就是昨天，” 江以轩只好故作镇定道，“昨天我看你好像玩的也不怎么开心。我想陈同学可能不太能融入进班级。。”

　　江以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或许是没怎么说过谎，又或许是因为陈宇程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刺眼。明明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却仿佛在审视他。

　　“所以，我就想着你可能需要什么帮助。大家都是同学嘛，交个朋友之类的也是可以的。” 江以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陈宇程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江同学想跟我这种人交朋友吗。” 语气轻飘飘的，好似稍不注意就会被窗外的风声给吹散。

　　过了片刻，他忽然再次开口。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没想到这么简单，真是虚惊一场。“那。。今天放学，你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写个作业啥的。” 虽然是个很愚蠢的提议，但江以轩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能拉近距离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那就xx街图书馆见吧。” 陈宇程说完，边拎起地上的书包走了出去。

　　—----------------------------------------------------------------------------------

　　一整节课，江以轩都心不在焉。

　　毕竟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听课什么的就没有那个必要了。有了闲暇的时间后，江以轩再次陷入了瞎想的状态。

　　希望这次不用出什么幺蛾子。任务应该。。不会失败吧。

　　他已经成功阻止了陈宇程的死亡，接下来只要一步步跟陈宇程搞好关系就行了。虽然陈宇程个性十分古怪，但他并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

　　也是，毕竟陈宇程几乎是被孤立的状态。一个孤立无援的人应该不至于会去拒绝他人的帮助。

　　话说，陈宇程为什么会被孤立来着？

　　江以轩想去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却发现脑海中全是些零零散散的模糊记忆。似乎并没有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起始点。

　　一个人在学生时代被孤立的原因十分简单。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些与他人不同的举动，慢慢地，就像病毒一样散发开来，直到将近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将某个人视为‘碍眼的存在’。甚至连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就那样悄然无声地发生了。

　　“陈同学好像有女装癖欸。”

　　江以轩忽然想起了什么。

　　女装癖。。那应该是江以轩被迫卷入这噩梦般的轮回，和导致陈宇程自杀的导火索。。

　　那是KTV事件发生的前不久的事了。

　　还记得那是某个放学后的下午，江以轩跟往常一样和周昊赵奕他们一起放学回家。也不知是谁在班级群里发了张照片，很快就在同学里传开了。率先看到群的是一边走路一边刷手机的赵奕。

　　“卧槽！ 你们快看，劲爆新闻！” 赵奕在他们的中间举着屏幕，那是一张在商场里某个角落照的照片，里面的人影略微模糊，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是谁。

　　周昊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好像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恶心。

　　另一个同学也在旁边嘻嘻哈哈道：“靠，想不到他不仅奇怪还是个变态啊。”

　　江以轩也跟着笑了。

　　那个照片中，陈宇程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村的他的皮肤更加苍白，细瘦的胳膊显得很是怪异。其实但看脸的话不算难看，更何况陈宇程本身就有点男生女相。但放在他整个人的气质，有种说不上来不协调感。

　　更何况，大多数男生会对‘娘化’的同性有着天然的排斥。陈宇程本来就不受欢迎，再加上这一出，使得他们的恶趣味变本加厉了。

　　“哈哈。。！难不成陈同学实际上是同性恋。” 赵奕更加肆意地开着陈宇程的玩笑，然后转身道：“我说，你们以后可得对陈同学好一点呀！万一他暗恋上你们其中那个，可不得伤了人家的心呢。”

　　“靠！你说什么呢恶不恶心！”

　　就这样，他们一路打趣着，随后在岔路口各回各家。。

　　—----------------------------------------------------------------------------------

　　下课的钟声响起。原本陷入回忆中有些迷迷糊糊的江以轩再次被打回了现实。

　　“江哥，等会儿跟我们去趟小卖部呗。” 周昊往江以轩的肩上拍了拍，后面跟着几个其他同学。

　　“今天就算了，我有事。”

　　“哟，江总经理又没空接待我们几个小弟啦。”

　　听着周昊在打趣，江以轩不免笑了笑。“改天重款接待。”

　　就在此刻，他发现陈宇程又没了踪影。

　　虽然很诧异为何陈宇程每次都像躲着鬼一样一溜烟就没影了，但还是松了口气。要是周昊他们看到自己和陈宇程一起放学，会觉得很奇怪吧。

　　虽然任务结束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尽管在这里不用太在意自己的形象，但还是省去没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等周昊他们走了之后，江以轩便背起书包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江以轩就再也没碰到熟悉的面孔。

　　来到图书馆里，江以轩发现陈宇程已经先他一步到达了。找陈宇程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毕竟他肯定呆在某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

　　“久等了吧。” 说着，江以轩自顾自地在陈宇程的前面坐了下来。

　　场面显然有点尴尬，毕竟这是两个如果不是因为系统的原因八辈子也不可能像这样坐在一起写作业的人。

　　就在这时，江以轩发现陈宇程的桌上放着的并不是作业本，而是一本有着蓝色封面的书，上面写着《黑户川的疑案》。

　　“这是。。你在看悬疑小说？”

　　“很早以前看过。。想重新借一遍。”

　　“哦。。” 忽然，江以轩想起这是个不错的可以展开的话题便追问了起来。

　　“那陈同学愿意讲讲这是什么故事吗，反正还有时间，我正好比较好奇。”

　　陈宇程盯着封面，江以轩这才注意到陈宇程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

　　“。。可以是可以不过，” 陈宇程顿了顿。“没事，我可以讲。”

　　“一般的侦探小说，流程就是侦探会为了破解一道案子去寻找各种线索，各种被害人被杀害的可能性从而达到某个唯一的结论。侦探本人也只是以一种‘旁观’的态度去看待整个事件，他并不是事件的被害人，不是与被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更不是凶手。”

　　第一次听到陈宇程一下子说那么多的话，江以轩只觉得有点恍惚。

　　虽然是和往常一样冷淡的语调，但跟往常比起来少了几分怯懦。

　　没任何停顿，很自然的语调。

　　“后来，侦探才发现自己就是凶手。他并不是真正的‘旁观者’，而是整个案件的一部分，只是自己在那之前从未意识到过。”

　　直到陈宇程停顿了好一会儿，江以轩才发现陈宇程已经讲完了。

　　“嗯。。还真是不错的故事。很出乎意料的结局呢。”

　　这时，江以轩注意到陈宇程的苍白的手在书面上轻轻地摩擦着。

　　“江同学。。” 陈宇程的双眼始终盯着那蓝色的书面。封面有些破旧了，边缘也有些发黄。

　　“你怎么看待这位侦探呢。”

　　江以轩愣了愣。

　　怎么看待。。

　　“我想。。这位侦探在那之前一直注意的是‘他们’，而忽略了‘我’ 这个重要因素。又或许是因为侦探潜意识里觉得忽略掉自身才能理智地看待一切吧。” 江以轩原本以为自己的大脑会一片空白，却意想不到有很多可以说的话。

　　甚至不受自身控制。

　　“你想啊，人是十分感性的生物吧。如果牵连到自己的话便会失去公正立场，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好人。”

　　说完，江以轩忽然心一颤。

　　他才意识到陈宇程的眼睛不再看着书的封面。

　　而是看向自己。

　　仿佛空气凝聚了，只有图书馆的钟声滴答滴答的走动着。

　　直到陈宇程突然开口。

　　“原来他们。。不会来了啊。”

　　很奇怪的句子，江以轩一时没明白陈宇程口中的‘他们’是谁。可是没一会儿就想到了。

　　难不成。。他指的是周昊他们？

　　这时江以轩发现陈宇程不再是之前那副冷漠的模样。

　　而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江同学，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原来陈宇程误以为他是周昊派来的诱饵，为的就是放学后约他出来做一些不怀好意的事情。怪不得他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的不合理之处。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自己是怀着好意去接近他的。

　　不过现在，陈宇程看江以轩的眼神有了些不明的改变。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也太奇怪的。”

　　江以轩顿时心里一惊，仿佛自己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陈宇程忽然喃喃自语道:“江同学怎么可能会接触我这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