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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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孑把阿带回了住处。
阿坐在还没铺好的床上，悠闲地晃着双腿兴致勃勃的看着孑替他收拾东西。这小子到这来可是谋划已久，光是带的东西就有几大箱，什么吃的穿的都有，就算是把阿这小子带着这些东西丢到个无人岛上，估计他都能好吃好喝地过上几天。
孑勤勤恳恳地收拾着，并没有继续指责阿。和老鲤的另一个养子哞不一样，孑对待阿是真正地溺爱与迁就。只要没有犯法，孑总是能够给阿做到。就好像这样就可以补救某人的缺席。
幸好阿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本性不坏，不然在孑这样的溺爱下估计新一代混世魔王即将诞生。
阿一开始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看着孑并没有说教的意图就彻底放松了。阿最近留起了头发，堆积了厚厚地一层刘海，随着他的晃动一摆一摆地。耳朵脖子上也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珠串项链，看着挺好看，一动就会稀里哗啦地乱响。
“孑哥，”阿实在是有些无聊，就忍不住和孑开始叭叭。“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过来然后找到你的吗？”
“你怎么过来的？”孑可有可无地答应着小孩。
“那可不一般！老爹他虽然让我来，但是居然不帮我买机票，哞那家伙也是，不就是不小心用他的水杯盛了一下实验品嘛，谁叫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喝了……”阿发觉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赶紧打住，但孑差不多可以猜到后续的故事了。
“所以，你就跑过来了？”
孑将阿带过来的衣服慢慢填满自己的衣柜。宽敞的衣柜里，起码三分之四的衣服都是阿的，甚至还有一些在箱子里没拿出来。谁叫孑自己的衣服没几件，而且大多是一些黑灰沉闷的款式。
“怎么能这么说！”阿跳起来，站在了床上。“我可是想着好久没见到你了，专门过来找你玩的也！”
“和鲤叔报了平安了没有？”孑问。
“那肯定，我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吗？”阿得意洋洋的样子像孑曾经看见过的一只波斯猫，华丽柔顺的皮毛，闪闪发亮的双瞳，以及不会为未来担忧的神情。
“嗯，今天你就先这么睡着，明天再带你买其他的东西。”孑走到门边，轻声叮嘱。“厕所在左边，有事就喊我。”
孑关门前，回过头看了看阿。就看见阿很奇怪地看着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溺水却不肯求救的人。
孑以为阿还有什么问题，就停了下来。
“孑哥，你真的不会斥责我吗？”阿很认真地看着孑，收起自己表面的嬉皮笑脸。
“怎么会，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我相信你不会乱来。”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有些不安。
“哥，我的意思是，”阿走到孑的跟前，逼得孑不得不后退一步。“你并不欠我们什么，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就算姐也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算骂我也好，我又不会讨厌你……”
然后孑看见阿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慌张。
“哥，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孑摸了摸阿的头，笑着说。“没事，我去洗漱了，有事喊我。”
在阿担忧的目光下，孑关上门走了。直到窗台的凉风吹过，孑才发觉自己的脸上一片清凉，原来他流泪了。
客厅里没有光，只有阳台处是敞开的，任由月光夹杂着寒风闯入这个不大的公寓。
这不能怪阿，他只是想要孑放松点，不要老是把往事的负担背在身上。只能怪是今天的酒，让一切情绪都无限放大。
孑顺着墙壁滑落下地，看着这璀璨的明月，忍不住深深地将头埋进手心。
孑的身边并不是没有令他高兴的事，只是他想要寻找的人已经不再人世。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孩子童年的一段阴影，总是有一天能够过去。对于孑来说，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什么是感情。
他的曾经，当他还是她的时候，月光可从未如此哀婉。每一天都是行尸走肉般过活，没有感情可以寄托，也没有感情寄托给她。她只是麻木地接受了社会的规则，然后挣扎在每一个清晨与夜晚，以为这样就能融入那光鲜亮丽的城市。只是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场天灾后，报道中多出的一个数字，停尸间里多出来的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孑一直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也可以说他是不敢相信。因为一旦软弱下来，那么整个世界的恶意就会将他淹没。于是曾经的他否认着感情，直到阿琥的出现。
阿琥是个有着真正的赤子之心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繁华复杂的人生，就被渣滓关进笼子里，然后被利用到骨头都不剩下。宛如日光一般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不需要过度的关心，只要阿琥张开双臂，孑就能够找到属于他的地方。那不一定是爱情，却绝对刻骨铭心。只要能在一起，就算是再痛苦的日子都能咬咬牙熬过去。
大人心中想着孩子健忘，那内心已经疲惫不堪的孑又算什么呢？
孑其实已经有些想不起阿琥一开始的样貌了，只能通过老鲤手中阿琥更小一点的时候的照片来不断在心中临摹她的模样，想象着若是她还活着的话，那鲜活地一颦一笑。
但是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阿琥最后的样子。说不上美，但是绝对让孑不忍离去。
孑拖沓着步子晃到了厨房，冰箱橙色灯光柔和了他的轮廓，里面还有一些生鱼片和啤酒。家里还有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孑并没有拿出酒，只是捏着一片生鱼就这么塞入嘴里。
他并不是很喜欢生鱼片的滋味。湿滑柔软的肉片，以及鼻尖萦绕的血腥味，无一不在强调食者是在进行对于其他生物的谋杀。但是阿琥很喜欢这类东西，孑到现在都记得，有一次实验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于是那一天大家的伙食都变好了点。每人除了固定的营养混合剂以外，还多了一点点鱼生，和一个小小的果冻。
孑第一次看见阿琥的眼睛闪闪发亮，极为珍惜地一点点吃掉那些生鱼片，然后在唇齿间不断舔舐，不漏下一丝一毫的肉味。孑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些鱼片是什么滋味，他只是喜欢看着阿琥吃下去的样子，于是就推脱说自己受不得这个的腥味，送给了阿琥。
而到了能够自由吃到生鱼片的时候，孑发现自己果然不喜欢这个味道。每次吃下去就好像吃掉了什么不可言状的东西，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从喉咙里爬出来吞噬掉自己。孑偶尔会吃生鱼片，也不过是想要再体会一下她喜欢的味道，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她没离去一样。
大概孑永远也忘不了阿琥，就像阿琥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一样。
孑自己知道他该忘了阿琥，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停止地想念她，看到的一切都是通向她的思念。
“哥！你在干什么！”阿炮仗般的声音从孑的背后传来。
孑这才发现自己举着手里的刀，发了好一会的呆。
“啊，阿你也要来点鱼片吗？”
“不用了……孑哥，刚刚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小心翼翼地蹭到孑的身边，像只被雨打湿的小猫。“哥，你还好吗？”
孑摸了摸阿的头，温和地安抚了一下小朋友。
“我还好，刚刚在想上次任务的一个人。”
“是谁啊？”看着好像没事了的阿又很快地恢复了活泼，扒着孑的手臂看向锅里。
“挺可悲的一家伙，对了，阿你还吃海鲜面吗？”
“哼哼，既然你这么诚恳地问我了，我吃！”
当端出热腾腾的锅子时，孑突然心想。
现在的他是否更像她了一点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