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雪缘

4、送别

　　二妮儿一夜未眠，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听到鸡打鸣就摸索着坐了起来。
　　会有什么样的未来等着她呢？这个害怕的结果什么时候会对着她宣判？她不知道，不敢想、不去想，老天爷，让这个时刻慢点、再慢点到来吧！

　　默默坐到大家都起床洗漱完毕。小妮儿过来拉着二妮儿的手说：“姐，爹说让你过去，大家一起吃饭！”
　　二妮儿震了一下，苦笑一声，说：“好啊，妹子，帮姐姐梳梳头好吗？”

　　双腿休息了一晚已无大碍，小妮儿牵着二妮儿的手走出来，扶她坐好，大家也就默默地吃饭。
　　二妮儿看不见，所有的亲人不停往自己碗里夹菜——今天做了这么多菜呀，快赶上过年了，可真是最后一餐……
　　快吃完的时候，听到父亲说：“二妮儿，今天让你哥带你到城里去找个郎中看看，看能好不。”
　　二妮儿一震，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想把她领到城里让她自生自灭！！还好，不算过分，起码没有把她弄到荒郊野外丢掉……二妮儿自我安慰到。
　　“……好……”二妮儿看似平静的说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不……没事……你是我妹子嘛！”大哥声音听上去很尴尬。
　　母亲的抽泣声传来，“啪！”大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父亲的怒吼：“有完没完！！！哭什么！！还嫌不够乱么？？”
　　……沉默。饭桌上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吃了饭，母亲亲自为自己换了衣裳。大哥进来道：“走吧，妹子！”
　　小妮儿跑进来拉着二妮儿的手，嚷嚷着：“姐，带我去好不好，我还没进过城，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求你了，带我去嘛！！”
　　二妮心酸极了，傻妹妹，你以为我真是进城去看病？怎么能带你去呢？等大哥回来，村里人问起来，就说我在城里走丢了，带你，你这么小说出去可怎么办呐？傻妹妹……
　　“傻妹妹，姐是去看病，又不是去玩，大哥带我这一个就够拖累了，怎么能再加上你这一个小拖累？呵呵……”二妮儿强笑着，伸手触碰到小妮儿的肩膀，顺着肩膀摸上去，再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叹了一口气：“姐走了啊，很快回来……”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坚持着提高声音喊道：“三弟、三弟，快带小妮出去，我们也该走了！”

　　等三弟跑过来把哭闹的小妮儿带过去，二妮儿忍不住扭过头擦了擦眼睛，再转过身来，“呵呵，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个哈欠都会流眼泪……大哥，我们走吧！”
　　酸楚的感觉弥漫在整个院子的上空，大哥拉来了手推车，母亲扶二妮儿坐好之后，二妮儿发现自己手里又被多塞了一个小包袱。
　　“娘蒸的窝窝头，路上吃，别饿着！”
　　“谢谢娘……”

　　“爹、娘，我们走了！”大哥说道。
　　“路上小心……”
　　“爹、娘！你们多……”二妮儿说到这里，生生把剩下的话吞到肚子里去。我能跟他们说，你们多保重？说得多了，爹娘就知道自己已经了知自己的命运，他们会更难过伤心吧！算了，就当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去城里看病的罢了！

　　手推车动了起来，二妮儿手抓着车板沿儿，努力的面向远离的方向。车越走越远，二妮儿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痛……
　　突然，二妮儿从车上跳下来，没站稳，摔到一旁，顾不上自己膝盖着地牵扯到旧伤的疼痛，跪好，开始疯狂地磕头，一个、两个……爹娘，以后没机会了，再给你们磕几个头吧！
　　远处传来母亲疯狂的哭喊，和父亲压抑的呼喝声。这边大哥死命地要把二妮儿拉起来：“妹妹，你这是干吗，快起来！起来吧！……”

　　“爹！——娘！——”二妮儿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挣扎着……像是要把一切痛苦哭出去喊出去！

　　最后大哥还是把她拉扯回到手推车上，快速地推动车轮，带着二妮儿的痛苦，走向莫测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