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闲事》曼璐琴子

6、六

　　康熙十三年五月皇子胤礽生，皇后赫舍里氏崩，自此中宫空缺。后宫之人莫不把眼睛都睁大了，都在巴望着那个后位，只是皇上迟迟没有动静。后宫之中也有些蠢蠢欲动，各种猜测纷纷而出。贵妃跟颖妃的争议最大，一个是宠妃一个是贵妃。阿茹娜知道，三番未定，皇上的心思全然不在立后上，况且下一任皇后人选她再清楚不过了。别人的心思都在后位上之时，阿茹娜正在安然养胎。
　　这一年，阿茹娜平安的生下一女，皇帝高兴之余当即封了和硕公主。年底，战事越来越严峻，王辅臣叛乱，皇帝决定亲征以平乱。
　　“亲征？”听见皇帝说亲征阿茹娜抱着女儿的手紧了些。
　　“恩！”皇帝点点头。
　　将女儿交给嬷嬷，然后转身问道：“京城怎么办？”
　　“留下几名忠臣守着。”皇上当然的说。
　　“那么太皇太后呢？她年纪大了，身边缺不得人。”阿茹娜并不赞同他这么做，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现在京城刚刚经过杨启隆叛乱，如果一旦皇帝亲征，京师空了，很容易出事。已经有一个王辅臣在线，难保不会出第二个。其他地方还好说，如果京师一旦陷落那么就真的完了。
　　“想来老祖宗应该是不会反对的。”皇上想了想说。
　　“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京师不同于其他地方，而且你是万圣至尊，何况这里还有太皇太后。”阿茹娜说。
　　“眼下的战事并不乐观，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决定亲征。”皇帝也是被逼无奈了。
　　“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阿茹娜从来不会去打听朝政，但是凭着感觉跟历史她也猜得出现在的艰难。
　　亲征的事在朝上也是反对声一片，皇帝着急的夜夜不眠。
　　“乌兰，要麻烦你替我跑一趟了。”阿茹娜手里拿着一封信。
　　“格格吩咐就是，乌兰一定替你完成。”自从阿茹娜回了京乌兰就留在了宫外。一来乌兰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二来这皇宫里也确实不是好呆的地方。
　　“你回一趟科尔沁，把这封信交给端敏公主。”阿茹娜嘱咐道，“路上千万小心，一定不要把信弄丢了。”
　　“是，格格请放心。”乌兰小心的将信收好。
　　这信是封救急信，阿茹娜想跟端敏一起请和塔发兵帮助皇上平乱。通过端敏去说服班弟，然后三个人在一起请求和塔。眼下皇上手中的兵力不足，要同时应对吴三桂、王辅臣、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十分吃力。如果科尔沁能帮忙的话，相信皇上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皇帝下旨征兵，看来果然是兵力不足。而此时，乌兰也带着回信返回。端敏说已经跟班弟说动父汗而且也看到了皇上从蒙古招兵的圣旨，说随时都可以出兵助皇上平乱。如此甚好，皇上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拿着信到乾清宫，皇帝高兴的不顾其他人抱着阿茹娜直转圈。
　　“暧，快停，我被你转晕了。”阿茹娜吓得紧抱着他的脖子。
　　“你真是朕的福星！”皇上停了下来，紧抱着她说。
　　阿茹娜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此刻高兴的样子静静的笑。她所作的不过就是为了他此刻的开心，这么舒心的笑容好难得。
　　战事正酣的时候阿茹娜没有想到老朋友全都回来了。
　　“猜猜看朕这回把谁给你带来了？”一下朝皇上就来看阿茹娜，说话间还神神秘秘的。
　　“又在做什么？”阿茹娜看他脸上的尽是开心的笑容猜到必然会是好事。
　　“这次任你用劲你这聪明的脑袋也猜不到。”皇上神秘又得意的说完就对着门口说道，“快进来！”
　　只见门外出现几个人的身影，待来人进门阿茹娜就惊了，居然是端敏跟班弟，而更加惊讶还在后面就连淑真跟班弟也回来了。
　　“阿茹娜！”端敏兴奋的一下子就朝她扑了过来。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说完阿茹娜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他们能回来自然是因为皇上批准了。
　　“好，这下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阿茹娜抱着端敏，一手牵着淑真，高兴的说道。
　　皇上在宫里设宴招待他们，于是阿茹娜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们自请回京的。这样也好，眼下皇上身边正缺人手，信得过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他们回来正好可以帮上忙。
　　“皇上，临走的时候父汗说精兵粮草都已经备齐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发兵援助。而且这是父汗联系的其他几个部落的大汗的联名信，他们也愿意出兵。”班弟说着拿出了和塔临走时候交给他的信。
　　说起这件事情班弟倒是很佩服也很羡慕皇帝，这些事情是阿茹娜给端敏的信件中央求他们做的。阿茹娜说现在皇上势单力薄，而且极其缺乏兵力，希望他们能看在大清跟蒙古世代交好的情分上给以援助。这边端敏也是尽所有的力气去周旋帮忙，好话对着和塔说了一堆。
　　“如此朕在这里谢过和塔亲王了，回去之后端敏当代朕好好谢过王爷才是。”皇上端起酒杯说道。
　　“皇上客气了，这是我们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何况大清跟蒙古早就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班弟也端起了酒杯。
　　“都不要客气，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阿茹娜这句话说到了皇上的心里。
　　席间阿茹娜听说穆图跟皇上请旨要带兵出征，阿茹娜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淑真几眼。战场上可是拿命相搏，有个好歹的话淑真以后就……
　　“是我让他去的，正好他也有这个意思。”淑真看到了阿茹娜的目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遂主动开口。
　　“奴才想着眼下皇上身边肯定是缺人，所以就回来了。何况阿玛如今还在战场上厮杀，我这个做女婿的没什么本事，但愿能跟随阿玛为大清跟皇上尽一点儿力。”穆图说到这里阿茹娜才记起来原来连康亲王爷上阵杀敌去了。
　　“不愧是康亲王！”阿茹娜赞道。她知道历史上的康亲王不仅在除鳌拜，平三藩之中贡献卓著，而且在皇帝御驾亲征之中也是功不可没。
　　“其实……”淑真看了皇上一眼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所有人都盯着淑真，穆图看淑真如此，了然的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接过了话到：“其实还有一人也愿意为皇上分忧出力。”穆图这么一说，阿茹娜立刻明白是谁了。
　　说道此处，看皇上眉心稍稍皱起然后又舒展，看来应该是也知道是谁了。敛了敛神色，皇上才开口道：“这些年朕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一直在消极躲避，朕也无可奈何。”
　　听皇上这么一说阿茹娜有些惊诧，皇上居然也曾找过尼塔哈？其实一直以来每每想起尼塔哈阿茹娜的心中都是慢慢的亏欠。她也曾经是糖果皇上的态度，可那时候皇上的反应很淡，没有任何的态度表示，从那以后她也就没再提过这话了。不过现在看来倒不是皇上的原因，而是尼塔哈自己还没有走出那个阴影。
　　“不过如今他愿意回来，朕当然是很高兴的。”抛开感情来说皇上也觉得尼塔哈是个人才，只是片片错在他们爱上的是同一个女人。
　　“既是如此淑真就代哥哥谢过皇上了。”说起来尼塔哈还是因为淑真这次回来才有所转变的。淑真看不过自己的哥哥就此消沉，看不过阿玛年迈还要亲自上阵，看不过尼塔哈从此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宗亲。
　　就算是感情没有了，那么亲情总还是在的，又何必让阿玛一把年纪还要为国事家事而烦心？况且退一步来说，现在不要求尼塔哈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那么最起码也应该让阿玛少操些心。不管怎么说为人子首先应当尽孝。
　　尼塔哈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不是不听劝不知世务的人。当初阿玛临走的时候找他也谈过话了，现在淑真回来也是一番劝解，他的心里早就动摇了。
　　那日在书房，康亲王道：“阿玛也不想说什么，这些年你消沉阿玛看着也难受。此番出征也不知及时还朝，生死更是未知。这个家里阿玛独独放心不下你，皇上多次问起你，也多次有所表示，可你这性子呀。哎，若不是还有我这把老骨头，若不是皇上还肯给我这个皇叔几分面子，只怕你早就……阿玛要走了，此去有个什么好歹以后也护不了你，你自己也改改你那性子。”
　　尼塔哈的心怎么可能没有触动，看着阿玛时刻为国为家操劳，自己也是不好受的。只是一想起阿茹娜，还是心疼。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现实。他企图借逃避来忘记自己的心痛，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痛苦。
　　不过现在，淑真说的很对，感情没了亲情还在，想到阿玛，他一片自责。他本该为阿玛分担怎人，结果却增加了负担。他该振作，该把伤痛收起来了。正如阿玛所言，这些年放任的已经够久了，不能一辈子活在逃避跟放任之中。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责任。
　　在穆图、班弟的努力下，皇上很快召见了尼塔哈。再见尼塔哈的的时候皇上也是感触一片，想起当年初见的时候那是怎样一个风采少年，如今却因感情折磨而沧桑了不少。
　　“臣尼塔哈叩见皇上。”再次回到这个大殿，尼塔哈产生了遥远的感觉。上一次这么面对皇上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了。
　　“快起来！”皇上连忙下来扶起了尼塔哈。
　　“皇上……”尼塔哈抬头看见皇上眼里全是高兴，心中不由得好一阵感触。皇上曾经也说过要他还朝的事情，他自己一直走不出感情的困请，一次次的拒绝。没想到到了今日，皇上居然还能如此对自己。
　　“朕知道，只要你肯回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是朕的堂兄，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皇上握住尼塔哈的肩郑重的说。
　　“是！”尼塔哈也抬手握住了皇帝的肩。
　　很快，皇上安排了尼塔哈跟穆图带兵协助康亲王抗敌，命班弟返回科尔沁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