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有千劫》妖灵惑星

34、第十九章 夜色

　　听到萧墨冉这样一句似笑非笑的问话，卡修特十分心虚地抓住被子，十分努力地把自己往被子里面埋去。

　　就在他的脸孔即将被棉被所遮掩时，萧墨冉轻轻伸手，制住了卡修特的动作。

　　“小卡修，我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你这种心虚的样子了，嗯？”萧墨冉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带着说不出的调侃味道。

　　但那含笑的模样落在卡修特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危险。因为隐瞒了部分十分重要的真相而先自觉得十分理亏的卡修特继续自己想当鸵鸟的举动，努力想将自己埋进被子山中。

　　眼见得小家伙如此举动，萧墨冉眉梢轻扬，右手食指只是轻轻一弹，那床被卡修特拿来当挡箭牌的被子顿时乖巧地飞到一边，而师徒之间顿时没了任何阻障。

　　“师父。”卡修特双手原本维持着拽被子的模样，此时十分无辜地将双手垂落，眨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眸看着萧墨冉。

　　萧墨冉轻哼两声，随即在卡修特身边坐下。虽然脸上神情犹自带着几分不满，但是对于自家徒儿的关切却是迅速压下那份被隐瞒的浅浅不悦。

　　伸手扣住小卡修的手腕，一道灵气从萧墨冉体内渡到卡修特身上，温暖的气流带着强大的灵气滋润着卡修特的经脉，游弋一圈后又从原路返回到萧墨冉身上。

　　确定卡修特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后，萧墨冉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那个黑影看起来与卡修特十分熟稔并对他十分尊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没有错过对方离去时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种目光，虽然想透出几分善意，但落在他这样的老家伙眼中，却是清楚看出了对方眼底深藏的那份仇恨。

　　想他萧墨冉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便十分低调，平日里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情，他自忖自己没有道理去得罪什么人什么势力，所以那个神奇的黑影怎会对陌生的自己怀有憎恨之意？

　　除非，那人是因着自己身边之人的缘故而憎恨上自己。便是因为这个小小插曲，萧墨冉才忍不住担忧那个黑影会对卡修特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情。

　　“师父，影他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的。”看出萧墨冉的担忧，卡修特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卡修特笑得微带几分得意的样子，萧墨冉忍不住屈起食指送给对方一个暴栗。见对方捂着额头无辜的样子，萧墨冉本想斥责对方几句，但临开口时，却又变成了几分叹息与关切，“可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是很肯定，但是我确定他确实是诚心来寻我的。在他肩上，有着母亲家族的刺青，那是母亲家族的死士才会拥有的神秘标志。”

　　“你当知标志可以伪造。”

　　“魔族的死士……”卡修特的眼眸微微沉下，“它将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失，而且标志必须在家族的禁地才能烙上，想要造假，除非是家族上层出现了叛徒。不过母亲那边的家族，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小卡修。”萧墨冉顺手捞起卡修特垂落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中轻轻捻着。

　　“嗯。”听到萧墨冉如此轻柔的呼唤，卡修特抬眼看去，心跳莫名地加快几分。

　　因为刚才事发突然，屋内并没有点灯，唯有几分月光从窗口处射入，将屋内小半部分的事物均度染上一层薄薄的银辉。但屋中的另一半，却是沉浸在朦胧的暮色之中。

　　但这样的夜色，对于萧墨冉和卡修特这样的修行者来说，却根本不是什么障碍。所有的一切映在他们眼中，都是那般清晰，而银色与黑色交织的光线却构成一幅美丽的背景。

　　卡修特看着萧墨冉的笑，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一个十分满足的笑。

　　看到卡修特这种笑容，萧墨冉忍不住伸手用力拧着对方的脸颊，“小卡修，你还记得你我初见的时候吗？”

　　“如何不记得？”被萧墨冉这样一拧，卡修特顿时从刚才那种极度美好的感觉中回神。他拨开萧墨冉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若不是当初那一场偶遇，他就不会拜萧墨冉为师；而若是不曾拜萧墨冉为师，那么此时此刻，继承了魔族最尊贵血脉的他，又岂会还在此地流连？

　　“你是王子也好，普通百姓也好，或者是神秘的王也好，我希望你能自由飞翔，不受束缚。小卡修，如果哪一天你觉得待在我身边会阻碍你前进的脚步……”

　　“师父！”

　　萧墨冉轻笑，“啊~小卡修恼了。”他伸手撩拨着对方微卷的长发，低声道，“我可不想你将来后悔，也不想你的子民怨恨我。”

　　“我不会，他们……”卡修特的眼微微眯起，“自然也不会。”

　　“小卡修，我发现你越来越自信了，而那一分气势，看着着实让为师惊喜。”

　　“师尊谬赞了。”

　　“话说回头，你怎会知道那许多秘密的，魔族的神秘传承吗？”萧墨冉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天启魔武学院的藏书倒是颇为丰富，而且不会有太大的神魔偏颇。这几日我翻阅了许多有趣的书籍，却不曾见到太多与魔族传承有关的东西。”

　　“所谓传承，一般都是种族中较为高级的血脉才会存在的情况，而且这些东西可以算是至高的机密，又岂会被记载在书上，堂而皇之地公诸于众？”提到自己知道但萧墨冉并不太清楚的东西，卡修特话语中带上几分兴奋，“若是师父对魔族的起源传说有兴趣的话，回头我让影去拿几本书给你看？”

　　“说起来，为师这个师父倒是当得不太成功，居然连影的存在都没发现。”

　　“影也不过是四天前才出现在我面前，算起来我也是第二次见他。”卡修特说完，却发觉萧墨冉正眯眼含笑看他。

　　卡修特心里打了个突，急忙噤声，只一双十分有神的眼滴溜溜转着。

　　“几日时间，你却已对魔族这般了解。小卡修，你说我此刻在想些什么？”

　　“觉得我太轻信对方的话？”卡修特斟酌一番，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只是突然觉得原来你也挺狡猾的。这几日不巧我从书上知道所谓传承，是在后代一出生时便将所有有用的讯息烙印在识海中的神奇做法。”萧墨冉缓缓说着，“所以小卡修，其实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血脉代表着什么，并一直等待着效忠于你的死士的到来吧。啧啧，想来当日在珈蓝皇宫里，我是多管闲事了。”说罢，萧墨冉拂袖，佯装要走。

　　他身子刚动，袖子却已被紧紧抓住，“不是！”

　　“师父，你是第一个将那样的温暖递到我面前的人。”卡修特拽住对方的手指愈发用力，“也许一开始我还存了几分迟疑和好奇，但到了后来，我却是真的真的……”

　　“傻卡修。”眼见对方眸中盛满了关切，原本是蓄意戏弄对方的萧墨冉却是不忍心再看对方那般着急的模样，轻轻三个字吐出口后，复又坐在床畔，“我方才不过是因为你心中有事牵绊，所以逗你一番。”

　　卡修特一双清亮的眼用力眨了两下，随即扑向萧墨冉用力环住对方的腰，“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只是……”

　　“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笨蛋，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弟子。若有问题，弟子求助师父是天经地义的。”

　　“卡修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萧墨冉无语，“你还指望下次？”

　　卡修特干笑两声，却不作答，心里却是悄悄说着：“师父啊师父，我此刻心中所思，又如何能对你坦白相告？”

　　他不能告诉萧墨冉他原是不愿与那些陌生的族人有太多联系，所谓血统所谓王位，在他眼中都不及陪伴在师父身边时产生的快乐。

　　他不能告诉萧墨冉他的直觉嗅到了师父突然产生的不安与担忧，在十分意外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够威胁在原本在他眼中至高无上的师父后，突然产生了想要保护对方的念头。

　　他不能告诉萧墨冉他想要去继承那遥远的、他本不愿沾染的权势以及紧随而来的——纷争，只为了可以拥有足够的力量去站在萧墨冉身边，去为他……遮风挡雨。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以此时彼此的实力来说，卡修特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充满了太多的幼稚与不可思议，所以他绝对不会在师父面前轻易吐露自己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