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又五载》夕禾里

1、初见

　　各大高校联合举办的辩论比赛上，是顾琰斐第一次见到温雪岁。
　　本就心不在焉地坐在下面，却渐渐地被辩席上的一个女生吸引。
　　她是反方三辩，干脆利落的陈述精准地捕捉对方漏洞，措辞漂亮又得体，出色的容颜让本是咄咄逼人的姿态也变得优雅起来。
　　结果毫无疑问，反方获胜。
　　而她在比赛结束后就早早地就离开了赛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战绩会引得多少人赞叹。
　　顾琰斐坐在赛场中央，听闻不少学生在议论“温雪岁”这个名字，谈及她过往的战绩，频频有人发出惊叹，是几乎可以封神的存在。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外校的学生加入了讨论，话题渐渐转到了她有没有男朋友上面。导师恰好在此时结束了和其他几位老师的交谈，同顾琰斐说一会和几个教授去吃个饭。随后二人驱车赶往磐龙饭店。
　　隔着一道玻璃门，顾琰斐便看到风景雅致的包厢内，女生早已坐在那里，不知在同导师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看着不大高兴。
　　“徐岩，你的学生可真给你长脸！”顾琰斐跟着导师推门而入。
　　“别提了，脾气可是臭得很。”徐导脸上看似烦恼，却隐隐地透着股骄傲劲儿，转头向温雪岁介绍道：“小温，这是翟方剂翟老师，东南大学的教授，多少学生脑袋削尖了都想往他那挤。”
　　“久仰大名，希望能有机会和翟老师学习。”温雪岁和翟老师握手见礼，姿态落落大方。
　　“小温才是后起之秀，青出于蓝呐！”翟方剂满含赞赏道，又转头指了指顾琰斐，“这是我的学生，小顾。”又拍了拍徐岩的肩，笑着道：“这是徐岩老师，这可是个老狐狸。”
　　徐岩无奈地笑着指了指他，抱怨他在小辈面前拆他台。
　　顾琰斐早就听说过清华的徐岩，是业内蜚声的大佬级人物。
　　“徐老师好，我是顾琰斐，早就听闻过徐老师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为老师的英姿折服。”
　　顾琰斐声音如珠玉般清脆明亮，话也说的漂亮，单从徐岩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便能看出这顾琰斐的一番话简直是夸到了他的心上。
　　喧闹声推门而入，来的大半都是学术界顶尖的前辈，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学生，也多数都是老师倾注真心去培养的接班人了。
　　一顿饭吃得像是学术研讨会，可是文化人灌起酒来，也是不逞多让。顾琰斐为导师挡了不少酒，纵使酒量不浅，此时也是有些醉意熏然，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吃着笋尖，试图压压酒气。
　　一顿饭吃完，各方大神也都纷纷退了场，坐在车里的翟方剂仍然脸色愤愤，“这帮老家伙，就是欺负咱们平日离得远，遇着一顿就铆足了劲灌酒。”
　　他侧头看了看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顾琰斐，“小顾，喝多了吧？你越挡他们就越是来劲，你看那徐岩老狐狸，笑眯眯的往那一坐，谁敢灌他？这老狐狸城府越来越深，都快成精了。”顾琰斐听着导师在一旁嘀咕，只是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想起席间的种种，也觉得徐岩此人深不可测。
　　再次见面已经是金秋九月，顾琰斐被分配到和清华大学联合研究的项目上面，导师希望借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他。
　　虽然时节已入九月，可是暑尾巴还是令北京中午的骄阳十分热辣。顾琰斐下车走到宿舍的一路上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刚一进宿舍大楼，冷气迎面吹来，令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没到宿舍，就听到里面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里面的三人闻声望过来。
　　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人率先反应过来，一边来接他的箱子，一边说道：“你就是顾琰斐吧，我叫程西西，是你的室友，他们两个是隔壁宿舍的，过来串门。”
　　其他两个男生闻言也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毫不见外地互相介绍，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敲定了晚上在哪吃饭了。
　　顾琰斐此刻只想去好好冲个澡，但是他新买的洗漱用品还全都在路上，程西西二话不说就借给了他。隔壁宿舍的杨天华打趣地说道：“你就不用跟橙子客气了，他除了老婆不能借，什么都能跟别人分享。”程西西闻言只想打他，季书白也在一旁跟着捣乱。
　　冲了个澡之后神清气爽，顾琰斐靠在宿舍床上吹着空调，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中听到他们正在议论着此次研究的项目，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钻进耳朵里——温雪岁，困意陡然消弭，顾琰斐开始认真地听他们聊天。
　　“温学姐竟然也在这次的项目里！”杨天华激动道。
　　“是啊，昨天才公布的正式名单，看到学姐的名字，我突然就感觉压力好大。”程西西有些苦恼，语气中又有些跃跃欲试。
　　“听说温学姐暑假前就好长时间没来学校了，听师哥师姐们说，是她家里出事了，好多人都听见徐岩老师在办公室骂人，可是学姐还是走了。”杨天华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把声音压低了些。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人说那个项目已经进行一年多了，眼看临近收尾了，学姐虽然为那个项目做了挺多，但是不跟完全程的话，功劳多多少少会别人抢走些。”季书白也对此感到惋惜。
　　“怪不得徐岩老师发了那么大的火，向来都是他折磨学生，还没见那个学生敢把他气成这样，学姐也算是厉害了。”程西西赞叹道。
　　顾琰斐想起半年前见到的温雪岁，面容上飞扬的自信与阳光，与导师说话时不卑不亢的模样。

　　晚上四人聚在校门口的一家串店，不大的门店，生意却十分火爆，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
　　杨天华一跺脚，“我就说早点来，就程西西最能墨迹，看这架势，不等到八点咱们甭想吃饭。”
　　程西西无法反驳，索性当做没听见，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
　　顾琰斐倒是无所谓，他下午下了飞机之后已经吃过一顿，现在还不是很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随意地翻看着菜单。
　　程西西凑过来想跟他聊天，“顾同学，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东南大学怎么样啊？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杨天华和季书白闻言也都搬着凳子凑了过来。
　　这问题还真把顾琰斐给问住了，他在学校里好像整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很少能听到什么奇事趣闻，想了半天才笑着道：“我一个室友，酒量特别差，有一次我们都喝多了，他非要给我们导师唱《征服》，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他跑到北院的操场去，还跟人借了个麦，好多人都过来围观，还有同学还录下来特意发给我们导师看。导师看了以后也特别感动，让他写了一万字的唱后感，后来全校都知道我们导师厉害，把学生都给征服了，连校长都把翟老师叫去问话，让他讲讲是怎么把学生给“征服”的。”
　　杨天华笑的前仰后合，程西西捂着肚子直拍桌子，季书白一口水喝呛了边笑边咳，顾琰斐此时也有些想念千里之外的室友们，嘴角含着笑意。
　　四个人说说笑笑闹作一团，一顿晚餐过后，程西西已经开始拍着顾琰斐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了。
　　嬉嬉闹闹的一天过去，第二天，顾琰斐才见识到清华学子除了嬉笑打闹的另一面。程西西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在客厅准备实验理论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就直接发语音问杨天华，他以为他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还是吵醒了睡得并不踏实的顾琰斐。
　　顾琰斐有个毛病就是认床，刚到陌生的地方很难睡上一个好觉。他也不勉强自己，索性就不睡了。
　　打开卧室门，果然看到程西西围着一条毛毯，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手里还拿着个pad记笔记。听到开门声抬头望过来，看到顾琰斐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吵到你了吗？实在是抱歉，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会吧，我去大杨宿舍写。”
　　顾琰斐连忙说不用，“我只是有点认床，睡不着，和你没关系。”
　　“你竟然认床？”程西西三两步跳到顾琰斐面前，稀奇地看着他，“我头一次见到有人认床，实在是好奇，我周围认识的朋友都太皮实了，躺图书馆都能凑合一晚，我实在没想到还能认识个认床的兄弟，那你在实验室通宵的时候怎么办啊？大半夜也要回宿舍吗？”
　　顾琰斐想说不是，会有司机过来接他，但是这样会显得有些离谱，就含糊地说要去洗漱了，留下好奇宝宝程西西一个人在那琢磨半天。
　　顾琰斐洗漱过后也找出来了那份实验参考报告，因为他昨天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梳理一遍了，重要的部分也都勾画出来，做了重点的标注。现在只是再复盘一遍，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时间很快过去，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二人看了下时间，纷纷决定先去吃早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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