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兰镇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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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来到兰镇的第十二年，初三。宋之与初一。
春天的时候，天亮得晚，兰镇的天气还有些冷，但相对来说也算是过了冬天。
江湛家的条件不大好，江潮海留下的钱只够供江湛读书的，陆婷也做着一些手工活来维持家用。江湛的生活费是他自己去兼职赚的。
他兼职的地方在兰镇中学门口附近的奶茶店。
一是因为宋之与喜欢那家奶茶店，二是因为离得近。
宋之与几乎每周都会去那家奶茶店三次，江湛和她一起放学的，自然也就记得了这回事。
初中的校服以蓝色和白色为主，宋之与的那套稍微有点宽松。十三岁的宋之与其实长的并不是很好看，但是很白，脸上痘痘和痘印不少，头发及肩，微胖。
也不少恶劣的人会给她起绰号。
江湛知道的就不少。但是那些诋毁的词汇加到宋之与身上时，他是受不了的。他也看不得宋之与受委屈。
宋之与像往常一样放学，走出校门就去了奶茶店，江湛已经先她一步在店里面了。
“我要一杯芋圆奶茶，谢谢。”青春期的少女处于变声期，声音有点哑。
江湛看着她，不动。
好一会儿才笑了。“怎么，不在家，与与都跟我这么生疏了？”
江湛变声期来得早，也去的早，声音有些低沉。
“江湛哥哥。”
江湛听见之后就去做奶茶给她，特意少放了糖。
宋之与最喜欢喝这个，一口就能喝出来不同。她看着江湛，眼神有些控诉。
江湛笑着揉揉她的头，“乖啊，明天周末江湛哥哥带你去锻炼身体。”
他深知现在的宋之与太过于自卑，他能让现在说宋之与的人闭嘴，那以后呢？他的与与，就应该活在阳光下，自信而大胆。
他只想让她变得更好。
宋之与一听到江湛这么说，唇色都白了一点。
她一直都知道，江湛要考警校，经常锻炼身体，身体素质特别好。
“哥哥…我不喝了，能不锻炼吗？”宋之与惨兮兮地看着他。
江湛有点强硬地捏了捏她的脸，“不行。其他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个不行。”
捏了好几下，江湛又被宋之与的表情逗笑了。
“我们家与与真可爱。”
店里来人了，江湛就回到了岗位上。
因为今天周五，来的人很多，江湛百忙之中还抽空给她做了份车仔面当晚饭。
宋之与就乖乖地坐在奶茶店的角落等江湛下班。
等下班的时间到了，人也走完了，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江湛回头看，宋之与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他走过去拿走碟筷，洗好放好，才脱下工作服。他走过去轻轻摇了一下宋之与，“与与，下班了，别在这睡。回家再睡觉。”
宋之与有起床气，死活不肯起来。
江湛就关好店门，背着她回家。
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有点黑，路灯坏了好几年了也没人来修。
江湛就这么背着宋之与走回家，一步一步慢慢走，怕颠了吵醒了背后的宋之与。
宋之与睡的很安稳，是她少有的安心。
微弱的灯光拉不长江湛的身影，拉长了背上宋之与的影子。
十五岁的江湛已经有一米七八了，有点瘦，并不白。事实上，他五官里最出众的，是他那双眼睛。
像古井，无波无澜；又似海，看见宋之与的时候波涛汹涌。
到了宋之与家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宋家父母已经习惯了，江湛很小心地开门，也没有吵醒他们。
他们其实不允许宋之与在外面待到超过晚上九点。
但是江湛在的话，他们会很放心。
宋之与一觉睡到大天亮，她照例来到江家老宅。江奶奶出去了，陆婷也出去工作了，江湛不在家，估计是晨跑还没回来。
她一直都不知道，江湛是怎么做到睡的比她晚起的比她早，还坚持每天晨跑的。
她坐到椅子上，桌上有江湛做好的早餐，温的。
江湛总能知道她大概几点睡醒，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鸡蛋是剥好的，没有蛋黄，蛋黄被捣碎放进了粥里。
宋之与慢悠悠地吃完把碗洗了之后，八点，开门声准时响起。江湛回来了。
他穿着无袖背心和短裤，身上都是汗，就没太靠近宋之与。宋之与一直都不喜欢汗臭味。他看见桌子上干干净净，眉毛一挑，“今天与与把早饭吃完了，真乖，奖励我们与与最喜欢吃的饼干。”
无糖苏打饼干。这个牌子的饼干宋之与一向很喜欢。
“如果我没吃完呢？”
“那就惩罚与与把饼干吃了，不能饿肚子。”
江湛总是这样，做点小事都喜欢奖励她，像对小孩子一样宠着。
“去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跑跑。”
宋之与没有很胖，不算大基数，跑步还是可以的。
“哦…”宋之与起身回家去换衣服，慢吞吞的，江湛知道她不乐意跑步。
“今天不跑步了好不好？与与跳绳行不行？”
看见小姑娘惨兮兮的样子，江湛就狠不下心。
宋之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从家里拿出无绳跳绳来，江湛就给她数跳的个数。
陪着小姑娘锻炼了会儿，又陪她在街上散了散步，歇了好一会儿，江湛才和宋之与回家。
宋家父母外出工作，陆婷上班的地方也包午饭，江湛就做三人份的饭。炒了两个宋之与喜欢吃的菜，又熬了鱼汤给江奶奶喝，这忙碌的一上午才算结束。
下午江湛要去奶茶店打工，宋之与就陪着他去。
她就坐在角落玩手机，也不怎么说话，只有江湛过来她才会笑，才会说几句话。
“宋之与？”一个声音响起。
宋之与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好像和她一般大的长得很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是霍渡。”
她想起来了，隔壁班的同学，但是不熟。
“你好。”宋之与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就继续低头看手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霍渡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宋之与点头之后，霍渡才坐下。
“要一杯芋圆奶茶，谢谢。”说完，他问宋之与，“你要喝什么吗？我请你。”
宋之与刚想拒绝，另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不用了，她刚喝完。”是江湛。
江湛的语气很冷，看霍渡的眼神也不大友好。
霍渡疑惑地看着宋之与，又看了看江湛，“这位是……？”宋之与回答道，“是哥哥。”
她确实没说错，是哥哥。
但是听着就是有点不爽。
江湛有些烦躁了。周末店里没什么人，江湛就走过去站在了他们那个桌子前面。
霍渡起身向他伸手，“原来是哥哥啊，哥哥好。”
江湛握了一下，有些用力，声音听着咬牙切齿的，“别，当不起你哥哥。我叫江湛。”
霍渡长的很不错，拥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他的五官很精致，几乎可以出道。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他。
宋之与心里嘀咕着。不过幸好。她看了江湛一眼。幸好她喜欢的人不出众，只有她。
因为是春天，店里开了空调，温度不算低。但就是莫名的，宋之与打了一个寒颤。
幸好外面突然有人来找霍渡，霍渡拿了奶茶后就跟着离开了。
“他是谁？”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她讲不清那个感觉。像是小孩子被夺去了最喜欢的娃娃却没哭，憋着一口气问为什么。
“隔壁班的，我和他不熟。”
他其实不反对这样的人存在。有人喜欢与与，追求她，正说明他的与与很优秀。
但少年的情绪来历不明，清醒又沉溺。
江湛回到岗位，不说话了。
宋之与就坐在位子上看着江湛，好一会儿才低头继续看手机。
她最近很喜欢看设计展，一直在看。但是此刻莫名有点看不进去。
她放下手机走到江湛对面，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点水台。
“江湛，你怎么了？”她问道。
江湛自然也不好意思说，看着她。
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帮她把头发理顺了。
“与与，别人可以不要我。”
“别人也可以讨厌我害怕我远离我。”
“但是你不行。”
“与与，你是我养大的。”
“你是我的小媳妇儿。”
长大之后的江湛懂了男女有别，很少再说小媳妇儿这个词，这是他这几年第一次说。他怕给宋之与带来麻烦，从来没说过，但是依他俩在学校的样子，估计也没有人会自讨无趣去找江湛。
但是宋之与不一样。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
宋之与的脸一下子红了。“江湛！”她大声了点喊了他名字，明显是害羞的。
江湛谑笑道，“诶，在呢，怎么不叫我未婚夫？”
“与与可别忘了啊，全兰镇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小媳妇儿，你可要对我负责。”
宋之与拿起手机就慌忙逃窜。
少女跑的不快，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江边。
傍晚的风有些凉意，宋之与就坐在那里吹风。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才散去。
她拍了拍脸，起身去看水里倒映着的自己。
宋之与，你怕是这辈子都要栽给江湛了。
她固执得很，认定了一件事情就是死理。她压根就没想过江湛会不要她。
十三岁的宋之与喜欢十五岁的江湛。
那是兰镇的春天，是宋之与青春记忆里最好的春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兰镇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