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做题家的奇妙人生》鹤宴西

6、骑在牛背上的小女孩（4）

　　小时候，天上有很多星星，特别亮。长大后，我好像再也没有躺着静静地看过一闪一闪的星星、也不在意稍纵即逝的飞星。
　　家里有个凉床，是竹子做的一面床，就像一个河里漂流的竹筏。前后横着大竹子，中间是一条条竹条。每个夏天，饭后总要乘凉的。高兴了，就抬出来凉床，有时候是直接放在地上，但是躺在上面总感觉很奇怪，所以会抬出来两条长板凳，把凉席架起来，几个小孩就在上边蹦啊跳的，或是打牌，或是玩拍手游戏。你拍一，我拍一，谁谁是个大煞笔。也不知道是谁起的顺口溜。奶奶也教过算命看相呐，十个手指总是被奶奶摸到数好几遍，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四螺开当铺，五螺六螺骑白马，七螺八螺种庄稼，九螺十螺谈棉花。手上的螺打小就被反复摩挲。我有五个。
　　玩累了我们就拥挤在小小的凉席上，啃过西瓜的肚子鼓鼓的，躺着极其舒服，睁眼便是满眼星辰，那时我识得北斗星、牛郎星、织女星。牛郎挑着担子七夕去看织女，中间有条银河。我的奶奶虽然只读了三年书，她很博学，我非常喜欢听她说故事，她像个老师。她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圆润聪慧，可我却是笨的不行。
　　孩子有孩子的天真烂漫，大人有大人的麻烦琐事。晚上村上村下的邻里都喜欢来我家的稻场谈心。有些拿着蒲扇走过来，有些带了把椅子。来人我都会快速跑回家，拎着爷爷制的木头板凳送过去。大人啊就谈庄稼，谈红白喜事，小孩子总是云里雾里。听得开心便去屋子提着水壶给添一杯水。倚着爷爷奶奶坐在还带着温热的水泥地。夏天的蚊子吸血不眨眼，腿上趴着好多的蚊子，爷爷奶奶会用蒲扇扇走，嘱咐我快去拿站柜抽屉里的风油精。风油精是夏天的必备，也是每个痘子和疙瘩的敌人。涂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凉味，便开心地给奶奶锤她的富贵包。我经常好奇为什么奶奶后脖有个包呢。奶奶说是以前贩鸡蛋挑挑子，后来做农活累出来的。于是小小的手攥紧了一下下地锤在富贵包上，在捏捏肩膀。奶奶就会说，享孙女的福呐。相比之下，爷爷瘦得肩膀都硌手，我是不愿意碰的。小孩子总是三分钟热度，锤酸了便去撒欢了。我也经常没事给奶奶做伸展运动，总觉得可以活络下筋骨，就让奶奶手臂左右伸直，我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圈，然后中间向两边延展，一套下来俩个分钟吧。
　　少时的快乐，随着背井离乡的求学讨生活而渐渐成为记忆里的一块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