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侍·神明劫》落子即终

13、轮回终章，鬼侍落幕（下）

　　世界所有的获取都有着其明码标价，落一的“我轮回”代价是永恒的孤独，蓝衫的“我拒绝”代价是再无人身，而鬼侍的代价……则是不可逆的鬼变之祸。
　　在鬼侍转化开始的那一刹那，落一与蓝衫便心生感应，他们的结局已然注定——鬼变之祸！凭借着蓝衫“我拒绝”干涉规则的能力，他们一直压制着鬼变之祸的到来。而现在，他们要彻底放开压制，选择主动步入鬼变之祸！
　　因为，鬼变之祸是鬼侍最终的结局，却也是鬼侍战力最巅峰的时刻。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神明，容不得他们有丝毫保留。
　　看着一袭金袍完美无瑕的神明，落一深吸一口气，低沉嘶哑的声音仿佛压抑许久即将爆发的火山：“我轮回·终章！”
　　终章奏响，永坠轮回。这是落一最后的手段，完全放开“我轮回”限制，将自己彻底交给时间，成为独立时间体内唯一的驳论，既存在于现在，又存在于过去，也存在于未来。
　　世间万物，唯时间永恒无限，也唯时间绝对客观，化作时间驳论体，代表着落一将永远失去自我，在时间轮回之中徘徊挣扎没有尽头。
　　蓝衫神情凝视着落一，温柔一笑，朱唇轻启：“我拒绝·锁，解！”
　　压制鬼变之祸的锁，解开了。
　　以身侍鬼，以魂养鬼，凭人类之躯，行鬼神之力，一昼夜间，终将成鬼。
　　他们要借助鬼变之祸不可逆的一昼夜转化时间，反向压制“我轮回·终章”失去自我的副作用。如此一来，在鬼变之祸的24小时之内，落蓝将以拥有自我意识的时间驳论体与神明一战。
　　神明静静看着落蓝，她能清晰感受到他们的变化，无论是化作时间驳论体，还是24小时必将鬼化的鬼变之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此才有资格真正与我一战。”神明目光看向天边晚霞，美虽美矣，只是近黄昏。
　　一如现在的落蓝。
　　从始至终，他们根本没想过活着走出神殿。
　　周身泛起实质般的金光，神明神情肃穆，这是她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全力以赴。哪怕此前与落一一战，她也未曾动用全力，因为当时双方都清楚明白奈何不了对方。
　　现在，才开始是真正分生死的战斗。
　　夜暮白雪微微颤鸣，它在为自己的主人悲伤。
　　蓝衫微微一笑，身影化作点点蓝光融入落一体内，清冷声音留下最后的话语：“我拒绝·未！”
　　这是她最后的能力，倾尽全部力量将“我拒绝”设定为被动触发的能力，属于未来的未知。而为此，蓝衫将彻底消散，与落一的灵魂融为一体。
　　两者将成为完完整整的，鬼侍落蓝。
　　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没有任何情绪，落蓝深邃眼眸之中，映出的只有一席金色长袍的神明。
　　“开战吧。”神明玉足向前踏入一步。
　　战斗，爆发！
　　这是一场永恒无限的时间与生而至高的神明之间的战斗，超脱世间规则之外。
　　仅仅一瞬间，刀光无数，金光漫天，整座恢弘古朴的神殿，尽数坍塌。
　　遥望这场战斗神族，神色各异，各有所思。
　　在他们的眼中，唯有如雪刀光与灿烂金光交织、撕裂、纠缠，填满了整片天空。要知道，有资格有能力旁观这场战斗的，至少需要三十六神使的实力，可即便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神谕者明日白，也根本无法看到交战双方的身影。
　　“现在庆幸当时你没有违背命令出手吧。”明日白看着山巅的战斗，一脸肃穆地对身侧的西装男说到。
　　“为什么区区人类，怎会如此……恐怖……”西装男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恐惧和愤怒交杂下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原来，和我们战斗时他们根本没用全力。”火神水仙站在两者身后，同样心生惊悸。
　　“神明主上，能赢吧？”磐石下意识捂住曾经被绝断伤之极深的胸口，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细微的动摇。
　　“住嘴！”明日白一声怒喝，庞大力量落在磐石腰腹间，将其击飞出去，在口中呕出大口大口鲜血，“神明主上，至高无上！”
　　“神明主上，至高无上！”
　　“神明主上，至高无上！”
　　在场所有三十六神使，十二神卫，在神谕者明日白的引领下，齐齐跪伏在地，唤着神之名讳。

　　遥远的夏盟总部，浑身绑满绷带的夏霞，目光遥望神山之巅，泪流满面。
　　在她身侧，同样伤痕累累的科恩、拉尔金、凯诺、令晨、老花、卡莲娜并排而立，默默为独面神明的落蓝祈祷着。
　　人神初战，表面上是人类的胜利，实则是人类的完全溃败，因为如果没有落蓝，人类在面对三大神卫时根本不堪一击。而这样的神卫，足有十二位之多，这根本不是现如今的人类所能抗衡的。
　　而且，朝圣者阻拦计划也失败了，那些疯狂的朝圣者，完全是不惜生命地冲击人类防线。在丢下十数万条生命之后，最终突破了防线，踏在同伴尸体、鲜血之上，向着神山进发而去。
　　数千万的朝圣者，未来的数千万神族，对于人类而言绝对是一个噩梦。
　　不光如此，人神初战、朝圣者与人类的血腥冲突，在某些有心者的操纵下，以极短的时间在全世界范围内散布开来，这让用了三十年才初步在科技灾难中恢复平静的世界，再一次爆发了巨大的混乱。一时间，人心惶惶，三大联盟的管理岌岌可危。如果不是进化者们横空出世，向全世界人类显示了超人类的力量，勉强稳定了人心，恐怕好不容易形成的三大联盟管理格局，就将一夜之间被颠覆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进化者？
　　人性总是贪婪的。进化者超人类般的力量，在震慑、稳定人心的同时，也引起了无数人类的贪婪。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全世界范围内类似的声音络绎不绝，更有无数人围堵在三大联盟总部前，游行示威，要求三大联盟全面开放进化剂。哪怕三大联盟和进化者们一再声明人体进化实验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可完全陷入名为“力量”的欲望漩涡中的人们，根本听不进去。
　　最终，三大联盟联合颁发了一份声明，承诺在人体进化实验完善之后，将面对全世界人类开放。如次才算是暂时平时了骚乱，只不过只有极少数知道，人体进化实验全面开放根本不现实。因为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进化之力，能成为进化者的，终究只是极少数。
　　但上天终究也是平衡的，进化者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必须肩负起这份力量所代表的责任与义务，站在抗衡神族的最前线，在绝望中前行，保护普通民众的生命和家园。
　　一如鬼侍落蓝。
　　这些种种，不过是神族出现在人类面前后24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
　　往后岁月，又会如何？
　　没有人知道。
　　但无论未来如何，总会有人会记得，记得神山之巅那决定人类未来的一战，和独面神明为人类争一个希望的鬼侍落蓝。

　　晚霞没入天边，黑夜如约而至，月光洒落，两个身影交织厮杀正酣。
　　前一瞬雪白刀光撕裂了黑夜似乎连一轮圆月都被斩开，下一刻灿烂金光遮天蔽日让满天星光都黯然失色。
　　短暂的战斗间歇，落蓝与神明对立而战。即使是化作时间驳论体踏入鬼变之祸，落蓝依旧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强大到近乎无垠星空的神明，此刻也是金袍破碎通体伤痕，闪耀着金光的金色血液缓缓流淌。
　　两者都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力量去恢复身体伤势，哪怕对于他们而言这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但这张战斗，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有可能决定最终结果，他们必须倾尽全力，榨干体内的每一分力量去对敌。
　　“原来，我的代价，就是你们。”神明抬起手臂，伸出舌头舔舐去伤口滑落的一滴金色血液，笑容灿烂，“不知道等你们死后，我的代价会演变成什么呢？”
　　“你怎么就知道你会看到那一天呢？”落蓝挥手甩落夜暮白雪上沾染的金色血液，咧嘴一笑，“休息够了吗？”
　　“牙尖嘴利。”神明并不恼怒，玉足前踏一步，金光迸发。
　　战斗，再次爆发！
　　刀光撕裂了实质般金光，金光淹没了刀光，你来我往间，时间缓缓流逝。
　　夜色褪去，天光破晓；日上竿头，薄暮西山。
　　时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似乎只过了短短一瞬。
　　当天边再次挂上晚霞，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战斗，终于敲响了结束的钟声。
　　雪白刀光隐去，金光洒落大地。
　　如火晚霞下，神山之巅，废墟之中，遍体鳞伤的完美高大女子，缓缓走出。哪怕每一步踏出都会洒落大片金色血液，哪怕通体遍布深可及骨的伤痕，哪怕身形摇晃几次险些跌倒，但她最终还是走出了战场，站在了所有等候的神族身前，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吾族，将君临大地！”
　　以神谕者明日白为首，十二神卫，三十六神使齐刷刷跪倒在地，高颂神明之名，声音响彻云霄，传遍神山。
　　伸手拭去嘴角不停溢出的金色血液，神明无奈一笑，扭头看向身后，那个近乎已经完全透明的身影。
　　“好一个鬼侍落蓝，你为人类，争取了十年时间。”
　　这一战，她伤势极重，几近濒死，需要时间来恢复，这个时间，大约是十年。
　　“就给你们十年时间，十年后，人间将再无能阻我之人！”
　　站在神山之巅，神明俯视着人间，神情淡漠目光冰冷。
　　“莫要小看人类了。”近乎完全消散的落蓝，声音微弱几不可闻，“继承我们意志的人一定会出现的。”
　　话音落地，晚霞没入天边，鬼侍落蓝，再无存在痕迹。
　　残破不堪的夜暮白雪掉落在地，刀身颤鸣中，寸寸碎裂。
　　至此，轮回终章，鬼侍落幕。
　　但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