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爱情故事》子非鱼丸

25、第 25 章

　　（二十六）
　　开学后，江凌和叶楠迎来了大二下学期。他们的爱情故事仍旧在贴吧被一点一滴传颂。比如这天两人的穿着就被女生们拍照上传到了贴吧，因为大家惊奇地发现：叶楠的上衣和江凌的裤子又是一套！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帖子突然登上贴吧头条。

　　江凌看着手机陷入疑惑，明明只是随便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件，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他们也会有争吵的时候，比如这天叶楠在忙，让江凌登他□□帮忙找个东西。在输入密码的时候，江凌敏感地发现他的密码设的是：YANXIUBAI2U，那很明显是个人名，而且2U似乎还是爱你的谐音。

　　叶楠解释说这个□□号是初中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给自己设的，易小白是他的名字，没有其它的意思，让他别多想，江凌却吵着要他把密码换了。叶楠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很多账号都是用的同一个密码，而且用了这么多年，他不想换。于是两人不欢而散。江凌生气地摔门出去了。

　　叶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很懊恼，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一个密码而已。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叶楠心烦意乱，什么也做不下去，干脆看起了电影。

　　不到半小时，江凌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他最爱的无籽红提。他讨好似的坐在叶楠旁边，把红提推了过去，“喏，给你买的。”叶楠没理他。“别生气了......”江凌趴在桌子上，摇晃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拨了一颗红提递到他嘴边。“对不起吗，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原谅我好不好，楠哥。”江凌的声音带上了哀求。

　　其实出店门他就后悔了，后悔凶他，后悔跟他争吵。骑着电动车出门溜达了一圈，冷静以后，就更加后悔了，所以绕去水果店买了他爱吃的红提就赶紧回来了。听着他道歉，叶楠的脸色缓和下来，张嘴吃下了他喂过来的红提。

　　“我也有错，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但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准凶我！你刚才黑脸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叶楠说着，眼眶一酸，那是江凌第一次凶他。“嗯嗯嗯，不凶了，再也不凶了。”江凌拉着叶楠的手哄了好一会，叶楠才重新露出笑容，两人和好之后，叶楠就把所有的密码都换了，换成了：JL5201314。

　　当然，两人更多还是当着朋友们的面无意识秀恩爱的时候比较多，比如蔡大宇跟云妹晚上过来店里串门，准备去买奶茶，问江凌和叶楠喝什么。

　　江凌：“芋圆奶茶，少糖，三分”
　　蔡大宇：“你不每次都点正常糖吗？”
　　江凌：“楠哥不在的时候正常糖，楠哥在的时候三分糖，因为有他就够甜了。”
　　蔡大宇：“......”
　　叶楠别过头，没眼看，但是捂不住悄悄露出来的酒窝。
　　云妹摸了摸手臂，一身的鸡皮疙瘩。

　　春去冬来，少年的爱意在不断滋生，VEDA电脑店在学校的知名度也已完全打开，两人商量着再请个人帮忙看店，因为马上大三结束，他们得开始计划毕业的事情。

　　江凌以前的计划是去美国读研，或者直接去美国一个叔叔所在的量化单位实习，因为量化投资国内还没有兴起，那边是比较好的平台。但自从跟叶楠在一起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连跟叶楠跨市恋爱都不想，更何况跨国。

　　“你真的放弃去美国学习的想法了？”蔡大宇一脸惊讶得问道，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嗯，我不想跟叶楠分开。”“跟叔叔阿姨沟通过了吗？”“还没。”“还是提前沟通下吧，而且，叶楠知道吗？”“我还没跟他说。”“听叶楠的想法，毕业后可能会申请本校的本硕连读，或者直接创业......”蔡大宇说到这停了下来，“如果真想好好走下去，你两该就这个问题好好谈谈。”蔡大宇说完便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留下若有所思的江凌。

　　晚上两人牵着手在海边散步，“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江凌偏头看向他，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聊过未来。

　　叶楠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先攒钱吧，攒钱帮妈妈把房贷还了，然后努力在40岁的时候实现财富自由。”“
　　财富自由？”
　　“对啊，你们金融专业的不是最喜欢挂在嘴巴的吗，就是吃利息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啊。”
　　“那多少钱才能实现财富自由？”
　　“500万吧，年化如果能有5个点，每年25万的开销，绰绰有余了。”江凌看着叶楠，他似乎真有好好思考过自己的未来，按他现在的能力，也许不用到40岁就能攒下这笔财富。
　　“挺好的。”很符合叶楠的性格。

　　叶楠也盯着江凌，似乎在疑惑他的答案。江凌沉思了下，道：“我以前本来是计划毕业后去美国读研或者实习的，我叔叔在那边做量化，我觉得那是国内未来的一个必然发展方向，而且对家里的企业也会有所帮助。”江凌顿了顿，“不过现在，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所以可能会直接进我爸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叶楠沉默了，他一方面不想跟江凌分开，一方面又不想江凌因为自己改变原先计划的人生轨迹。

　　“周末跟我回家吧，楠哥，放暑假我就得跟家人去新疆自驾了，会有大半个月见不到你。”暑假即将到来的这个周末，江凌郑重地向叶楠发出了邀请。他知道面对也许会很难，但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他想把这个人带回家，想把他介绍给家人。
　　叶楠沉默了下，点点头，江凌不管愿不愿意跨出这一步，他都愿意陪着他。

　　周末的天气还不错，虽是立夏，却因下了一场雨，不至那么炎热，吹来的风都温柔了许多。

　　江凌的家在御园别墅，到了门口，叶楠忽地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江凌紧握着他的手，并肩进了家门。

　　“回来啦？”客厅传来浑厚的男声，叶楠立刻全身绷紧，他只见过温婧，没见过江凌父亲。

　　“嗯，爸，这是叶楠。”男人站了起来，他穿着休闲POLO衫和深灰色西裤，眼角挂着那个年纪会产生的皱纹。虽然时间过去比较久，但叶楠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之前洪灾救援船上那个叔叔。他忽地更紧张了。

　　男人看到两人十指紧扣，稍稍变了神色。“你就是那个跟江凌一起开店的叶楠吧？”“是的，叔叔好。”叶楠紧张地问了声好。“都站着干什么，坐下来聊呀。”从里间走出来一个温婉的妇女，正是温婧。

　　“楠楠，快坐。之前一直叫江凌带你回来吃饭，他只当耳边风。这会快毕业了，终于来了。”温婧一边接过叶楠手上的东西，一边唠叨着“怎么过来还买这么多东西呀？”一边拉着叶楠坐到了沙发上。

　　“你妈前几天是不是带妹妹回老家了？”
　　“嗯，说是家里有点事。”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还想问她暑假要不要带上你跟叶曦一起去新疆呢。”
　　“暂时还没说，我回头问问她。”温婧跟叶楠唠嗑了一会，便去厨房忙着做饭了，今天她亲自下厨。

　　江凌也去了二楼放行李，客厅只剩下叶楠和江凌的父亲江国栋。叶楠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江凌一起生活还习惯吧？”江国栋先开了口。他之前听温婧提起过江凌现在与叶楠一起住店。
　　“嗯，挺好的，他很会照顾人。”
　　“是学的计算机专业吗？”
　　“嗯。”
　　“以后是就留在宣市了吗？”
　　“是的，家人都在这边。”
　　两人尴尬地聊了几句便没了话题，叶楠正犹豫要做些什么，江凌从楼上下来了。

　　“你终于下来了！”叶楠不满的小声嘟囔，江凌笑着看了他一眼，“放轻松，老江不会吃人。”
　　不一会温婧就做好了一桌子菜。

　　“好久没回家了，多吃点，阿凌。”
　　“嗯，难得老妈亲自下厨，必须捧场。”江凌笑笑
　　“楠楠也是，不要见外，都是些家常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挺好吃的，阿姨。”
　　“这孩子，嘴真甜。”

　　吃完饭，江凌被温婧叫走了，说是去舅妈家拿几箱葡萄，是江凌表哥才从新疆带回来的，听说叶楠爱吃。

　　家里就剩下叶楠和江国栋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叶楠挺直身子坐在那，连站起来消食都不敢。

　　过了好一会儿，江国栋站起来从冰箱拿了一个酒瓶，又拿了两个透明的白酒杯。叶楠七上八下地主动接过，将两个杯子斟满。

　　“一个朋友自己酿的青梅酒，尝尝。”江父转头朝他笑了下，脸上看起来有些寂寥。“那小子说带朋友回家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女朋友，之前听他妈说谈恋爱了，我们还商量着是不是让他毕业就把婚结了，先成家后立业。”姜国栋说着，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叶楠不知怎么接话，只能也把身子转过去，跟着喝酒，一口下去，他只觉胃里烧得慌，但他尽量不露声色。

　　“要说轻易接受是假的。”江国栋点燃了一根烟，继续说道。
　　“他以前是个很有规划的孩子，大一就跟我说想去美国，要么读研，要么去他叔叔在的量化公司实习。”江国栋弹了弹烟灰，“但前段时间我问他，他却跟我说不去了，毕业后要留在宣市。这个事情，他有跟你说过吗？”叶楠顿了顿，“嗯，说过。”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不管他选择哪条路，我都相信他可以做好。”
　　“我知道您前期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叶楠鼓起勇气看着男人的眼睛说道。江国栋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叶楠看不清他的脸。

　　“说服他按之前的计划走吧，你也希望有个优秀的爱人吧。”江国栋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你们，但是生活并不只有爱情。我希望他不要因为感情放弃曾经的目标，国内的金融环境不比国外，如果他想走这条路，去国外磨练几年对他是更合适的。”江国栋看向叶楠，“如果他从国外回来，你们还是坚定地选择彼此，我不会再阻拦。”他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叶楠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不是那么不开明的家长。阿凌这孩子，认定的东西说什么都不会放手，所以这话我只能跟你说。”江国栋叹了口气，再次抬起头看着叶楠说道，放软了声音说道：“今天跟你说这些，也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这么做，这只是来自一个父亲的请求，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选一条轻松的路，希望你能够理解。”江国栋叹了口气，叶楠判断不出那是失落、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我会说服他的，叔叔。”沉默了许久，叶楠才抬起头说道，“但我不会放弃他，我相信他也一样。希望那时候，我们能得到您的祝福。”叶楠笃定的说道，他没法拒绝江国栋的请求，不止因为他是一个父亲，还因为他曾经的恩情。

　　两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温婧带着江凌回来了，打破了这一沉重的氛围。“楠哥，红提我已经帮你试过了，超甜，你肯定喜欢。”一进家门，江凌就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一手从姑姑家拿的洗好的红提递给他，叶楠接过尝了一颗，确实很甜。

　　“楠楠，回头你把老家地址发给江凌，我让他明儿寄两件给你妈也尝尝，这批确实不错。”温婧一边吩咐保姆去洗了些，一边亲切地对他说道。叶楠微笑着应了。“走，我带你去附近海滩走走。”江凌说着自然地牵过他的手出了家门。

　　江凌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叶楠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跟在他身后。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海风轻轻地吹，每一口空间都是咸湿的，高大的棕榈树轻轻摇曳，周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带在夜风中碎成柔波。两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很远，最后在一片细腻的沙滩坐下了。

　　“怎么啦？”江凌偏头看着他，今晚的叶楠出奇的安静。

　　叶楠没有回他，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的海平线。他的小猫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情绪。

　　江凌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在碰到微凉的指尖时顿了一下。叶楠终于有了反应，反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凌哥，还是按原计划去美国吧。”一片静谧中，叶楠终于开了口。江凌的心弦一颤。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希望你不要因为感情放弃自己对事业的追求。”
　　“他还说只是异地而已，如果你回来后我们仍相爱，他会祝福我们。”叶楠的语气很平静。
　　“不要，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江凌很直接拒绝了他。
　　“我会在原地等你的，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着你。”叶楠看着黑暗里江凌委屈的眼睛继续劝说道。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去的。你在哪，我就在哪。跨市我都接受不了，更别说跨国。”江凌坚定地看着他，“我一旦出国，想你了怎么办？想抱你抱不到，想亲你亲不到，如果惹你生气了，我连哄你都做不到，这太煎熬了。几天见不到你，我都想你，要是几个月几年见不到，我会疯的......”江凌扭过头，哑声说道。

　　叶楠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心中酸楚不已。理智的话终是没能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