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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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原来的地方。
冰冷的水泥地，同样冰冷凝滞的空气。
我好像并没有逃出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再回来。明明摆脱了所有人，为什么还是在这场噩梦里。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小男孩，端着一盘饺子，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嘴里念叨着什么不要踢狗狗，狗狗好可爱的。
我几乎是立刻竖起了屏障，却没办法对那双眼睛设防。
“饿了吧，快来吃饺子。”
进来的是那位民警，他示意小孩把饺子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对我说：“还没吃饭呢吧，来，我们爷俩陪你过年。”
孩子惊呼，“爸爸，桌子上都是灰！”嗓音脆脆的，嘎嘣一下就能尝到内里的软糯。
民警立马拿抹布浸水，擦了擦。伴随着一声声“我快拿不动啦！”，他终于擦干净了陈灰，招呼我过去吃饺子，仿佛我是外人。
哦，我确实算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外人。
看着圆滚滚的饺子，我确实饿了，索性不跟他客气，坐在凳子上就准备拿一个吃，没想到被小孩子拦住了。
他拿那双大眼睛对着我，“哥哥烫，要用这个。”说着，他指了下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又指了下边上的饺子，“吃这个，钱钱。”
民警在厨房洗完筷子后出来就听见这句话，好笑道：“本来还想悄悄塞呢，没想到你倒是机灵。把口罩摘了。”
小孩闻言乖乖摘下口罩，模样乖巧，带着些病气，白净的样子与这灰暗的屋子格格不入。
民警道：“小小是早产儿，听医生说是什么免疫不行，听不懂那玩意。之前不做防护，感染病毒之后差点要了半条命。”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灰土，抿唇，将衣服往桌子底下拽了拽。
小小撅着嘴道：“小小这么棒，怎么会没有半条命？”他面向我，对我展示手背上的针眼。
“我是不是很坚强？”
密密麻麻的青紫揪着心中的软肉，我喉头哽住，一时忘记作答，他就想拉我的手。我条件反射甩开，顶着两人的注视躲到厨房，把每一根手指都搓出红痕。
一辈——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脏，连手背上的伤疤都让人厌恶。
我出来的时候，两人正在吃饺子，小小咯咯笑着。我犹豫很久，对他说：“我洗干净手了，你想看的话可以凑近点。”
小小眨巴着眼睛，啊了声，道：“哥哥这是怎么了？”
民警没有多说，“受伤了。”
“哥哥好坚强，我以后要变得更好来保护哥哥。”
“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我不会的，虽然我治不好这道疤，但我保证，我不要让哥哥再受伤了。”
很奇怪，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我还是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不同的是，这次的说辞竟然让我几近落泪。
明明肩膀不宽，还想着要为我挡雨，从不怨恨自己病弱的状况，感恩着生命的降临。
上天给了他脆弱的躯体，他却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手背上的疤永远不会好了，而心头上的伤口仿佛随着他的眼神结痂。
“那介不介意你多一个哥哥？”民警道。
小小嘻嘻笑着，“是这个哥哥就不介意。”
于是民警对我说：“你呢？想住在我那里吗？”
我鬼使神差点了头，小小就把我的手背贴到自己脸上，黏黏糊糊的。
民警敲了敲碗边，“腻腻歪歪的，赶紧吃饭！”
小小就把包着硬币的饺子夹到我面前，示意我吃掉。
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冷血，可能是被温热的硬币捂热了胸膛。我想，自己会愿意接受这份来自一个温暖的家的恩赐。
如果这是梦，能不能一直做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2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