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情惘．十世三生》鸣弦

25、Chapter 06 同伴—（1）

　　在拉特兰的第二天，纲吉的高烧终于渐渐退去，伤口处的红肿也消了大半。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Giotto还是在穆勒神父的好心挽留下多住了一夜，然后在郑重拜托他将自己的信交给纳克尔之后，满怀感激地与这位善良宽厚的长者辞行。
　　现在是九月七日下午，马车奔驰在去往锡耶纳的小路上。秋日里难得晴好的天气带着和煦的暖风不时吹动着窗帘，阳光透过高大繁茂的山毛榉树在马车顶棚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道路两旁一片片整齐的金黄色麦田连着不远处延绵起伏的亚平宁山脉。抬眼望去，点缀在冬青木间的白色城堡、镜子一般波光粼粼的台伯河以及湛蓝高远的天空就像是一副田园风景画那样清新自然。

　　不过Giotto显然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丽的景致，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对面座位上的少年，偶尔走神，表情则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少年恰好与他相反，纲吉趴在窗口边上，就像是被那副风景画胶住了目光似的一看就是二三个小时，仿佛怎么都看不腻。
　　“纲吉，你觉得还好吗？”Giotto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问候那样，虽然他也承认这确实是在没话找话，“哦，我是说你的病才刚好，一直吹风会着凉的。”
　　“嗯？啊，我很好，谢谢。”纲吉回过头来，目光才刚刚与他的相接触，立刻就红了脸。紧张又闪躲的摸样看起来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如果不是在这么狭窄的车厢里，他大概早就跳到离自己三尺之外的地方了——金发男子略有点懊丧地苦恼地想——虽然脸红的摸样也很可爱，不过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的揉弄棕色的发或者捏捏他的脸颊了。

　　这一段简单的对话似乎并没有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幸好这一次沉默并没有持续二三个钟头那样久，因为在傍晚来临之前，他们已经抵达了锡耶纳。
　　这座城市毗邻着佛罗伦萨，作为同样受到文艺复兴洗礼的古老城邦，它的本身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如果说先前强迫自己看向窗外是因为心理上的逃避的话，那么这次纲吉是真的被这座充满了古罗马和华丽的哥特风格建筑的城市给吸引了。
　　淡红色调的建筑紧密的排列在一起，黑白相间的的大理石镶嵌而成的教堂奇特又富丽，哥特式拱廊的喷泉前聚集着数十对亲密依偎的恋人。纲吉好奇的四处张望，时不时会听到Giotto在旁边告诉他各种各样的地名和典故，兴奋的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一双暖棕色的大眼睛愈发显得明亮夺目。

　　从市中心被建造成贝壳状的田园广场向左转，经过建筑密集的城区一直走到托斯卡纳乡村风情的郊外，马车终于徐徐停下。此时天色刚刚向晚，太阳将西边的云朵染得仿佛橘色的火焰，整座城市都被夕阳笼罩着，有种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的极致美丽。
　　“好漂亮。”纲吉由衷的赞叹，Giotto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轻轻点头附和，角度刚好能把这副壮丽的图画和余辉下满怀憧憬的少年收入眼底。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日后自己还能再次见识到这份美丽，从那个瘦小的孩子金红色的瞳孔和他额头燃起的璀璨火焰里。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纲吉环顾着小路尽头几栋看起来挺气派的房子，拿不准他们是要去找Giotto认识的人还是仅仅只是去投宿。
　　“去见见我的同伴，”Giotto冲他笑了笑，然后径自打开某一栋二层建筑前院的大门，仿佛是回自己家里一样轻车熟路地走进去。
　　“就这样……进去吗？”纲吉跟在他身后，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担心地问，院子很大，但却空旷得看不到半个人影。可即便不会被当成小偷之类的，这也太失礼了吧……
　　“没事，”Giotto毫不在意地回答，顺便推开通往大厅的木门。正在这时，只见一道人影一闪，夹杂着一句听不清楚的大喊，一根类似棍子的物体眼看着就要当头落下。
　　——小心！
　　只是早在纲吉开口之前，Giotto就像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幕一般就地向旁一侧身，避过那用尽全力的一击，然后趁对方力度过大站立不稳之际，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轻轻松松将他撂倒在地。
　　“想不到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样没有丝毫长进呢，蓝宝。”Giotto靠着门框摇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没有丝毫要上前扶他起来的意思。

　　“呜哇！”倒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夸张的叫喊，比起痛呼倒更像是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后所发出的惊讶（惊吓），纲吉目瞪口呆地站在Giotto身后，看那个绿色头发的青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快速后退两步，指着面前的金发男子用一种像是活见鬼一样的表情连声大叫，“你你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就是你对待首领应有的态度吗，蓝宝？”Giotto转身关上门，拉着依旧搞不清状况的少年，越过他径自走入屋内，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坐下。
　　“那是因为你每一次来找我都准没好事！”被叫做蓝宝的青年抽抽鼻子，表情即委屈又愤慨，那情景让纲吉忽然想到自己在未来时见过的依旧很没出息的大人蓝波，“每一次都把我一个人扔在战场上，从来不管我的死活，不管你这一次是来干什么的，本大爷都绝对不会跟你走了！”
　　“哦，这么说，只有G来了你才肯走是吗？”Giotto闲闲地反问。
　　“你说什么！那个红毛的家伙也来了吗，他在哪里？”蓝宝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慌忙趴在窗户跟前向院子里张望，生怕那个严厉又强硬总是对自己施以武力的混蛋真的会凭空冒出来一样。
　　“他现在还在锡耶纳，当然如果你不肯和我一起走的话，他明天自然会亲自来‘说服’你。”Giotto气定神闲地说道，同时对着身旁的少年小幅度地眨眨眼。一旁的纲吉被他这难得的戏谑表情逗乐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骗我的吧！你一定是在骗人吧混蛋！！”蓝宝恍然大悟地握紧拳头，想要冲过来揪住他领子的冲动在顾及到对方远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实力差后，最终只能小声念叨外加在心中暗自愤恨。然后他像是才刚刚注意到Giotto身旁的少年一样，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两眼，问：“对了，这个和你长的挺像的小鬼是谁，你弟弟，还是你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