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削弱玩家[无限]》车轮压线扣一百分

7、第 7 章

　　祝闻真不在意谁来了，她还在慢吞吞打量副本的环境。

　　这是非常典型的南方教室格局，特别大的窗户，一边还是宽阔的走廊，往左往右都能看到漫天的云彩。
　　这些课桌都很正常，每一本教科书也是编得有条有理，能找到一些曾经读书的记忆。

　　教室里面只有他们五个学生，其余的座位都是空的。
　　虽然五个人不同心，但大家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坐在靠近后门口的位置上。

　　座位的分组是三张桌子同桌，林盛、路守时、祝闻真依次坐在教室后门最后一排，马嘉和云玢坐在他们前面。

　　黑板上排了课程表，英语课是早上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下课就能吃饭午休了。
　　走进来的是一位长脸严肃的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上课了，我们今天来学习新的单词。”
　　他转身就开始在黑板上板书，十个英文单词，还有音标和中文。

　　十个单词分别是：work、statute、workforce、strike、state、statement、restate、overstate、estate、status。

　　马嘉看不懂了：“真上课……？”

　　林盛搓了搓胳膊：“我最烦上课了，还是英语课！”

　　“啊……”路守时看不懂，他只会中文，笔记做完了，要背的好多。
　　上个副本的《氓》还没有复习呢。

　　看路守时也迷茫无助的表情，林盛内心平衡了很多：“小路，你的英语也不好啊？”
　　路守时点头：“是，一个都不会。”

　　他表示理解：“本来男生就是英语不怎么好的，正常。我们老师就是这么说的，男生理科好，女生文科好。所以理科班男生多，文科班女生多。我们男生是学数学物理的好料子，英语差点很正常。”

　　“这结论挺有意思的，”路守时比刚才更认真了些，“那就让我看看，到底为什么男生学不好。”

　　【路守时：林盛说的是真的吗？】
　　【祝闻真：假的。】

　　而林盛还在谈特谈男生的特长：“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是理科好，我班上的同学也是，高中的时候，我们分文理班，理科班一个班能有二三十个男生，文科班两三个，嘁！我们老师说得挺对的，现在也是这样，五个人，三个女生擅长英语，两男生对英语一窍不通。”

　　路守时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没让林盛发现。

　　马嘉瘪嘴，奋笔疾书。

　　云玢拿了笔，还在犹豫。
　　祝闻真开始困了，她趴桌子上，缓了缓，在纸上写道。
　　——学习类副本。

　　想了想，划掉，全部涂黑。
　　坐中间的路守时看到了，疑惑地望过来：“为什么涂掉？”

　　【祝闻真：怕麻烦，不想和林盛废话。】
　　【路守时：你以前遇到过？】
　　【祝闻真：嗯。】

　　【路守时：也对，林盛还不信我们真的杀了阿民，他当然不会相信你去过除了新手级以外的副本咯——你去的那个学习类副本，不是2号吧？】
　　【祝闻真：不是，我没去过2号。那个学习类副本，难度更高一点。】

　　英语老师头也不回地在黑板上奋笔疾书，边写边念：“单词、音标、词性和所有的中文意思都需要铭记于心，听写的时候全都要写出来。work；[w??k]；n.工作；职业；活儿；活计；工作时间；……”

　　马嘉坐在了一张靠近大窗的桌子上，转动着手里的笔，在桌前的空白笔记本上跟着写：“单词挺简单啊，这副本是要干什么？学习？”

　　“简单吗？”林盛俨然一副不听课的混子模样，“我就认识一个work……都在学，要不一起出去转转吧？这是副本，又不是真的上学，没必要那么认真。”

　　粉笔摩擦黑板，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英语老师手腕灵活，没有停笔的意思：“……；（桥梁、大楼等）建筑物，建筑工程；功；工事；comp.工作的；工作用的；……；vi.……；产生疗效；抽动；颤动；（机械部件）松动，松脱；发酵；……”

　　马嘉的笔摔在笔记本上，戳出来一个墨点：“这是啥……？一个单词的所有词义都要记住吗？我都没注意，简简单单的work还有这么多意思。”

　　云玢已经不想抄了，但是以防万一真的要听写，还是老实继续：“很多意思是上下文衍生的含义，其实如果考英译汉会轻松一点，但是纯听写就有点恶心了。”

　　“英译汉更恶心啊云医生，能不能为学渣考虑考虑！”林盛就算没什么心思在课堂剧情上，看那一板密密麻麻的中文，一想到NPC还想要他们听写这个，脸都绿了。
　　几次三番屁股离开了凳子，但碍于其他四个人都在用功，他只能陪着。

　　云玢看出来他坐不住了：“记一下吧，万一能救命呢，谁知道这个副本又是什么剧情。”

　　“我真不行，我现在生理性恶心。”林盛没有夸张地说，“云医生，可能真的要靠你了。”

　　英语老师还在继续：“vt.在…工作；从事…活动；……；算出；缝制；绣制；编织；哄骗；欺骗；欺诈。”

　　到此为止，work的中文翻译结束。
　　教室里的空气多了一股粉笔味道。

　　马嘉有气无力地问：“这有多少字啊？一篇小作文都要出来了。”
　　无聊的林盛数了数：“二百多，多了十来个，大概是这个数，眼睛数花了。”

　　“听写是怎么听写的呢？”路守时问。
　　云玢：“好问题，不知道。”

　　他看向祝闻真，祝闻真耸耸肩。
　　【祝闻真：我只能说万变不离其中，死记硬背肌肉记忆才是硬道理，主要是反应双语翻译。】

　　马嘉列举了几种听写模式：“听写有念汉语写英语，念英语写汉语，无外乎这两种吧？在灵活一些，无非就是念一段英语，反应要听写的单词……”

　　林盛激动祈祷：“千万别！来点校园诡异让我们推理吧，诡异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出去转转好吗，教室里就我们五个人，老师却在上课，不觉得很古怪吗？其他桌子上的也还有书本，很明显就是本来有学生，现在不见了呀！”

　　“下一个单词，statute。”英语老师另起一行，“[?st?t?u?t] ；n.法令；法规；法令文件。”
　　接着又起一行：“workforce。”

　　云玢注意力回到黑板上：“再说吧，或者我们分头行动也可以。”

　　“那还是算了吧，”林盛不主张分头行动，尤其如果分开，他还是一个人的情况下，他选择妥协，“我再坐会儿牢。”
　　英语课催眠，他趴桌面上，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workforce结束，轮到strike的时候，又来绝活了。
　　也是二百多字，比work多十来个。

　　“state；[ste?t] ；n.状况；情况；……”英语老师现在才写到第五个，底下的玩家已经有人状态不对了。

　　“现在看state这六十几个字居然觉得还挺少……”时钟慢慢走，才过了几分钟而已，马嘉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游刃有余，“statement也还好，九十多字，不到一百。”

　　好在restate和overstate如同天降甘霖，都是短短两个意思，又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当estate出场后，仿佛写不完的八十几个字又让大家陷入绝望的深渊。
　　最后，status以二十几个字草草收场。

　　云玢刚开始还有心思说说笑笑，现在已经启动了培训模式，眉头微微皱成一个小结。

　　“终于……”林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完了是吗？还有多久下课？”

　　马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虎口，脸色有些苍白。
　　云玢坐在马嘉旁边，向她伸出手：“我给你按按吧，可能腱鞘炎了。”

　　“我确实有腱鞘炎……谢谢。”马嘉放下了她个人的情感恩怨，向医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弯下了钢铁般的腰肢。

　　英语老师并不管理课堂秩序，按部就班地公布他的任务：“明天上课前，我要听写，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错一个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能离开教室。”

　　林盛不死心：“真的要背？”
　　云玢：“背吧，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弓下身子隐忍，便秘感十足，依旧不忘初心地问：“十个单词学完，可以下课了吗？”
　　林盛看到云玢、马嘉还有路守时都做了笔记，而祝闻真正在给路守时的笔记校对，都是认真学习的样子。
　　就他，就他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学渣。

　　“这他妈的要我背的中文比英文多了几百倍，错一个居然还要我抄一百遍？”林盛瞬间炸了，“你们到时背中文就行了，我还要把英文和中文都对应上，我他妈，我服了！”

　　路守时在一旁变魔术一样，手里的笔一会儿有一会儿无：“这里的笔是不是可以带走？好像能放进背包的物品都能带出副本。”

　　前桌两人转头，路守时又给大家看他手腕上戴着的木藤手镯：“这个我也带出来了。”

　　云玢挑眉：“还能带进别的副本里。”

　　祝闻真默默挑了一本笔记本，发现也可以放进背包里，不知道是不是被路守时那句“进货”影响到了，她现在放眼望去，整个班级的书桌上，都是丰富的“货源”。

　　“大男人带什么手镯。”林盛鄙视他。
　　他不太高兴，路守时说话大家都回应，他说话就没人搭理。

　　讲台上沉迷单机的英语老师突然和学生互动起来：“大家都学会了吗？那好，我来检验一下，点到名字的同学来念一遍十个单词的发音。祝闻真——”
　　他抬头环顾教室：“祝闻真同学，站起来一下。”

　　马嘉：……
　　林盛：……
　　云玢：……
　　路守时：“啊？”

　　服了，祝闻真站了起来。
　　怎么又是个NPC执着于让她开口说话的副本……

　　“祝闻真，你来读一下黑板上的十个单词。”英语老师满含鼓励的目光看向她。

　　林盛看起了笑话：“让哑巴朗读啊？”
　　“可以对口型吗？”路守时思考，“比方说她张嘴，我给她念？”

　　前面的马嘉和云玢，还在搞推拿按摩。
　　马嘉说：“那不就是双簧？要念也应该是我和医生来呀。”
　　她看了看云玢，云玢没有直接认同：“不念会怎么样？有惩罚吗？”

　　“这通关率就是聋哑人拉低的吧？聋哑人来了指定倒霉。啧，”林盛依旧坚持自己的设想，“不过，我依旧倾向于副本是校园诡异或者解密类，所谓的上课只是寻找钥匙的线索。”

　　教室后门圈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不能说话，但祝闻真还有后手。
　　——她抬起了右手，拇指和小指收拢，比了一个W的字母手势，也就是另一种数字三的比法。
　　接着是O，虚握成拳，比一个圈。
　　第三个是R，食指中指缠绕，其余手指收拢。
　　最后是K，先比个耶，再把拇指捏在食指中指之间的指根处。

　　老师满意点头：“不错，继续。”

　　大家都松了口气，原来手语也可以的！
　　倒是祝闻真，让他们刮目相看。
　　这反应，也太快了！

　　云玢很欣慰：“这个老师的语言系统还挺兼容，估计国内的手语也能行。”
　　林盛不得不承认这个有点东西：“你还会手语？！”

　　祝闻真点点头。

　　“学这个做什么？”云玢是无条件宠爱自己的患者，“我也想学，看着好厉害啊。”

　　【祝闻真：偶然间看过一个联合国会议的视频，里面有人比过字母手势，觉得有意思就找了来学学。】

　　英语老师话还没说完：“祝闻真同学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来，下面每个单词读十遍。”

　　祝闻真：……
　　马嘉：……
　　林盛：……
　　云玢：……
　　路守时：“啊？”

　　这走向，让祝闻真有点微醺感。

　　“嗤——”林盛很不厚道地笑了。

　　“没事，”云玢鼓励她，“打出腱鞘炎了我也给你按。”
　　马嘉有疑问：“要是你给我们按摩按出腱鞘炎了怎么办？我不会按摩，谁会？”

　　其他人纷纷摇头，好像没有人会了。
　　这东西，天生手感好就是会，手感差的速成不来，找着筋脉穴位使劲都很怪异。

　　云玢微笑：“没事，小路拿轮椅的轮胎给我来回轧几下就好了。”
　　路守时被逗笑了：“哈哈哈哈！”
　　林盛见缝插针地殷勤：“我可以学的，云医生。”

　　无人在意的角落，此时的祝闻真手语翻出了花。
　　祝闻真：你们聊得很快乐嘛。

　　而路守时则跟她说：“我没骗你吧？真的会感觉即将要往别人脸上扇巴掌。”

　　祝闻真现在觉得有必要在学一学国内的手语，万一下一个副本还要她说话怎么办？
　　于是她想到了街道办，街道办那么多聋哑人，应该能学到。

　　打完了十个单词的手语，祝闻真垂下两臂，颓废地坐下，她现在好像被尸鬼封禁双手时期的大蛇丸。

　　大家围着她笑了笑，英语老师一句“下一位——”清空了他们脸上的表情。
　　祝闻真勾了勾唇角。

　　英语老师开始点名：“下一位，路守时同学，请站起来一下。”

　　祝闻真：……
　　马嘉：……
　　林盛：……
　　云玢：……
　　路守时：“啊？”

　　完了，他要怎么站起来？路守时左顾右盼，最后求救祝闻真。

　　有道是，团结就是力量。
　　教室的最后一排，祝闻真和林盛左右架着路守时，让他站起来了……大半。

　　林盛备受打击，他是低着头的，视线里自然而然落在路守时的腿上，路守时的膝盖还有明显的弯曲弧度。

　　三个人都很难受，路守时只能加快自己念单词的速度。

　　林盛艰难地看向黑板：“……不是，你不是一个单词都不会的吗？怎么都念出来了？”

　　路守时念单词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林盛想要把他丢开之前，路守时念完了十遍单词小组。

　　这时候，路守时才有机会回答他：“刚才跟老师念一遍就学会了，但只是回念而已。”
　　会念已经超过他很多了，林盛脸色不好了，说好了一起当英语差生的，结果路守时突然要冲优等生了……

　　英语老师也很满意：“好了，下一位，云玢在不在？”
　　轮到云玢，就还剩马嘉和林盛两人了，这一看就是每个人都得轮一遍。

　　林盛不愿相信：“是不是每个人都得起来念一遍？”
　　路守时纠正：“是十遍。”

　　林盛更痛苦了：“我只会第一个，真的。剩下九个我不会念，真的，我是学渣。”
　　死到临头，他终于看清了自己。

　　马嘉看不过去了：“你看着音标念啊，把音标当拼音。”
　　“我看不懂。”林盛绝望摇头。

　　马嘉只好说：“那一会儿我念慢一点，你记一记？”
　　“我记不住，我要是能记住，还会是学渣吗？”林盛两手遮脸，内心十分煎熬。
　　这样一来，拖后腿的岂不是就是他了……

　　想到之前的种种，林盛只希望那对残疾人的记忆里差一点，早点忘掉他对她们说过的话。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因为这里是个游戏世界，而他从小到大玩游戏，过副本这种事，他才应该是带飞的那个。
　　就像第一个副本那样，什么是任务、NPC、boss……他都能给不玩游戏的队友科普到位，带他们走剧情，过关卡，拿道具。
　　那时候收获到的成就感有多强，现在收获的挫败感就有多强。

　　云玢念完，下一个就是马嘉。
　　她们两个人一看就是学习很好的那一类，这十个单词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最后一个是绝望的林盛，终于到他了。
　　他不是哑巴，不是瘸子，她是个身体健全的人，现在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哑巴，或者是个盲人，这样，他就有借口逃避不会念单词的窘迫。

　　其实不会念单词没什么，但这是五人组队通关的游戏副本，其他四个人都会，就他不会，这才是最难受的。
　　格格不入，现在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进副本之前，他还大言不惭想要打出三副本通关的好成绩加入街道办，成为街道办的主力队长，现在看来，难度似乎更大了。
　　即使是新手副本，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单词不会念，林盛还在神游天外。
　　一会儿想起云玢介绍新人入队是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尴尬，一会儿又想起1号副本的成绩，其实也是云玢的功劳更大，她发现了故事的蓝本，才能剧透后面的boss。
　　要不然，他可能还想为阿民说上几句好话呢。

　　“work……”他第一个单词念十遍，念得很快，一道第二个，就卡带了一样，十秒钟了，还在那里，“s……ta……”

　　英语老师瞬间就变了脸色，敲击黑板，语气生硬：“你念的是什么？看音标，我不是早就教过了吗？”

　　马嘉小声提示：“statute，是诶不是啊。”
　　“……”林盛深呼吸，“statute……”
　　老师的表情总算由阴转晴。

　　路守时：“刚刚老师是生气了吗？”
　　云玢：“有点可怕。”

　　林盛磕磕绊绊念了五个单词后，下课铃响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英语老师又敲敲黑板，冷酷无情地说：“念完我们再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