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SaveData : 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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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景物都在摇晃。
每件事物最少都有两个影子、所有景物都交迭在一堆重影中，眼中所见的都是摇摇晃晃迭在一起又似是白花花起格子的影像，侠客强忍着恶心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些。
妈的刚才那是什么……
还没完全从刚才的高速旋转中回复，整个人还有点晕眩，在连续摸空了两次后，侠客终于扶着书柜慢慢地爬起来、再睁开眼睛打量现时身处的环境。
身处的地方由热闹的酒吧转变成寂静的洞穴、在只有火炬照明下，整个洞穴中乱七八糟的，警戒中的侠客默默地记下四周的环境，直到看到远方有银白色长发的人时，侠客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祖母绿的眸子里是几乎满泻的震惊。
「!」
在山洞中央的，是穿着大号衬衣、衣服下摆露出两条大腿的伊莉雅。
「等等!」有点摇晃的身子好不容易才站稳，扩大的瞳孔猛然收缩、侠客惊骇地再次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如果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伊莉雅是真实的话，那刚刚在酒吧内被杀掉的又是谁?
一个断成两截连肠子都流出来的人、不管从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是肯定死透的。
这种情况完全不符合常理。
「你没有看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侠客身后，飞坦瞇眼看着眼前再正常不过的景象，和上一次旋转后的情况一样，同样和离开前没有任何分别的山洞、同样的摆设、同样在洞穴内闲荡彷佛没有离开过的罗米阿斯和拉娜莱———还有欢乐地不顾一切地疯跑的伊莉雅，还有不断碎念念要伊莉雅淑点的朱利安在一旁缝补着衣服。
———整个画面再也和谐不过，彷佛上一秒伊莉雅被大刀分成二段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也太奇怪了吧?」
常理都跑到那里去?
侠客努力调整表情却止不住脸上的骇异、探究的目光盯在远方的伊莉雅身上。小女孩奔跑的动作流畅又自然，飘起的大衬衣并不能掩盖全部身躯，肩膀位置能透过太大的领口看见，外露的白色肌肤没有丝毫损伤或是疤痕，本应被诺耶儿用大刀砍断的位置没有任何伤痕、而在那白色的衬衣上更是连一点血迹也看不到。
即使是玛奇出手，那么严重的伤口也不可能那么快愈合的。
侠客越想越不对劲，带着浓浓疑惑的目光随着伊莉雅而移动，得出的结论却是完全对不上事实。
细细梳理完自己的记忆，侠客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是他自己亲眼目睹，当时的大刀确实贯穿了伊莉雅的身体，更肯定将她砍成两半。
尤其是那肠子染满一地、连血花都飞溅到墙壁上的情景，绝对不可能作假。
「更何况那种伤口是即死的程度——啊呀!」
低喃的侠客话尚未说完，在旁的飞坦突然脸色一白、一下子用力将侠客拉倒，被拉倒的那一瞬间侠客只觉得头顶一片冰凉，好像有什么贴着头顶高速飞了过去。
嗖!
几缕金色的发丝缓缓飘落地上。
被拉倒的侠客只来得及呆望地上那几根发丝。
下一秒飞坦和侠客齐齐地望向箭射来的方向，全身由头到尾都是绿色的罗米阿斯正一脸不忿地盯着侠客。
「喂新来的，」
穿着猎装的罗米阿斯维持着瞄准的姿势，手上简洁的银色长弓闪着淡蓝色的光点，变得阴沉的眼神不太友善地往侠客的脑袋打量着，不满地道:「这里的萝莉控有我一个就够了，懂么。」
在旁沉默地拉住了侠客、飞坦回望那支插在侠客身后岩石上，只剩下尾羽轻轻颤动的箭矢，果断地伸手强行按下侠客的头，看着侠客被迫低头认错，让罗米阿斯满意地收起了弓箭。
「下次注意点。」嘴角往上扬了扬，罗米阿斯完全无视侠客，转身抛下一句便走了。
完全是屈辱。
放在侠客头顶的手轻轻地被拍走，飞坦望着抬起头的侠客，熟悉的娃娃脸上是转换成完全无害的微笑。飞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朱利安打断了。
「不是说过别惹他，你们两个是笨蛋吗?」叹了口气的朱利安慢慢地说，望向二人的目光中是满满的同情，手轻轻地在侠客头顶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却在下一秒半命令式地对二人说:「走吧，伊莉雅找你们了。」
说罢朱利安同样也不等人回应便径自走掉。
杀气被小心地压下，飞坦沉默地望向罗米阿斯再次融入黑暗的背影、再看看前面走着的朱利安、感觉到旁边的身体微微抖颤。
「微笑快挂不住了。」斗篷下的拳头紧握，飞坦直望朱利安远去的背影凉凉的说道。
「啊，我知道。」
抬头的侠客则望着罗米阿斯离开的方向，娃娃脸上的微笑变得有点强硬、然后扭头望向飞坦，只见那微微瞇起的双眼企图藏那同样洌厉的眼神。
「我当然知道。」
侠客不意外地发现对方眼神中充斥满满的杀意。
正如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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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焦的烤肉在火炉上缓缓转动，金黄色的油脂在火光下沿着烤肉慢慢滴落，下一刻在木炭冒起一缕缕的白烟，在朱利安熟练手艺下，诱人的香味正缓缓散发出来。
「吶朱利安你真的很喜欢在火炉旁聊天耶。」
已经换过了衣服的伊莉雅在火炉旁转了个圈，拉上慢吞吞的侠客、然后啪啪啪的跑到二人面前，眼睛一亮便伸手一拉。无视掉罗米阿斯的不满，左手飞坦右手侠客而自己则强行挤坐在中间，而拉娜莱则笑笑看着罗米阿斯的小动作没作声。
「不是你说要等大家一起有事宣布吗?」
翻肉的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望了望仍在努力挤进去却又怕伊莉雅躲掉、不断地用叉子戳人的罗米阿斯，朱利安只是微微叹气。
只要那件事情一旦公布出来、像是这样子大家围在一起吃晚餐的机会、恐怕再也没有了。
「耶?」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掉，在朱利安的目光下伊莉雅罕见地沉默了。
「什么了?」罗米阿斯总算成功挤开侠客抢到了伊莉雅身旁的座位，满意地蹭了蹭，顺手咬了一口抢来的烤肉:「打算宣布什么?」
「呃……」伊莉雅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望了望的略有所思的拉娜莱，犹疑了半响还是推挡道:「还是等先吃完烤肉吧?嗯，对了烤肉冷了便不好吃了……」
拉娜莱望了望沉默的朱利安，只是后者的神情显很奇怪。
飞坦和侠客也察觉到开始诡异的气氛、迅速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但同样毫无头绪。
「还是先宣布你想的事情吧?」淡淡的不安在拉娜莱心中浮现，将手上的烤肉往旁一放，瞪着神经大条仍在开吃的罗米阿斯，直接道:「先说来听听吧，反正也不差不那几分钟。」
整个气氛都很欢乐、直到伊莉雅把圆盘放出来为止。在放下圆盘的那瞬间，彷佛整个山洞都震动了。
「咦?」
好奇的侠客望了望飞坦，对伊莉雅放下的玩意熟悉极了。那圆圆扁扁的东西，不就是刚刚伊莉雅即使要死回来也要得到手的奇怪圆盘吗?他还打算晚些找个理由去研究那玩意。
「闭嘴，留意。」飞坦直接道。
侠客顺着飞坦的目光望过去，其他人的反应完全是始料不及的震惊。
就在那漆黑圆盘掉在地上的瞬间，原本拿着烤肉的罗米阿斯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看到怪物似的、连手上的烤肉掉到地上也没留意。旁边的拉娜莱则是脸色发白，双手捏紧裙边不住地抖颤。而朱利安彷佛知道什么，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彷佛地上的漆黑圆盘就是一切的祸端。
把众人的反映收在眼底，侠客疑惑地碰了碰飞坦，然而后者只回了个毫不知情的眼神给他。
终归是情报不足啊……
那个漆黑圆盘一定有特殊的代表意义，只是全部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有侠客和飞坦被排除在外。
「小……小伊莉雅，也不用这么急吧，难道就不可以再延迟一点?」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罗米阿斯吞了吞口水，想笑却扯了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手指着圆盘颤声地问:「你不是认真的吧?」
一时间整个山洞内只剩下木炭呯啪燃烧的声音。
伊莉雅毫不作声，明明一早便下定决心，可是当她看着一脸期盼的罗米阿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求助般望望朱利安，紧咬的嘴唇缓缓渗出了血。
「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么?」被伊莉雅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朱利安只能硬着头皮地道:「连那玩意都拿出来了，那意味不——」
「朱利安!」罗米阿斯神色不善地打断朱利安余下的话，背后的银色长弓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上，按在弓上的箭轻轻震动着。
「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的。」
毫不介意被人打自己的话、朱利安只是耸耸肩，退到后方和飞坦侠客一起坐、右手迅速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表示他不出声了。反正决定权由头到尾都不在他手上，伊莉雅决定怎么做，他在后方跟着便是了。
「不如小伊莉雅你再考虑多一点时间?这种事情也不急吧?重要的事情不是要经过详细的考虑吗?」苦笑的罗米阿斯尽力地想，透露出彷佛被人抛弃似的表情。拿着银色长弓的手不断轻颤，哄劝般轻轻地说:「要不先别管那玩意?我明天陪你玩好吗?可以教你射箭?或许你喜欢近战?」
「自欺欺人。」拉娜莱看着罗米阿斯不断地说着，突然在旁冒出了一句。罗米阿斯只当作听不见，劝说的话语不断地说出口，可是伊莉雅却一句也没有回答。
期盼的表情终于变得灰暗、罗米阿斯的话越说越慢，最终所有话语只化作一句叹息。
……伊莉雅你知道的，除了这里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再这样子摸摸你的头发?
「这些天以来…那个，」余下的说话不能说出口、细细的声音带上了咽哽，伊莉雅垂低了头默默走到罗米阿斯前，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
谢谢你。
怕一旦出口会打破自己的决心、伊莉雅只能心中默默道。
罗米阿斯半跪着将伊莉雅拥入怀内，右手轻轻摸着伊莉雅的头顶，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那也不用再进行教学了吧?」冷眼旁观的拉莱娜戳了戳同样没作声的飞坦，淡漠的语气带上一点上扬道:「反正一切都会烧成灰烬。」
「当然。」终于放开伊莉雅，罗米阿斯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好不容易从伊莉雅身上抽离，从朱利安再打量到飞坦和侠客二人，「伊莉雅不用先让其他人离开?人数太多了。」
「嗯。」回应中夹杂咽哽，伊莉雅抬头数了数，除朱利安外、现在家中还有飞坦和侠客。走到二人身前，伊莉雅拍了拍二人道:「先到城内等我吧。」
「什么——」
不等飞坦和侠客反应过来，被抽离的感觉再度出现，下一秒二人的身影已瞬间消失在洞穴中。
「… …结论居然是我留下吗?」
喃喃自语的朱利安显得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并被送到城内去的，结果是他留下继续看下去吗?
「站到洞口最左边的那一格就炸不死你。」看着朱利安满是意外的表情、罗米阿斯没好气地指了指那块小得可怜的空地，「总要留一个人去照顾伊莉雅吧?等你站过去后我们就开始倒数。」
「还有先收拾好要用的物品、一会儿爆炸后我可不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得留下。」拉娜莱指了指远方的架子补充道。
「嗯，要用的东西要收好吧，那我先去把药水架子收好了。」
朱利安点点头便去整理行李、嗯反正整个洞穴中真正有用的只有卷轴和药水，其他的烧光了也可以再打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朱利安望了望继续沉默的伊莉雅、早晚也会告诉他吧。
「看着一个会炸死自己的东西在倒数而又不能动它，那个种感觉真差劲。」拉娜莱泄气坐回原位，脸色有多纠结便多纠结，开口就是抱怨:「结果是我陪你一起下这趟浑水啊罗米阿斯。」
「嘛算是对不起了，拉娜莱。」仍旧没移开目光的罗米阿斯只能苦笑，贪婪地望向伊莉雅，右手掌中平放的是他的银色长弓，在火光的照射下彷佛有生命似的轻轻跃动着:「反正你的目的都是它吧。」
「你直接给我不好么，那也不用我这样子做。」目光转到长弓上、伊莉雅伸手想碰那把弓，可是在快要摸到时却立即缩回手。
「可以的话一早便送给你了。」罗米阿斯溺宠地摸摸伊莉雅的银白长发、比起手中的长弓、他更喜欢眼前的颜色:「可是规则是不可以啊，你最清楚的。」
「我宁愿你可以给我。」伊莉雅自责道:「那起码不用再杀你一次……」
「伪善。」
拉莱娜冷冰冰地打断伊莉雅的说话。
听到那一句说话后，好不容易压下心底冒出的怒火，拉莱娜只是冷冷地注视伊莉雅，无视罗米阿斯那警告的目光，缓缓地道:「我真的不喜欢你，伊莉雅。由始至终。」
「拉莱娜!」有点慌乱的罗米阿斯低吼着。
「别管我!」拉莱娜眼白泛红，刚打算开口便看到走回来的朱利安，后者的表情有点奇怪，似是在思考那些对话的含义。
拉莱娜满意地看到伊莉雅在一瞬间脸色发白。
快要冲出口的说话变成讥讽、语气中满溢着浓浓的恶意，用只有伊莉雅听到的声音道:「妳以为这种虚假的游戏可以玩多久?嗯?」
伊莉雅空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切准备好了。」脸无表情的朱利安将小腰包挂回伊莉雅身上，眼神却没放在伊莉雅身上。刚才的说话就像打开了开关，脑中突然冒出一些片段开始令他有点混乱。
「全都在里面了，能留多少便看天意了。」
「开始吧。」拉莱娜低头把玩手中的匕首，轻轻答道。
「朱利安你过去，我要启动爆弹了。」下垂的手握成拳、伊莉雅直接下命令。
确定朱利安走到安全位置后，伊莉雅小心按下那启动的按钮。
整个山洞彷佛向下沉。
当按下按钮后直接开始倒数，距离爆炸只剩下十步的时间。
——倒数十秒
罗米阿斯只是拍了拍伊莉雅的头，带点期盼地问道:「最后也不能叫一声哥哥吗?」
闭上眼睛、伊莉雅只是摇摇头，直接向前踏出了一步。
——倒数七秒
旁边的拉莱娜露出恶意的笑容、伸出手在伊莉雅的脖子上比了一下。
——倒数五秒
无视拉莱娜，伊莉雅只是抽出魔杖，下一秒便出现在距离朱利安前。小心地计算着步数，在最后倒数前一步，伊莉雅走到朱利安面前。
——倒数四秒
「别露出那犯了错的表情、苦哈哈的很难看。」朱利安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笑。
明明他现在应该是处于愤怒的状态。
「你欠我一个解释。」
——倒数三秒
伊莉雅只是默默看着朱利安，挣扎和犹疑的表情在脸上不断交替着。
——倒数二秒
「对不起——」伊莉雅突然哭了，眼泪像是止不下的不断掉落。
看着伊莉雅突然哭泣，下意识慌了的朱利安想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动不了。
「对不起朱利安——记忆不能留下来。」
——倒数一秒
「我是个罪人。」
下一刻、火焰从四面八方燃烧起来，山洞中只有炮弹在爆炸后产生的火焰。未等朱利安听明白那句说话，从脑袋爆出剧痛差点令他直接昏迷过去。等他勉强挣开眼晴、隐约见到只见火焰便将伊莉雅整个吞噬、消失净尽的，不留一点痕迹。
然后他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SaveData : 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