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庭之星》时令绛冰

2、第 2 章

　　一周前，她转来了这所学校。
　　她在刚出生时，母亲大出血身亡，从此他和父亲相依为命。
　　而父亲小时候是个孤儿，从来都是把母亲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他因为母亲的离世，天天喝得稀巴醉，没过几年便查出了癌症，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也没治好，不久便撒手离开，见了母亲。
　　小小的洛庭夕很小就学会了做饭扫地拖地，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女孩子。父亲离世后，她就被寄宿到了外婆家。
　　外婆有暴躁症，外公有老年痴呆。小洛庭夕被外婆喜怒无常的情绪搞得敏感脆弱，而隔辈的代沟也让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甚至有时候感到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掐着她的喉咙。
　　就在一周前，外公去世了。
　　参加完葬礼时，常年躁郁的外婆差点疯掉。洛庭夕用力地拉着似暴怒的野兽挣扎的外婆，眼神却呆滞，像一个机器一样冷冰冰地立在那里，和她的外婆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个只有两个人参与的葬礼。
　　后来外婆平静下来后，把这里的房子卖了，搬到了a城。
　　a城是个一线大城市，房价不菲。
　　外婆头一次那样心平气和地和洛庭夕说话。
　　那天她没有发病，性情和平了很多。
　　“庭夕，你比别的孩子都要成熟，稳重许多。但是每每我看到你这样我都会很心疼。童年时是我们大人不对，亏欠了你太多。可是现在，留不住的人也没了，终究只剩下了我们俩。可是我在想的是，如果没有了我，你该怎么办。”外婆顾美华用苍老的手托起庭夕的小手，庭夕眨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现在外婆这么想，哪怕我还剩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力气，我都要活到你十八岁时，把你养到十八岁。我这样的脾气，让庭庭受了不少苦吧。我深知也亏欠你许多，所以我要让你受到最好的教育，让你见见世面，让你独自在人间时可以不依赖我，让你可以灿烂地在世俗绽放属于少女的光彩，不被物质所困扰。”
　　说话时，顾美华已经老泪纵横，如苍老的枯枝的手握着滑嫩的小手，微微颤抖着。
　　洛庭夕沉默着，眼底一片灰暗。
　　这时窗外的雨就这样下了起来，一老一小在还未整理的新搬的破房子里，被无限阴影笼罩着。
　　“霹哒霹哒....”这是雨点打在梧桐叶上的声音。
　　洛庭夕回了神，眼眶变得湿润。
　　外公的忽然离世还是让她无法接受，毕竟当时他还没有老年痴呆的时候是最宠自己的人。
　　现在可好，物不是，人也非，她重要的人最终都离开了自己。
　　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只有外婆了。
　　正当她寡寡欲欢时，洛庭夕感到头上被一张纸轻轻碰了一下。她抬头，看见万言星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同学，传报纸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万言星深邃的目光散散地落在她身上，少年的声音很明朗，低声说话的时候却有点慵懒的感觉，很是磁性。
　　洛庭夕感觉耳朵都烧了起来：“没..没有不舒服，谢谢。”她接过报纸，将睡乱的留海迅速缕到额头前。
　　万言星看见了她的动作，挑了挑眉。但他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洛庭夕抚摸着这张报纸，似乎还留有那人的余温。她又摸了摸前额，似乎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在这时，一阵风忽然从她旁边刮过，混杂着少年刻意压低嗓音漫不经心的调侃：“你其实不留刘海更好看。”
　　洛庭夕愣住，回过神转头，万言星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周围同学谈笑风生。她心脏一阵酥麻。垂下眼帘，想到少年星辰般明亮的双眸，洛庭夕不禁摸了摸自己厚重的留海。
　　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呢，是灰黑的吧，一点光泽也没有，像一滩让人厌恶的死水。
　　她这种人，怎么会配好看这个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