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口是心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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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一张圆桌上，十一个人面面相觑，仿佛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日子里。
夏予扬清嗓：“好饿啊，孟姐花哥，人是铁饭是钢，咱把早餐先吃了再气好不好？”
许向宁附和：“嗯，我同意～”
孟孟花哥异口同声：“我吃不下。”
……好，咱都不吃了。
饭桌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心里各怀鬼胎。
顾子尧心里还在想刚才季少一的话。他对林致是不是还不够关心，给林致的惊喜是不是太少了，又想了想之前尤见晴对他的评价，“话少没感情”，顾子尧沉思了一阵，拿出手机下单，给林致买了一架子最贵的多肉。
盯着餐桌发呆的江恪还在回味柏闻的反应，暗自叫苦怎么哄好他。
只有季少一，满脸无所谓的把玩着乔殊的手机链，又被乔殊一手拍开。
花哥最先沉不住气，他皱眉：“少一，你想好应对措施了吗？”
“嗯想好了，不管他。”
“这种场合你就别闹了宝贝。”
“没，花哥孟姐你们放心。式微特辑正常开机，不要被影响了，微博的事今晚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季少一歪头。
语音刚落，他的手机就震了震。
“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季少一蹭了蹭乔殊的脸，“殊殊子拜拜～”
乔殊还在想刚才楼上季少一说的话，他很敷衍的嗯了声。
时间也不多，他们没敢耽误，都开始吃早餐了。
季少一出了酒店才按下接通键。
电话那头是很清脆甜美的女声：“啧，你怎么那么久才接啊，真慢。”
“好你个小丫头得寸进尺了是吧？什么事儿啊还要亲自打电话过来。”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季少一嫌弃的移开手机：“快点说，我这里还有要紧事，新的音乐特辑今天正式开机了。”
“你微博是怎么回事？爸妈刚问我来着，我给随便应付过去了。LASER从出道起我就关注了，他们几个我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季多二，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乔殊哥哥吧？”
双方都没说话，除了细微电流声穿过，还有车水马龙的嘈杂声。
“我就是随便问……”
“李又珊，”季少一拖长了尾音，“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呢？”
“你什么意思！好奇心是人的天性，我、我……关心你还不乐意了！”
一个约莫五六岁小女孩抓着一根细长的绳子跑，绳子上飘着一只鼓鼓的叮当猫。季少一背靠玻璃门，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无忧无虑的转着圈，他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问你要不要一个气球，哆啦A梦版的。”
李又珊轻哼了声：“幼稚死了。咳，那个，你……”
“嗯？怎么了？”
她踌躇了半晌，别扭的很。
“你买个气球给乔殊哥哥吧，”李又珊又急忙补上，“我、我挺喜欢乔殊哥哥的，呃那个，没什么事了，挂了。”
还真挂了。季少一低笑。
没有感情的智能女声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他握着手机，如释负重的吐了口气。
含辛茹苦的挣钱养了个傻丫头出来。
季少一半抱臂，懒懒的看着前方。
那个小女孩还牵着气球，满脸兴奋地看着她身后的妇人。
“囡囡，跑慢点，注意安全！”
“妈妈你看，猫猫会飞诶，它还会转圈圈哦！”
……猫猫？
季少一眼睛亮了亮，附近刚好有卖花的。他跑到酒店旁一个摆花摊的老妇人那。
“奶奶，可以来束花吗？”
老人家耳朵不好，她睁大眼，大声嚷嚷着：“什么？买枝花？太少啦，要不要再来几枝！”
季少一忍俊不禁，他从花瓶里挑出三把风信子，又拿起旁边的花绳扎在一起。
扫完码，他摇了摇手里的风信子：“奶奶，付钱了，谢谢您的花！”
“我的花很新鲜的，”老人家又推了推眼镜，“小帅哥，是不是买给你女朋友的？这是风信子哎！”
把花放到小袋子里，季少一朝老人家笑笑不说话。
不是女朋友，但是喜欢的人。
“殊殊子，我回来啦~”
乔殊瞥了他一眼，讽刺：“饭比黄花菜还凉，你干脆别回来了。”
季少一凑过去，叼走了他碗里没吃完的春卷。
“热的，不凉啊。”季少一眨了眨眼。
“你！”
看着他把春卷一口一口吃下，乔殊气的说不出话。他朝季少一肩上一掌下去：“早知道不给你留了。”
还是心疼我的嘛。
季少一口嫌体正直：“嘶，殊殊子轻点，痛～”
乔殊盯着他不说话，季少一也回视回去，过会儿他才发现不对劲。
“嗯？留什么？殊殊子给我留饭了？哎那我一定要吃啊！”
“你、不、配，滚。”
口是心非的乔殊还是把早餐递了过去。刚才麻烦服务员找了个保温桶，现在应该还热着。
季少一把花藏在桌下，笑嘻嘻地打开了保温桶。
“殊殊子原来这么关心我啊，”季少一凑近低声，“都是我、喜、欢、的。”
乔殊觑了眼他：“欠不欠？”
真的是烦死了。
饭又不好好吃还嘴欠，真讨厌。
拍摄场地焕然一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孟孟和花哥带着两个团的人进入了里屋。他们和导演工作人员确认过安全问题后就准备开始了。
“天气预报这两天可能会下雨，所以前面的剧本我们后面再拍，现在先把室内的情节过了，OK？”
“好，没问题。”
室内第一个剧情就是季少一和乔殊的戏份。
“殊殊子，准备好了？”
“嗯，开始吧。”
乔殊已经换上了蓝衣粗布，他把道具小刀藏进衣袖里，抬头就看见了周身美女如云的季少一。
纨绔子弟。
直觉告诉他季少一是在提前适应剧情。
提前进入氛围。
提前酝酿感情。
没错就是这样的，乔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放在季少一手臂上的那双手，白的扎眼。
“第三场第一part第一次，action！”
季少一笑盈盈地半躺在榻椅上，一旁的舞女举着酒杯递到他嘴边。
“小镜王今日兴致这么好，不如再喝一杯？”
“就是啊就是啊，再喝一杯吧～”
“小镜王最近都不怎么来我们这了，今宵不如多饮几杯～”
“哎——等等，”季少一偏头，他隔着衣袖推开那些舞女，“不如，换个人喝？”
被推开的舞女明显愣了几秒。
这里的戏份应该是季少一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喝。
导演挥着剧本：“卡，这里重拍！”
季少一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失误了。我不太喜欢碰陌生人，况且人家小女生也怪害羞的，导演您看要不这里换成我接过酒杯？”
演示舞女的演员脸上又红又烫，她转头假装整理衣领。
乔殊看着剧本，心里仿佛被一只小狐狸拱着，莫名有点开心。
小狐狸又撒谎了。
他放下剧本，抬头正好和季少一对视。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此时朝他眨了眨眼，狡黠和孩子气于一身。
“好好拍戏。”乔殊佯装正经。
季少一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好的殊殊子～”
橙色和蓝色重叠的衣袖下，是他们发烫的体温。
季少一在别人看不见地方，拉着乔殊的手，很轻的捏了捏。
他附到乔殊的耳朵旁，撒娇：“殊殊子，你做舞女好不好？我一定按剧本拍～”
“季少一你！”
小狐狸捂住了即将炸毛猫猫的嘴巴。
“嘘，乖。
“有什么话今晚再说，我等殊殊子。”
“第三场第一part第二次，action！”
季少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又有其他人把酒倒满递来，季少一挡住了，他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浑身都散发着纨绔子弟的气息。
“不如，换个人喝？”
身旁的红衣舞女正低头抚琴，闻言遂止，她仰头，妖娆抚媚的把手搭在季少一腿上：“我倒要看看，你找谁喝～”
兄弟你快把你手收下去！
憋扒拉我！
季少一忍住不跳起来，往里缩了缩腿。他抬了抬下巴向乔殊：“那就……他。”
“他？他是谁啊？”
“小镜王怎么找他喝啊～”
“他啊，”季少一一脸玩味，轻蔑又撩拨的盯着乔殊，“是本王的贴身侍卫，乔殊。”
乔殊皱眉，他轻咳一声：“是近卫，不是贴身侍卫。”
季少一嗤笑，他懒懒地躺在长椅上，尽是对中原人的不屑，声音冰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杯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臣当然喝，只是小镜王……”
“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殊的眸色中没有一丝温度，他举起酒杯，仿佛这只是一杯寻常的好酒般灌下。
“卡，过！”
一听见导演喊停，季少一就立马变脸，他活像一只小狐狸蹦到乔殊身旁，围着他团团转。
导演乐呵呵的走来：“诶小乔，少一，你们俩的戏份就是集中前面那几场，现在过了第一场的第一part了，剩下的也不着急，我们这还要剪辑润色。其他人的晴天戏份刚好也集中在后面几场，今天下午再拍两个part你们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好的，谢谢。”
“没问题导，那我们先撤了啊，下午两点半汇合！”季少一牵着乔殊的手说完就跑。
“跑那么急干什么？”乔殊喘着气。
季少一笑得很温柔：“这家店的雪糕特别好吃，要是再来晚点他们就关门了。”
“这才十一点，关这么早？”
“嗯，他们是私人营店的。你喜欢什么口味？”
乔殊耸肩：“我无所谓，我给他们也带份吧。”
“你在外面休息，我来买。”季少一捏了捏乔殊的脸。
“滚，少碰我。”
季少一笑眯眯地抓住乔殊的手腕，推开门进去。
“欢迎光临小铺，请问有什么……”
扎着银发小马尾的服务员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向季少一，溜到嘴边的话卡了进去。
几乎是一刹那，眼圈倏的就红了。
“……少一哥？”
“好久不见，小忙内。”
好久不见。
被称作“小忙内”的服务员红着眼圈端出了招牌雪糕和点心，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三个人面对着坐了下来。
毫不知情的乔殊看着他们，一直没出声。
“少一哥……”他哽咽着，抱住了季少一。季少一也像大哥哥一样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都过去了Charo。”
“我知道，我后来去医院又静养了阵子，好多了。”
“别哭了，我们很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啊……我还想和你们在一起，我、我真的好难受，你们知道这里有多疼吗……”Charo按住了自己的喉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不知道，但我们都不想让你承担那份痛，快点好起来吧。”
Charo抹泪，咕囔了几句韩语，又带着哭腔问：“柏队呢？你们最近还好吗？”
“我们很好，我们在中国成团出道了，叫MANTA，你知道的。”
“MANTA……”Charo轻轻的念着，笑了出来。
乔殊不认识他，也不了解季少一和他的关系，可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笑还是禁不住的心疼。
就像被丢弃的小孩，孤苦伶仃一人在街边流浪，看到同样被扔弃的布偶熊又被别人拾起，收理干净时的笑容。
同情，怜悯，羡慕，无助。
他以前应该很幸福，很耀眼。乔殊没由来的冒出这个想法，他看着这个稚气未脱，五官清秀的男孩，哭得一塌糊涂，莫名心疼。
“殊殊子？”
“嗯？”乔殊回神，看到季少一叉起一小块蛋糕，举在他面前。他乖乖的张嘴咬下。
“Charo的事，有空我跟你讲。”季少一说的很小声，生怕被Charo听见。
“嗯。”
哭过后Charo恢复了不少，他一口一口咬着雪糕，刚才哭泣的表情现在已经换成了淡淡的笑了。
三人无言，安静的吃着冒冷气的雪糕和点心。
期间Charo抬头了好几次，欲言又止，乔殊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示意自己要去卫生间。
“殊殊子不喜欢吃吗？”
“没有，我去洗手，刚才不小心沾到了奶油，有点黏。”
等乔殊离开了，Charo终于开口：“少一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乔殊么？”
季少一朝乔殊那看了眼。
Charo不服气的鼓着嘴：“啊，你怎么知道的？又被你猜中了。”
“你能瞒得住我和柏闻什么事？”
“哦……那，你和乔殊哥，你们，你们……”Charo咬了咬唇，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措辞更好。
季少一笑了，小忙内绞尽脑汁的样子他看的都急。
“说文雅点，君子好逑，说直白点，我喜欢他。”
暖阳打进，隔着玻璃照在季少一身上。
不偏不倚，见证着小铺一角的告白。
季少一把多味雪糕搅拌好，又撒了点巧克力豆在上面，放到了乔殊的餐盘里。
“你们在一起了吗？”Charo咬着勺子。
“嗯……”季少一托腮，似乎很认真的思考着，“我无所谓有没有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幸福快乐，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啊？什么意思啊？”
Charo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无所谓在不在一起什么一直在一起，那到底是在没在一起啊？
季少一看着呆呆的Charo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敲了下对方的脑袋，笑说：“傻瓜，还不好好学中文。”
“啧，中文太复杂了，哪来那么多逻辑、措辞、辈分关系啊，想想就头疼。不过，”Charo悄咪咪的趴在季少一耳边，一脸神秘，“乔殊哥是不是会变成我嫂子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你别笑，倒底是不是啊？”
季少一垂眸笑道：“我也在等。”
乔殊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聊。
他回到座位上，看着餐盘里多出的一杯雪糕。
“小铺新出口味，乔哥哥你试试？”Charo指着季少一刚搅拌的雪糕，笑的特别甜。
是刚才季少一跟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吧？乔殊挽起袖口，眉眼间都透着温柔：“好啊，谢谢了。”
季少一在手机上给另外几人点了同种口味的雪糕，又顺手给其他工作人员买了几份。
等乔殊把杯里最后一点雪糕刮干净，季少一才起身。
见他们准备走了，Charo突然想起来什么。
“少一哥等等我，柏队应该更喜欢这个口味的。”Charo从冷藏房里拎出一小盒包装精美昂贵的雪糕。
季少一打了个响指，接过雪糕：“还有什么事吗，小忙内？”
“我、我还有些话想和少一哥单独聊聊……”
话是对乔殊说的，眼神却飘向了季少一。
乔殊理解，以为他们是要叙旧，他马上接道：“没问题，我先出去了。”
“哎殊殊子，记得等我～”
“啰嗦，我不等你谁等？撒手。”
小铺里可以透过窗户看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确保乔殊出去了，Charo才把藏在身后的礼盒拿出来。
他小声的说：“这是最新款的活动‘夕坠鹊桥’，就当作是送给嫂子的见面礼，他肯定会很喜欢的，来这的客户求婚都用这个，好追。”
见季少一没说话，Charo把他推了出去，急道：“别让乔哥哥久等了，少一哥你快点收了！
“还有！少一哥你、你……”
季少一也不催他，他低头似乎在看礼盒，轻笑道：“怎么了？”
“你要对乔哥哥好点，我要看到你们一直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就被推到了门外，转身就看到小忙内急急忙忙的挂上了“暂不营业”的招牌。
什么啊……
季少一拿着手机本打算付款却被拒绝，他无奈退出，却看到特殊关注里有个红点，是李又珊发的两条语音。
今天早上发的？
约莫着就在他买花的时间。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季少一抱着防备心把听筒对着耳朵，却杵在原地愣了好久。
“季多二，你别买气球了，你买的东西除了杯子没谁信得过。那个，你按我说的来办，你、你给乔殊哥哥买玫瑰好了……”
“咳，好追。”
季少一看着小铺里慌忙的身影，笑出了声。
转头，是撑着伞等他的乔殊。
这场盛大而隐晦的暗恋，仿佛被全世界见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口是心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