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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婚事难 ...

  •   谭家村,天刚巧发亮,村头村尾的公鸡都打鸣起来,杂夹着几声狗叫,各家各户都借着天亮悉悉索索爬起来,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天蒙蒙亮,谭老二就爬起来坐门口吧嗒吧嗒抽老烟袋,谭大娘一出门,就猛呛了一口,边咳边骂道,“个老烟鬼,大早上不睡觉就宝贝那两口烟,一股味儿,我看也别过了,和你那旱烟袋过日子去。”
      谭老二不说话,挪了个屁股转过身又抽了几口,几十年天天早上都来这一出,这老太婆说来说去也就那两句话,不痛不痒。
      谭大娘也不指望一两句话就能让老头子放下烟袋,嘴上嘟嘟囔囔去灶台看大儿媳妇做今天做啥朝食,探头一看锅里飘着没几粒米,又抓了两把糙米扔进去。
      等饭都上桌了,咸菜加上杂粮饼子,再喝两碗粥,肚里有东西,干活才有力气。
      谭大娘和谭春花吃的少,谭老二两口喝完,又吧嗒吧嗒抽烟去了,饭桌上就只剩下谭青顺还再吃。
      又抽完一卷烟,谭老二终于放下了旱烟袋,对着门槛上框框敲,将旱烟袋里的灰和烟壳子敲掉。
      “青顺,吃完饭把隔壁村陈家要的柜子送去,他们家里办亲事,急着添大件。”
      “行,爹,今年地里种啥?”谭青顺两口将粥喝了,他媳妇儿谭春花麻利的将碗收进去洗了。
      “你看着来就行,”
      谭青顺点点头,心里有数了,想着今年那几亩旱地还是种土豆算了,去年土豆收成不错,今年再种上一茬。
      谭老二将烟袋挂腰上,地里的活他也不会,转悠着去看院里那几个大木件,转头一瞧,谭青阳房门果然还关的紧,喊道,“谭二呢?还没起?”
      见谭春花做事麻利,不需要她伸手,谭大娘乐的躺着,随口道,“没呢,马上叫。”
      说着谭大娘起身去拿了个碗,将灶上给谭青阳留的饭盖上。
      听到这,谭老二又想把烟袋吸上两口,想到老太婆在旁边,怕挨骂,只好作罢,将烟袋别在后腰上,对着谭大娘发牢骚,
      “都是你给惯的,一身臭毛病,干点活就犯懒,日头打东面升起了还没起,哪家姑娘,哥儿能看的上他,也就你当个宝。”
      “咋的,我不把你儿子当个宝,难道把别家儿子当个宝?”
      谭老二一噎,努努嘴说不出话,别着烟袋转身出门了,去谭老大家借牛车。
      谭大娘撇了一眼,也不管他,起身去叫谭青阳起床吃饭,再不起今天活怕是干不完了。
      “谭二,快起来,隔壁村要的柜子打好了,给你哥搭把手送过去。”想起前几日合计的事,又添了句,“到红花村去周家买块豆腐回来。”
      “知道了娘,”谭青阳应了一声,醒了会神,才悉悉索索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
      从水缸里舀了瓢冷水洗脸,早春的时候气温不咋高,冷水冻的谭青阳一激灵,这下彻底把瞌睡赶跑了。
      见他起了,谭春花立马将灶上温着的饭拿出来。
      谭青阳接过来两大口便把稀粥喝光了,碗一放,嘴上叼着个饼子走过去给谭青顺帮把手,把一个大衣柜子,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樟木箱,都抬上牛车放稳。
      刚打好的新物件,路上随便磨一下,那可是要掉价钱的,所以一般他们是不送的,当面交货,之后出现瑕疵,也不干他们事。
      但这都是乡里乡村的,拐个弯都能遇着亲戚,人家说一声或者加几个铜板让人跑一趟,他们也还是借牛车给送过去。
      见爷三个准备走了,谭大娘垮着个篮子追出来,不放心强调道,“回来记得带豆腐啊,今天中午吃嫩豆腐。”
      说完将篮子往牛车上一放,谭青阳立马伸手去扶住,“晓得了。”
      新打的柜子还有些重量,耽误这么久,牛被谭老二拉着,也不乱动就低着头啃路边的野草,谭青阳看着欢喜,一巴掌拍在牛屁股上,“嘿,大伯家买的牛真壮实。”
      “去,一边去,小心他撅蹄子。”
      谭老二见事情都交代完了,走到前面去赶车,留下两个儿子在后边扶着牛车,爷三个往红沟村去了。

      “哟,谭师傅啊,这是给陈家送东西去?”
      刚进红沟村,就遇见了张巧嘴,她可是在镇上都闯出些名气,十里八村的大部分亲事,都是由她说媒,一大家子都靠她这张嘴养着。
      “对,他家今天有事,这不东西做好了,就给送来了,”谭老二呵了牛一声,将牛车停下和张巧嘴搭话。
      张巧嘴撇了眼那满当当的牛车,心底嗤了声,陈家打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这一车从村头拉到陈家,到时候哪家不说陈家心疼女儿,嫁妆底子厚。
      陈家女儿嫁到镇上了,女儿嫁的好,脸上有光,陈家以后的亲事好做啊,可惜,这桩婚事是她那死对头郭老婆子说的媒,跟她半点关系挨不上。
      心里这样想,嘴上倒是没说,笑着上手摸了一把樟木箱子,夸道,“这箱子打的滑溜,别说这色也上均匀,看着就亮堂,谭老哥这手艺就是在县里我也没瞧见有这般好的。”
      谭老二被夸的高兴,手往后一模又掏出旱烟袋,吸了两口空烟袋,过过嘴瘾,含着烟袋头朝谭青阳的方向点了点,
      “这可不是我上手的,挪,我家老二做的,他啊,也没别的本事,就指望着这点手艺过活了。”
      张巧嘴哪能听不出谭老二话里的得意,顺着心意道,“谭师傅可别这样说,谭二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老实又长的俊,木活又做的好,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老二哥就等着享清福吧。”
      听到张巧嘴的话,谭青阳笑了笑,没敢搭话,张婶一张嘴牛粪都能夸成鲜花,他脸皮再厚,也不敢应了张婶的话。
      谭老二瞅了眼儿子,往远处走了两步,招呼张巧嘴一旁说话,“你最近可寻摸着合适的了?”
      他家老二都快二十了,还没说上媳妇,之前瞧一个不行,一个不行,要不就是他娘讲究,要不就是老二挑剔,总之挑了两年没一个合适的。
      他担心老二说不上媳妇,以后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今年说啥也得给定下来去。
      这可把张巧嘴问上了,谭家老二条件也不差,家里做木活,有点手艺,还有一个童生弟弟,但十里八村姑娘哥儿都相看完了,这谭青阳就是定不下来,也是奇了怪了。
      “谭师傅别急,这好事不怕磨,好婚不怕晚,有合适的我一定给你家留着,儿孙满堂的日子就等着你呢,你先忙,我这就不挡着你财路了。”
      寻着个由头,张巧嘴抬脚出了村口,往其他村转悠去了,估计又是去哪家说媒去了。
      谭老二愁啊,转头一看,谭青阳不知道说了些啥,转眼就挨了他哥一脚踹,笑得没心没肺,一点也不担心成村里老鳏夫。
      “爹,咋了,做那样子干啥呢?”谭青阳嬉皮笑脸的看向谭老二。
      “干啥子?我看你欠打!自己长点心,快去扶车,送完回家去。”谭老二见谭青阳这模样就来气,挥着烟杆子指挥他扶车。
      被谭老二出了一通气,谭青阳也没入心,屁颠屁颠去扶车了,看他爹那样子肯定是亲事还没下落,
      他倒是不急,娶了媳妇后哪有现在这么自在,他自己今天做两个柜子,休息两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能养活自己,有了媳妇哪能这样,他也不能让媳妇跟着他喝西北风不是。
      果然他们一进村子,几个爱凑热闹的大媳妇,小媳妇就开始从陈家的嫁妆说到陈家的家底,再到陈家有几个儿子,谁到年龄了可以说亲了。
      爷三个没仔细听,进村子后就一鼓作气将东西送到陈家,结了钱,一个大件六百文,上了色的还要贵个一百多文,谭青阳还会雕花,但雕些花鸟啥的就贵多了,陈家就上了个色,爷三个忙活半个月赚了二两半。
      这在村里已经很多了,每年像这样的大单子也不多,但也少不得惹人眼红,每年都有人问谭老二收不收徒。
      甚至前几日还有人问谭青阳收不收徒,他直摇头,老谭家多的是男娃,又不是没后人,也不缺个接班的。
      这几个大件做的漂亮,样式新颜色好,一送到陈家门口,周围都是凑热闹的人,有的是人帮忙卸货。
      “爹,娘说今天中午吃嫩豆腐,我去买点,”谭青阳见插不上手,想起娘的话,准备去买豆腐。
      谭老二正抽大烟,和人聊在兴头上,没空管他,摆摆手说,“快去,等会儿我和你哥在村口等你。”
      “行,我去了啊,”
      说着,谭青阳转身往周家去。
      周家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在周围几个村子里也算是个上等人家了,红沟村那座最气派的青砖大瓦房就是他家的。
      谭青阳看着那敞亮房子眼热的很,他家日子过得在村里也算是不差的了,隔三差五还能沾个荤腥,就是家里的钱要先紧着三弟读书,没啥闲钱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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