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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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医院长廊上，严疏沉默了好久，沉默到程非都以为自家小姐不会再开口了。
严疏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直起身子，对程非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记得瞒住我爸。”
“小姐，那江先生……”其实程非是想留下来将一切都处理好，但看小姐这个样子，心中应该是已经有了决断。
严疏有个习惯，一旦做好决定，是赢是输，是撞南墙还是宽阔大道，她都不会再改变主意。
也许是跟她父亲学的，商场如战场，只有真正杀伐果断的人才能屹立不倒。
“既然打不掉，那就只好生下来了。”严疏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却忽然涌进江望红着眼睛说喜欢她的样子，男人的喜欢在她这里不值一提，可此时细细想来，她竟然觉得江望当时有着她从没见过的真诚。
这样神思一恍，她又难免想起第一次遇见江望的时候。
也是个雨天，严疏刚刚参加完一场晚宴，瓢泼的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好在夏日里天气多变，司机在后备箱里备了伞。
炎热被冲刷得一丝都不剩，严疏隔着玻璃窗望向外面，橘黄色的灯光照着大雨，路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小姐，要是冷了，座位上备着衣服。”
司机在前面开口，严疏闻言看过去，邻座上果然放着个精致的袋子，是和这套黑色晚礼服一起的外套。
带伞可能是司机的习惯，但备着外套，只有程非那个什么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人才会想到。
怪不得父亲总是对程非赞不绝口。
只是在车里，远没有刚刚出来时被风一吹，湿冷的空气黏在皮肤上那样冷，严疏靠向后座，继续打量起外面的一切。
所有事物都在往后退，隐隐约约之中竟然有点模糊，雨好像渐渐小了下来，远没有大雨那样使这座城市迷人。
就在严疏快要失去兴致的时候，路边的少年映入她的眼帘，本该是什么东西都留不住的，但那少年就像张大画报一样，固执地落在严疏眼里，成为了这场雨中短暂的永恒。
严疏让司机倒回去，她要再看看那个少年。
贫困，脆弱，耷拉着头，像只被雨淋湿了皮毛的流浪猫，真可怜，严疏勾勾唇，那就把这只小流浪猫带回家吧。
江望突然被一阵阴影笼住，眼前的女人撑着把黑色大伞，伞下，是昏暗路灯也遮不住的昳丽容貌。
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明艳动人，容光焕发，女人红唇轻启，“怎么不带伞？”
与此同时，那把伞往前倾，将他也罩了进去，风声雨声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和她。
男人的喜欢是一文不值，可若是像江望这样乖巧的少年真诚的喜欢，严疏就要另算了。
“那我回头炖些汤送过来吧。”程非站起身，他仪态向来极好，总是笔直地立着，叫人如同窥见雪山上的春松。
“你还会这个？”严疏也跟着站起来，长廊尽头有阳光落进来，严疏竟觉得心上要比方才松快几分。
她虽是在和程非说话，但实际上她并不关心程非的厨艺如何，她的心思已经飘到病房里去了。
程非看破不说破，将关于江望的一应事情交代给严疏之后就走了。
病房里还不让人进，隔着玻璃窗也只能看见拉起来的帘子，严疏无奈只好又坐回长椅上。
手机她也无心去看，隐隐约约好像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她都没接，要是公司里的事情，程非总会替她处理好的，要是私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医生总算是出来了，要是先前病人淋雨可能是意外，那这一次，就是家属存心气人了，先让助手和护士回去，医生觉得她有必要和严疏好好聊一聊。
被医生请进办公室，那可是严疏破天荒地头一遭，她根本就不想听医生说什么，她只想赶紧回去看看江望。
医生瞥她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是，男人怀孕是罕见，但也不能这样折腾啊，你们这些小情侣啊，不要一吵架就翻天覆地的。”
严疏只管点头称是。
这家属怎么油盐不进，医生无可奈何地敲了敲桌子，“千万要好好照顾，要不然就是威胁性命的事情。”
“好的。”
严疏从没有这样乖巧听话过，无论医生怎么指责，她都照单全收，要是轮到商场上，严疏只会和对方剑拔弩张，哪会有这个时候。
医院之中，自然是生命为上，对于生命，严疏自当敬畏，等到医生说得差不多了，她一低头，还想要再叮嘱几句时，严疏早就离开了。
办公室与病房之间没有多少距离，严疏推开门，江望还没醒，守了半个时辰之后，严疏没成想，居然来了访客。
橘如不知道提了多少东西，又是汤又是花又是水果，偏生她拿着这么多的东西，还能抽出空挡来，去拍严疏的肩膀。
害怕吵到江望，等到橘如将所有东西都安置妥当之后，两个人就去了外面说话。
“我和阿月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手机也不看，我和阿月都害怕出事了，慌忙之中打给程非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严疏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三人小群中的消息都快堆到一百条了，她随便翻了几条，都是辜月和橘如的讨论。
橘如逆光站着，好像晚霞都披在她身上，她一贯是她们三人之中最温柔的一个，严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如同失联，肯定让她担心了。
严疏伸手摸了摸橘如的发顶，“我多大个人了。”
虽是这样说，但还有辜月和橘如挂念她，有人挂念着，总是叫人开心的。
“阿月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她叫我给你说，有男人可以为你生孩子是好事，大不了只要孩子。”
确实很像辜月能说出来的话，她自小便觉得世道对女人不公，女人又要生孩子又要遭受月事的折磨，要是男人来生孩子多好。
再不济，男人也能在家里操持上下，凭什么要求女人生孩子就要一退再退。
严疏都能想到辜月那义愤填膺的表情，她正想岔过话去，橘如却开口了，“但最重要的，还是你怎么想，无论你怎么想，我和阿月都会支持你的。”
她笑起来很灿烂，年纪小，又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只知道钻研美食，严疏没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有你过来，我心情好多了。”
严疏话外有话，她应该是决定好了，严疏一向沉稳，又掌着商业龙头的严家，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的，橘如觉得可以不用担心了。
毕竟辜月和严疏对男人的兴趣也只建立在身体的契合上，要她们两个为男人伤心难过，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只是谁能想到会冒出来个怀孕的男人。
“那就去尝尝我熬的汤吧。”橘如挽住严疏的手臂，两人一起往病房中走去。
不过短短的时间，严疏估摸着她和橘如说话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在这个空隙里面，江望居然能跑了，跑之前竟然还有心将被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蠢。
严疏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橘如看向她，有些慌乱地问：“疏疏，怎么办？”
严疏冷哼一声，“跑得了学生跑不了学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