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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月亮悬在夜幕里,金色的,弯钩形,有云被风悄无声息地卷过来,悄悄地遮住弯月的一角,清冷的月光更加暗淡。

      严疏收回目光,很快将窗帘拉上,病房里的灯早就关掉了,只有狭长的光从门上的玻璃透进来,不算亮,但不至于让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至少江望的轮廓在严疏的眼底依旧清晰。

      严疏今晚陪床,被子是护士拿过来的,陪护床已经展开了,严疏拥着被子靠着墙,手机的界面停在一条消息上——

      不久之前严善诚发过来的,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先低了头,为了给自己留一份脸面,也避免与严疏再次不欢而散,他以折中的方式发来了这条短信,已经订好了位置,在云雾山顶,严善诚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另外加了一句,除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别人。

      不会再有别人?严疏盯着最后一句,嘴角勾了个嘲讽的笑容,程非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严疏笑得更欢了,这可就说不定了。

      两条消息摆在一起有点讽刺,但也怪不得旁人,有人总以为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赢家,偏向虎山行。

      严疏的报复向来是无止境的,谁也预料不到她什么时候才会停手,要把对方打压到什么地步,圈内早有这样的传闻,严疏比严善诚更狠,是天生只论利益的商人,所以没人敢招惹严家,严疏才能接连拿下大生意。

      严云烁根本不信这些,他那位妈妈,从小就告诉他,严家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是个男人,不知胜过严疏这个女人多少倍,这个社会上有些东西生来就是男人的,以至于严云烁小看所有女人。

      结果就在严疏底下一败涂地,而且严疏还隐隐有继续把他往绝路上逼的趋势。

      严疏素来知道一个道理,凡事都要留有余地,不然江湖轮转,谁也无法预料,今天的敌人,会不会是明天的朋友,但严云烁不信,偏要来抢她手里的东西,那就好办了。

      要说收拾别的人,严疏多少会犹豫,可这是严云烁,他和他那个妈妈都是蹬鼻子上脸的无耻小人,严疏巴不得给严云烁一巴掌,扇得他再也爬不起来。

      严疏喜闻乐见严云烁走投无路的场面,她拱火般地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继续。

      继续把严云烁往死里整,她要整个商圈再无严云烁的立足之地。

      严云烁会去求助妈妈,那个女人就会找上严善诚,明天不会再有别人的饭局,严疏可没有严善诚那么笃定。

      江望的手机到了早上没命地响,严疏起先以为是闹钟,摸索着关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依旧在响,严疏没办法,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到了外面走廊上接电话。

      她脾气向来不好,何况晚上护士进来查房,她又担心江望,根本就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熬到了破晓的时候,又被电话三番五次地吵醒,但严疏看了看来电显示,“妈妈”两个字硬生生让她收敛住了火气,猛然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她从来没有和江望的妈妈通过电话,江望在她面前,从未提及过家人,就连只字片语也没有。

      “小望啊,你起了吗,妈妈也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实在是你弟弟急着交学费啊。”中年妇人,声音里带着一点急切,虽然是在恳求,却是不容反驳。

      严疏觉得奇怪,直截了当地问:“阿姨,江望弟弟要交学费,跟江望有什么关系。”

      那边的声音停了,过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回:“你是谁啊,小望呢?”

      “我是江望的女朋友,他在医院,生着病呢。”严疏将垂下来的头发捋好,透过尽头的窗户看见一轮金黄色的太阳正在缓缓上升,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哎呀,”那边有些惊讶,絮絮叨叨地说:“小望也真是的,生病了也不告诉家里一声,有女朋友了也不说,这孩子,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没听出来有担心,就像是一方在另一方面前走了个过场,有些话必须要说,但却没心思再在里面加上些什么,比如一个妈妈对孩子的关心。

      许是知道对面不是江望,那边说话收敛了一些,也只是一些,转而旁敲侧击问起严疏的家世。

      很具体,比如严疏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严疏是哪里人,一个月工资多少,不像打听儿子的女朋友,倒像是要找棵摇钱树。

      “阿姨啊,我离婚了,还带着三个孩子,不过江望说,他会好好照顾我和孩子们的,他还说,你最喜欢孩子了。”

      严疏起了坏心,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趁着那边还没反应过来,严疏利落地挂断电话,顺便删除通话记录。

      回到病房里的时候,苏姨已经来了,严疏没告诉她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江望是睡着呢,因此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上了年纪的人了,这样小心翼翼的,看着还挺暖心的。

      东西都拿保暖盒分门别类地装着,严疏又另外跟苏姨聊了一两句,走的时候,苏姨话里有话地说:“医院晚上凉,你跟江先生睡到一起也没关系吧,都是夫妻了。”

      严疏只想笑,且不说那单人病床,能不能再塞下一个人,严疏睡觉可不老实,她一面点头,一面电梯还没来就跟苏姨挥手告别,跑得比兔子还快。

      将近九点的时候,江望才醒过来,免不了又要一番检查,江望的心思都落在一旁等着的严疏身上,林沐竹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看着倒是很乖巧,谁知道是个气性大的,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被活活气晕过去。

      医生走后,江望低着头,手指抓住身下的床单,病房中的空气近乎凝滞,他有心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严疏肯定更讨厌他了吧,要是他连孩子都留不住,又怎么可以留住严疏。

      江望想到这里,想要悄悄抬头看严疏一眼,结果刚一抬头,就撞进严疏带笑的眼睛里,严疏离他更近了,就坐在病床上面。

      严疏好笑地看着江望,江望现在肯定恨不得是只乌龟吧,最好能缩回到壳里,好过被她这样打量。

      严疏的手摸上江望的后颈,江望轻轻颤栗,像拎猫的后颈那样,江望很快抬起头,严疏另一只手勾住他的下巴,真是熟能生巧,严疏道:“怎么不说话?”

      江望有些局促,他不安地想要挪开目光,但却被严疏逼得无处可躲,他不回答,严疏也不说话,严疏固执地想要他的答案,什么答案都可以。

      “对不起。”江望轻声道。

      严疏一愣,觉得手底下的江望真是可怜,话间带上些柔和,“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我不应该算计许嘉言,我是个诡计多端的骗子。”这是第一条而已,江望审判自己的第一条。

      他觉得他是个罪人,罪状一一道来,几乎自己将自己压进万丈深渊。

      “你想要这个孩子,我没保护好它。”

      “我还拿孩子威胁你,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卑鄙无耻。”

      越说越过分了,泪也跟着掉,严疏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这么能哭,她从前也不知道一个男人能怀孕。

      严疏不喜欢误解,倘若是别人,她也懒得解释,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江望值得她的解释。

      她顺势将江望压进怀里,一条一条地驳斥。“许嘉言先惹你,你不算计他,难道硬生生受他的欺负?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摸着江望柔软的发顶,严疏继续说:“江望,我不缺一个孩子。”

      事实上,严疏根本就没打算要一个孩子,她就要孤独终老,做那些流言蜚语里的不完美的女人,她有选择的权力,她爱过什么样的人生,就过什么样的人生。

      没有人,可以拿一个孩子威胁严疏,她是自由的,在她身上,没有枷锁,要跟江望在一起,是严疏自愿的。

      她不喜欢江望这样的人,无趣、苍白,有一点点爱就甘心沉沦下去,这样的人要么被爱伤得千疮百孔,要么溺死在爱里,总而言之不会有好结局。

      她讨厌因为爱没有好结局的人,这世上万紫千红,天地宽广,只为了爱情止步,不值得。

      在她眼里,世上男人根本没有一个好人,所以他们的那些真心都是虚情假意,江望也不例外,他先是男人,再是严疏的爱人,严疏不可避免地对他有偏见。

      可是每当严疏看过去,江望的眼里都会有一个她,他小心翼翼不惜威胁严疏,却什么也不求,只想要留在严疏身边而已。

      愚蠢,开始的时候严疏也不屑一顾,甚至在橘如面前扬言,她根本不喜欢江望。

      可是没有人会在严疏高烧的时候抱住她,也没有人会在严疏晚归的时候为她留一盏灯。

      严疏清醒,却不想承认,既然江望如此期期艾艾,患得患失,严疏道:“江望,想跟我结婚吗?”

      严疏索性给他一个定心丸。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祖国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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