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公子的道长大人》五味芥末

13、第 13 章

　　踏上这条路，源于张廷迁的委托，本想着送他到汀州，自己拿了炼制丹药剩下的银钱便结束行程，返回道观。

　　却不曾想，一路走来，几经波折，委托的人终究没能走到终点，而那份委托也由送人到汀州，变成了送一份名单到盐城，交给一个叫陆离的人。

　　既已承诺，她自然会履行诺言。

　　所以，没有迟疑的，南溪即刻启程前往盐城。

　　却不曾想，那个原本就是莫名其妙跟着来的翟浪，也坚持要一起走。

　　“你已经跟了一日了，你还想跟到什么时候？”

　　之前翟浪坚持跟着，给的理由是他出手帮了张廷迁，那些杀张廷迁的人也会迁怒于他，虽然理由很牵强，但既然张廷迁同意他随行，南溪也就懒得理会，毕竟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可是如今呢？

　　如今张廷迁已死，那些刺客目的达成，他翟浪本就不靠谱的理由更是站不住脚。

　　何况，南溪独来独往惯了，以前有张廷迁和月兰，自然不在意多一个翟浪，可如今就她一人，这多出来的人存在感就太强了，南溪想忽视都难。

　　尤其这个多出来的人，还是翟浪。

　　她在河东边休息，他就在河西边喝水，她在茶楼喝茶，他就在茶楼吃饭，她疾，他就快，她缓，他就慢。

　　眼下天已渐暗，看着理所当然跟着自己进了客栈的某人，忍了一日的南溪，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道长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怎么叫跟着您呢？这条路又不是只有道长大人可以走，翟某也可以啊，是翟某恰好与您顺路罢了。”翟浪笑嘻嘻地说道。

　　某些人就是有本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狗屁不通的道理，比如翟浪。

　　知道多说无益，南溪也不再多话，权当那人不存在。

　　这一日。

　　南溪来到一座城，还未进城，便被城外一个卖茶水的大婶拦了下来。

　　“这位道长，来这里可是有事？”

　　南溪停步，“大婶可是有事？”

　　“没什么，我啊，天天在这里卖茶水，人来人往的，这城里的人大概都有些印象。可是看着道长面生，应该不是这个城里的人，所以问问，若是道长不是有什么急事的话，还是不要进城了。”大婶缓缓说道。

　　“为何？”南溪不解。

　　“道长可知这是哪里？”大婶又问。

　　南溪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头，“不是九清城吗”

　　“对，是九清城。”大婶说着端了一壶茶过来，“道长应该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城中情况。”

　　“什么情况？在下也是第一次来，也想知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恰好“一直顺路”的翟浪。

　　大婶看了翟浪一眼，先是一愣，似乎被眼前男子的样貌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冲翟浪笑了笑，“这城中情况于公子无碍，放心进去便是，只是这位道长……还是不去的好。”

　　“为何？难不成这九清城不让出家人进？”翟浪也是一脸疑惑。

　　“那倒不是，与道长身份无关，而是与道长的样貌有关。”大婶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样貌？”

　　不仅是南溪，翟浪也是满脸不解，说话间，他转头再次看向南溪。

　　自打上次无意间撞见南溪沐浴，然后又做了那样一个梦后，翟浪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直视南溪，更别说盯着南溪的脸看了，他生怕看多了再梦见同样的场景。

　　他自认自己在那方面定力远胜常人，多年来，虽常在花丛走，却片叶不沾身，不仅不沾身，也从未有哪朵花入得了他的眼。

　　直到那个梦境的出现。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在与南溪相处时不再心有旁骛，暗生尴尬。

　　所以，再一次仔细看向那样一张绝世芳华的脸，翟浪下意识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婶，道长大人的样貌说万里挑一都不为过，哪里有问题？”翟浪状似随意地问道。

　　“就是这万里挑一的样貌才有问题。”

　　大婶说着，再次低了低身，将声音尽量压到最低，“二位可能有所不知，这九清城啊，不久前出了一个告示，说要各家各户将长相貌美且未成亲的女子都送到县衙里去。你说这种事谁家会同意，谁会把自己家好好的闺女莫名其妙送那儿去啊，这没人送啊，你猜那县衙做了什么？他们竟然公开抢人啊！满城巡逻的官兵，看到长相貌美的女子，就抓走验身，只要是那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就给带走啊！”

　　“这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种事？”自认见多识广如翟浪，也着实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说不是呢，现在满城人，但凡家里有未出阁闺女的，都吓的连夜跑出城了，您这怎可还往城里进啊！”大婶摇了摇头。

　　南溪也从未听过这等荒唐事，蹙了蹙眉，“无妨，贫道乃出家之人。”

　　“哎呦！我说道长啊！您以为您出家了就没事了吗？那抓人的可说了，只要貌美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可没说你出不出家啊，这几日前，就有一个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小尼姑被抓了，还有昨日，人家那闺女都在花轿里了，马上成亲了，不还是被那些人抓走了吗！”

　　“这也太猖狂了，一个小小县令，竟敢如此无法无天？”难得一见的，向来万事不上心的翟浪也敛了眉。

　　“他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是不敢的，这听说呀……”大婶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听说是当今四王爷的命令，说是那四王爷要选妃，可是……”

　　大婶说着再次确认四下无人注意，这才道:“可是，那些个被抓走的女孩子，可一个也没回来呀！你说这选妃选妃，总得有的选上，有的选不上吧，总不至于送过去的人家王爷都要吧，那也……”

　　后面的话，大婶也是说不出口了。

　　南溪默了默，冲大婶抱了抱拳，“多谢大婶好意相告。”

　　“唉，我这也就一句话的事，没啥，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大婶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南溪点点头，留下茶水钱，起身离开。

　　翟浪自然也跟了上来。

　　这次翟浪也不刻意装顺路了，直接凑到南溪身边，“我说道长大人，您这还是要去那九清城？”看着南溪所行方向，翟浪不解。

　　南溪点了点头。

　　“为何，您没听刚刚那位大婶说的，您还去，就不怕被抓了？”

　　南溪抬头看了看已经不算远的九清城，“去往盐城的方向，若是不从这里走，需要绕行很远。”

　　此次下山实在耽搁的时日太久，她师傅马上就要闭关，她要赶在闭关前赶回观里。

　　“绕就绕呗，那也比被抓去选妃强啊！”说话间，翟浪又换上一副调笑的模样，“还是道长大人觉得观中太清苦，也想着还俗了？”

　　没理会两句话就不在正经调上的某人，南溪径直往九清城方向走去。

　　翟浪撇撇嘴，随后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九清城门下，一众士兵排查着进城的百姓。

　　男子径直放行，女子会要求抬起头来看脸，正如卖茶水的大婶所说的。

　　南溪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脚，刚走一步，就被身后跟着的翟浪一把抓到了一旁树后。

　　“道长大人，这明知会惹来麻烦还强行为之，翟某觉得呢，是勇敢的行为，且也是愚蠢的行为。”

　　“你想说什么？”不知翟浪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南溪问。

　　“翟某觉得，若是道长大人非要从这里过也不是不可以，但可以换个身份。”

　　“换个身份？换什么身份？”

　　“我们可以假扮夫妻。”

　　正如刚刚那位卖茶水的大婶所言，他们要抓的是长相貌美且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扮演已嫁为人妇的女子，自然可以顺利过关。

　　虽然觉得翟浪的提议很是荒谬，可眼下确实是一个行得通的办法。

　　虽然以南溪的本事也可以硬闯。

　　可毕竟要从城中过，听那大婶的意思，这城中也是到处在抓人，所以闯的过城门，又怎么能保证在城中也全身而退呢。

　　转身看了看笑的肆意又一脸期待的某人，南溪稍经思考后，点了点头。

　　九清城门下，守城士兵拦下了一对衣衫破旧的男女。

　　“来，抬起头来。”士兵指着女子喝到。

　　女子闻言，似是被惊到一般，更是紧张地低着头，不敢上前一步。

　　“官爷，这是草民的媳妇儿，胆子小，可是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是一男子，边说着，一只手还状似随意地揽上女子纤细的腰身。

　　女子身形明显僵了僵，不着痕迹地转了转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由着那只手揽着自己。

　　那士兵上下扫了扫面前男子，虽衣衫破旧的都看不出本来颜色，头发也乱糟糟地遮了大半眉眼，可还是能看出眼前男子相貌不凡。

　　不过他们要的不是男子，所以只是看了几眼后，便也不再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他身旁女子，“你媳妇儿？”

　　“对对对，刚成亲还不到一年呢。”男子笑地恭谨。

　　“都穷成这样了还有钱娶媳妇儿。”那士兵笑道。

　　“就是因为娶了媳妇儿才穷成这样的吧！”又一士兵忍不住嘲讽道。

　　“这是为了暖被窝宁可饿肚子啊！”

　　闻言，几个士兵哄堂大笑起来。

　　男子也不介意，由着几人嘲笑，依旧笑呵呵的，还顺势将身旁女子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生怕谁抢了去似的。

　　“得，既是成过亲的，那就走吧。”一士兵直接摆了摆手。

　　顺利进了城，刚离开守卫士兵的视线范围，女子直接打掉那只依旧揽着自己腰身的手。

　　出手有些重，只听“啪”的一声。

　　被打男子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加灿烂，“我说道长大人，您这可真是无情啊，刚刚要不是有翟某人在，那城门能这么顺利过来吗！”

　　没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溪与翟浪。

　　南溪同意了翟浪假扮夫妻混进城的计划，至于二人农夫打扮，也是翟浪提出来的，为的是能遮一遮南溪的样貌。

　　本就夺目的脸，再添锦衣，实在过于惹眼了。

　　而且，粗布衣衫的普通百姓，见到官家人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也在情理之中，不会引人怀疑。

　　只要不露出南溪的脸，一切都好说。

　　其实南溪早在入城之前就想过直接将面部涂黑来遮掩容貌，可是翟浪却说，那些个士兵抓人这么久了，指不定见识过多少想通过这种法子蒙混过关的人呢，怕是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了，搞不起会适得其反，除非会真正的易容之术。

　　可南溪既不会易容之术，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会此术的人。

　　所以才答应了翟浪假扮贫家夫妻的提议。

　　“如今已经进城了。”

　　南溪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翟浪却知道南溪的言下之意。

　　无非是已经进城了，没必要再假扮夫妻，行夫妻举止了。

　　“道长大人不会忘了那位卖茶水的大婶怎么说的了吧，这城里可是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在沿街抓人啊，咱们举止像夫妻，才能免了被怀疑，否则被盘问起来，难免出岔子。”

　　话音刚落，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有一列士兵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翟浪嘴角一挑，不给南溪思索的时间，伸手捞起南溪垂在身侧的手。

　　“你……”

　　“嘘，他们过来了，媳妇儿！”翟浪是贴着南溪一侧耳朵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