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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结伴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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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搞鬼!快给你花牙奶奶滚出来!”
花牙怒冲冲地环视四周,结果周遭一片静悄悄的,连只鸟都不见。
“怎么没人啊……”
她喃喃了一句,蛇皮里那人翻了个白眼,心说有人能听懂你在‘呜呜’什么才怪。
人是没有,可那绳子却突然动了,它抻出头,在她尾巴上打了几个转儿,她感觉伤口霎时不疼了,上面还清清凉凉的,定睛一看后顿时惊了:
那些新鲜的伤口竟然全好了,就像之前没受过伤一样……
这绳子不仅是活的,竟然还能医伤?!
“呃……谢谢啊……”
她干巴巴说了句,那绳子好像很高兴似的,猫似的蹭了蹭她,花牙见这绳子不像坏的,于是低下头,笑着将话锋一转。
“放开我呗!”
话音落下,那绳子登时不动了,绳头往下耷拉着,没有一丝刚才的活气儿了。
花牙用尾巴尖儿戳了戳,它也不动,于是干脆又拽了拽。
谁知不拽还好,她拽一下它往里收一下,她不信邪一直拽,结果那绳子在她身上紧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往里了,而是一下收紧,把她拽到了大蛇皮身上,正好落在了它身子前面。
虽然此刻花牙不是人形,但感觉到人脸上喷出的热气,她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烧,那人好像也有些不自在,将蛇头撇到一边,她‘嘿嘿’笑了两声,顿时变脸:“放我下去!”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那人回过头,嘴角似是勾了起来,随后大蛇皮耸动一下,就那么向后退了半步——
花牙没有防备,肉泥似的摔到了地上。
“哎哟!”
她痛叫着打了个滚,绳子又开始来回转圈蹭她,她恨恨吼了句:“你给我下去!”
那绳子故伎重演,再次就地装死。
抬头见那人不咸不淡地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
那人扫了她一眼,“这银索好像是有意将我们绑在一起,我看它可能有求于我们,不如等着看看它想干什么再想对策。”
花牙按下气恼,感觉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可又不甚甘心,歪头思索片刻后爬了起来。
“诶?你刚才一下就把我瞬移到井里去了,年轻轻轻的,法力倒是蛮高的嘛……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宝啊?有的话就拿出来用一用嘛!说不定管用呢……”
那人答得干脆:“没有。”
说着就往外迈开步子。
花牙一个白眼没翻完,就叫他拉着跟在了后面。
“哎哎哎!你干嘛呀!你要去哪儿啊!”
那人不说话只是往前,出庙门后,他身上的大蛇皮忽地不见了,露出一头墨黑的发和一身同样墨黑的袍。
他袍子里发着点点幽微绿光,好像身上有片星子似的,花牙看得呆了,任他带着在夜色中穿街飞巷,片刻后就到了村外。
察觉他停下后,花牙这才回过神来,她往旁边瞄了一眼,见这条路已到头了,眼前分出了两条路,一条往东,一条往西。
她高高探起头,这回又看到路两边都是茫茫田地,路那边有潺潺水声似是一条溪流,再远就只能看见绵绵的山了。
若是她自己,随便找个方向往前奔就是了,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可如今和这位绑在一起,看来就只能在这两条路里二选一了。
“你要去哪啊?”她装作随意地问了句。
本以为那人不会理她,结果他却喃喃说了句:“天大地大,哪还不是去处。”
花牙对这话嗤之以鼻,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哎!你下来!”
她戳了戳绳子,那绳子仍在装死,叫她戳了也毫无反应。
花牙见它这样,耐着性子哄了句:“我不走!我就是想让你下去转几个圈儿,头指到哪儿咱们就去哪儿……你放心我绝对不跑!谁跑谁小狗!”
绳子探起头,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像在打量她是不是在骗它似的。
花牙笑着对它眨了眨眼,意思是你尽管信我。
绳子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渐渐从她身上松开,缓缓往地上探,花牙一看有戏,不禁沾沾自喜,心说小样,跟我斗?你这条小妖精还嫩着呐!
随后她就紧绷身子,做好了随时飞离的准备。
不料它却又傻了眼:
绳子探到地上,本该完全从她身上脱下去,可眼看它都碰到地面了,却还是好好地缠着她……更令她惊奇的是,那绳头落到地面后,竟像是被谁给砍了一刀似的,突然断了。
断掉的绳头在地上蠕了蠕,又像抻面条似的成了一根略细的子绳,而母绳又藤蔓似的缩回到它身上了……
花牙懵懵地看着,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随后才带着哭腔吼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你怎么那么邪门儿啊你!”
母绳自顾自在她身上打转儿,地上那条子绳也跟着转起圈来。
两团绳子越转越快,转得她一阵头晕眼花,更是顶不住的心烦意乱。
“停停停停停,停!”
随之两条绳子都放慢了速度,可好像都有些刹不住,多转了好多圈才慢慢同时停了,只见它们的绳头都指向了东边那条路。
花牙垂头丧气,抬起尾巴尖儿,直直戳着东边那条路:
“那边儿……”
于是他们三个往东去了,在穿过差不多两里农田,过了一条不宽不窄的河后,来到了一片林子里。
这林子里的树顶多有手臂粗细,却异常高大茂盛,两旁的枝蔓在上方紧密攀缠,叫路上乌漆麻黑的,半点月光都透不进。
“哎!你可要想清楚,我嘛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肯定活得比你久……可是你怎么办啊?你说你一共就那么几十年寿命,还要整天跟个蛇妖绑在一起,现在还好,以后你还要娶妻生子,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你?我都替你发愁啊……”
许是因为林子里太黑了,那人身上的绿光看着竟有些刺眼,花牙将身子转到后面,看着四周的黑暗,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不是她想啰嗦,实在是这林子里太黑了,她惯是个胆小的,以前在神尾山每回睡不着,她总要和自己说些话才没那么怕,如今下了山,虽然不是只有她自己了,这人也看着是个能护她的,可他实在太闷,不论她说什么,都只回四个字:
“再想办法。”
花牙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可你至少让我正常说话嘛!这样下去人家都要自闭了……”
男子没说话停在了,她注意到头顶突然亮了,抬头一看他们已走到了林子边上,眼前一围高高的石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村子的门楼,拱顶下大门紧闭,木匾上写着‘远安村’三个大字。
花牙顿时来了精神,她嗅了嗅惊叫道:“有人味儿!有吃的!快带我进去!”
那人却不往前走了,而是走进一旁的林子里,找了棵树倚着坐下了。
花牙眼睁睁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好像这就要歇了。
“哎!”
她叫了他一声,他没睁眼,哑哑吐出四个字:“不能吃人。”
花牙一听乐了,她‘切’了声,“什么意思?是妖就得吃人?我要是吃的话,眼前不就有个现成儿的,还去村儿里干嘛……”
那人睁开眼,无言地看着眼前,良久才似是很无奈地开口道:“我又不是人。”
说完又合上了眼。
花牙瞪大眼睛,上下把他看了个遍,“难道你也是妖?不对啊,你身上明明没有妖气……”
她说着,抻头凑到他脖子旁边嗅了嗅,“嗯……不过也好像真的没有人味儿……”
那人眼睛突然斜过来,像泼来一盆寒潭水似的:“男女,授受不亲。”
花牙呆呆看着他,问道:“呃……是什么意思啊?”
那人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推向旁边,随后回头垂下眼,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花牙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恨恨补了句:“还什么不亲,说得好像谁愿意跟着你似的!要不是没了法力,我现在早把这破绳子和你给灭了。”
那人听了又抬起眼,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没开口,又闭上了眼。
花牙负气不去看他,听见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叹了口气,用尾巴尖儿抚了抚扁平的肚子。
“好饿啊……”
她饿得睡不着,于是东张西望,想看看这林子里有没有果子可吃,这才发现这林子顶上的树枝又高又密,地上却一根草都没有。
真是怪异得很。
不止这些,她还有了新发现:身上那绳子不知何时变得松松散散的了,好像是睡着了。
她心思一动,抬起尾巴试着拽了它一下……
毫无反应。
它心中大喜,心说逃跑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于是假装不经意地向四周望了望,准备选一条阻碍最少的路线,确保待会儿一次就能逃跑成功。
结果这一抬头不要紧,差点给她吓掉了半个魂儿……
只见他们来的那条路上,有一个发着暗光的红色东西飘悠着飞了过来。花牙本以为是红毛狐狸之类的妖精,结果等它从眼前过去时才看清:
那不是活物——
而是一条红绸子。
红通通像滩血似的在天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