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赎》风清云卿

6、晚会

　　槿昌每年夏季都有一场最大的晚会，是所有热爱艺术的少年展示的最好舞台。林霂从小学艺术，是晚会的必邀选手。
　　“林才女，今年又有什么节目啊，提前剧透一下呗？”海选通知一出，周启一行人就围在了林霂周围，林霂两手一摊，撂下一句“你们猜呗”，拿起杯子走出教室打水。
　　一行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许珹拿起水壶紧跟林霂出了教室门,“听说你也参加这次表演？”许珹漫不经心地说，掩住内心的期待。
　　“每年都有我啊，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槿昌的晚会啊......期不期待？”林霂得意地说，脑袋歪在许珹面前，两只大眼扑闪着，樱桃唇弯弯，因为刚喝完水，泛着水光。
　　许珹别开眼，咽了咽口水，笑道，“肯定期待啊......”
　　林霂站直，开始抱怨，“其实很麻烦的，我节目有点多，找衣服，换衣服什么的，每次都是亲力亲为，看来今年要找个小助理了。”
　　许珹看着面前似撒娇的人，舔了舔嘴唇，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你看我行吗。”林霂猛地抬头，有些惊异的望向少年，许珹低下头，挠挠头发，重复道，“你看我行吗......”林霂看着许珹红了的耳郭，心下泛起波澜，简直无法拒绝。少女点点头，露出八颗牙齿，笑着说，“好噢，麻烦你了，那你回去记得加我微信，我和你说说安排。”

　　许珹躺在床上，看着迟迟未通过的验证，不悦的敲了敲手机屏。
　　过了接近一小时，手机传来消息铃声，许珹迅速离开电脑游戏屏，拿起手机。
　　“许珹，你真的狗啊，又输了。”许珹皱眉，“闭嘴。”说完强行退出游戏。
　　“真的很抱歉啊许珹，我刚刚在和队友们练习节目。”许珹点开语音键，听着女生软软糯糯的声音，心情大好，立刻回了句“没事”。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林霂举着手机，周启坐在架子鼓前，一个留着短发的女生手拿贝斯，另一个扎着一小揪头发的男生抱着吉他几人对着镜头笑着。
　　“哎，本来有一个键盘手的，可是那个同学生病了，我又要拉小提琴，没办法顶替她。”林霂又发来一条语音。许珹想着林霂抱怨的样子，不禁扶额笑了。
　　“我会，你需要我可以来。”许珹想了想，发过去。对面很快回复，“可你是我的助理啊。”随即又发一条，“不过一个节目，好像也没太大影响。”附上一个“我真聪明”的表情包
　　。
　　“那好吧，明天上午9：00，你一起来吧。”林霂发完，将地址发过去，关掉手机屏。
　　许珹看着良久没声响的聊天屏幕，无奈地撩了撩头发。
　　这人真的是乖张。

　　许珹素来赖床，居然提早了半小时。
　　许母看着精神饱满，没有丝毫拖拉的儿子，疑惑道，“不是周末了，怎么这么早起？”
　　“有事。许叔，走。”许珹交代一声，迅速出了门。
　　许珹到的时候才8：20。他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机。过了十几分钟，对面走来一个女生，是贝斯手，女生男性化打扮，刘海随意用夹子往头顶夹，露出光洁的额头。
　　“许......许珹？”女生犹豫了一会，开口。
　　“？”许珹有些纳闷，挑了挑眉。
　　“是我啊，陈淮啊。”许珹在脑海飞速回想这个名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许珹想起以前那个爱穿裙子，梳小辫的女孩，好笑道。
　　“什么叫变成这样？！”陈淮开门的手停住，拧住眉毛，举起拳头，“好了好了，口误。”许珹看她要嗲毛，立刻投降。
　　陈淮和许珹从小认识，后来陈淮一家搬了家，陈淮就没再和许珹联系了。
　　陈淮领着许珹走进房间，中间摆放乐器，左侧是衣帽间，右侧是一面镜子。
　　许珹走到电子琴前，试了试键盘，问陈淮要了谱子，开始自己练习起来。不一会儿，周启走进来，“我去，许珹！？”周启冲到许珹面前，搂住他的脖子，开始一顿亲热。陈淮看不过去，一手抓住周启的领子，将他拖走，“陈淮，你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我来了。”吉他手推了推金框眼镜，站在门口，对许珹点点头。
　　“来啦。他是何疏，最有艺术范的男人！”陈淮热情地给许珹介绍，叫何疏的少年明显比他们年长，举手投足都很稳重，许珹想到一个成语——斯文败类。
　　最后卡点到的自然是林霂，少女猛地推开门，撑着膝盖喘着气。她穿着克莱因蓝露脐装，和白色过踝裤，许珹忽然想到篮球赛那天她穿着白色露脐装，站在阶梯上给他加油的场景，不禁弯了弯唇。
　　“抱歉，我来晚了。”林霂走到立麦前，将地上的小提琴拿起架好，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许珹，许珹了然，“我练的差不多了。”几人都有些惊讶两人的默契。
　　“ready。”林霂开口，小提琴响起，接着众人都奏起各自的乐器，林霂放下小提琴，对着立麦缓缓唱着歌，少女唱歌和平常讲话不同，是带着微微沙哑的烟嗓。许珹抬头，看着林霂窈窕的背影，咽了咽。
　　第一次练习异常顺利，林霂走到许珹面前，颇有夸赞的意味，“你很厉害嘛，许珹。”“珹”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尾音，像是撒娇，许珹抬手，将她的上衣衣摆往下扯了扯，手指有意无意碰着林霂的腹部，有些搔痒。
　　“那肯定啊。”许珹半眯了眯眼，懒懒说道。林霂脸颊滚烫，将裤子向上提了提，遮住腹部，点点头，“那...那我等会带你去衣帽间认一下礼服。”许珹笑着说好，看林霂僵硬地移开步子，磕磕巴巴地整理立麦。

　　接近练习了两个小时，把节目顺利过了几遍，林霂领着几人去衣帽间选礼服。
　　“当当当，好看吧？”林霂打开衣帽间门，里面挂满了各式礼服，其中有五套摆在最前方，是他们五人的衣服，“昨晚才做好呢，都是我亲自设计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几人对衣服爱不释手，每件都应了每人的气质。
　　许珹换好自己的衣服，向林霂看去，少女穿着白色齐肩蓬蓬裙，淡淡闪烁的蓝在裙摆若隐若现，露出她美好的锁骨和小腿，脚上穿着白色厚底鞋，像个偷跑出城堡的公主。
　　“你还有多少隐藏功能是我们不知道的？”许珹走到她身边，打趣道。镜子里的许珹穿着与林霂的雷同，就像...情侣装。
　　“想知道就慢慢了解呗......”林霂低下头，小声嘟哝。
　　“好，慢慢了解。”许珹轻轻笑了，气息在林霂耳边缠绕，有些痒。

　　待几人都拿好衣服后，林霂找借口留在音乐室，许珹留下帮忙。
　　“哦吼吼吼，懂了懂了，马上走！”陈淮对两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扯着何疏，周启出门，“小满，我在楼下等你？”周启不放心的回头。
　　“哎呀不用啦，快点回去啊。”林霂急急将周启推出门反锁。
　　“真的是......”林霂回头，险些亲上靠过来的许珹。许珹单手撑着门，看着眼前的小小一只，“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想和情人......唔”林霂立马用双手捂住许珹的嘴。从许珹身侧逃走，冲到衣帽间关起门。
　　心跳像小兔子吓到似的蹦个不停，林霂瘫坐在地上，靠着门，捏捏发烫的耳垂。
　　“我错了，开开门？”许珹敲敲门，像惹哭小女朋友似的哄着。
　　“......我没锁啊...”里面的人小声说，顺便开门。
　　“好了，别再闹了，接下来的交代很重要！”林霂插着腰，对面前的人抱怨，许珹好笑地点点头。
　　林霂给许珹交代了所有需要的礼服，两人一起打包写好，为晚会准备。

　　“许珹，这儿！”林霂向走来的许珹招手，没扎好的丸子头一晃一晃，像小白兔的两只耳朵。许珹走近，用手碰了碰，“我第一个节目你还记得吗？”林霂抬着头，质问道。
　　“记得，是和sk舞社的合舞。”许珹笑着说，林霂伸手摸了摸许珹的头，随即小跑逃开，“答对啦，我去做造型了，行李箱和相机在展厅一室噢。”许珹笑着跟上。
　　许珹认好林霂所有礼服后，林霂已经在候场了，许珹急忙找好拍摄位置。
　　音乐响起前，现场给林霂的喊声最响，许珹回头看观众席时，发现灯牌几乎全是林霂的——他的女孩这么优秀。
　　林霂站在舞台中央，汉服随之挥动，女孩眼神坚毅，仿佛不是表演，而是真切的讲述一个个故事，再眨眼时，其他成员都已上场。许珹头一次觉得自己视力这么好——怎样都能找到林霂。
　　“许珹！”林霂下场，为下一个表演准备，是他们五人的节目，许珹给林霂递上礼服，自己也前去更换。
　　“哎呀，陈淮，你在外面吗？”林霂在更衣室喊，无人回答，“陈......”
　　“陈淮不在，她去拿乐器了，怎么了吗？”许珹站在外面询问，一个脑袋从隔间帘里冒出，“那个我这个拉链，好像卡了......”林霂低下头，脸颊有些烫。
　　“没事，出来吧，外面没人。”许珹温柔道。林霂走出去，背对着许珹，露出光滑的背和蝴蝶骨，黑色的安全裤若隐若现，许珹咽了咽口水，专注给林霂拉拉链，手背还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背，感受到林霂轻轻的颤抖，许珹笑着揉了揉林霂的头。
　　拉链顺利拉上，林霂立刻转身像个没事人一样尬笑着，“啊哈哈哈，这件衣服怎么突然这么香，果然被周姨打理过就是不一样......”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按上林霂的脖颈，许珹凑近林霂衣服领口，细细嗅了嗅，哑哑说道，“嗯，真的，很香。”
　　“霂...霂，啊我什么也没看见，继续继续。”破门而入的陈淮奸笑着关上门。
　　“哎淮淮，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林霂推开许珹，追出去，许珹手掌覆上脸——在干什么啊，差点就没忍住......
　　整个候场，两人都默契的没说话，只有陈淮一人仿佛吃到大瓜一样傻笑。

　　随着入场，现场的氛围达到最高点。许珹在候场时就听见不少工作人员在讨论林霂的乐队，没想到如此受欢迎。
　　林霂站在最前方，对控制室比了个OK，开始引唱，礼服随灯光渐变成淡蓝，许珹再看看自己和几人的衣服，都是如此。——这就是林霂的厉害所在吗？
　　一场下来，收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林霂谢礼，领着四人下场。
　　陈淮直接将林霂搂进怀里，“霂霂，你真的太棒啦！！”周启，何疏也在一旁笑着。

　　之后林霂的几场表演，许珹称职的给林霂递衣服，理头发，拍照。也见识到舞台上不一样的林霂。
　　“累死啦！”散场时，林霂累到走不动路，坐在展厅门口的阶梯上休息，许珹站在一旁。“我厉不厉害？”林霂嘟哝着问许珹，颇有撒娇的意味。
　　“嗯，很棒。上来，我背你。”许珹蹲在林霂面前，林霂也累到不愿矫情，乖乖让许珹背着她走。

　　过了许久，许珹喊林霂，“林霂......林霂，在一起吗？”背上的人没有回答，许珹以为林霂睡着了，自嘲的笑了笑。
　　殊不知林霂并未睡着，只是在发呆。听到问题，有些吃惊，又有点莫名的小兴奋。突然想到，今天陈淮陪林霂在候场闲聊时说，“许珹真的对你很温柔啊，我以前都怀疑他是gay哈哈哈哈哈。”
　　“那...你要对我很好才行。”林霂小声回应，许珹愣着站在原地，随即懒懒笑起来。
　　“我还没答应你！！别得意太早。”林霂不满的晃着双腿抗议。
　　“好好好，我知道，别动了。”许珹挠挠林霂的小腿，宠溺道。

　　总有让你答应那天。
　　——那天，这个十六年来不近女色的少年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