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陨落后》鹤寒澈

111、壹壹壹

　　“不过又仔细想想的话，当年你好像就是这么把若霜上神给交出去的啊。”

　　墨尘听着男人的话，不由地觉得自己心中一悸，他想起了那个仙界众人视若禁忌的青年，那个自己曾认为值得信托的人。

　　可也就是那样一个自己重用的人，最后被自己亲自定了罪。

　　他还记得自己曾跟若霜说过，自己一定会为他洗刷掉那些冤屈，可现在那些冤屈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墨尘不信若霜吗？这个答案绝对是否定的，相反墨尘很信若霜，但这份信任在墨尘去蜀山之后就已经彻底瓦解了。

　　回忆中的一切让墨尘感到有些忧虑，但他很清楚自己是谁该不该有，所以很快他就压下了这些忧虑的想法。

　　“我原本也以为若霜只是替仙界众人成为了那个替罪羊而已，直到后来他堕入魔道杀戮成性，我才明白原来那只是我想错了。”

　　男人看着这个场面觉得有些熟悉，他还记得当年墨尘从人界回来时的样子。

　　那是因没能带回若霜的失落，是因若霜真正堕入魔道的失望，也是永远失去一个信托者的落寞。

　　男人能看懂很多的情绪，但他不理解很多情绪的出现，但男人选择了尊重，就像是当年那样没有一点改变。

　　“墨尘，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你今儿能告诉我答案吗？”

　　面对男人突然的问话，墨尘有些愕然，也能看得出来男人其实很少问他什么。

　　墨尘看着男人的脸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男人直接问，男人倒也没有扭捏直接就问了出来。

　　“在你心里，到底是那三千仙兵的生死更重要，还是沧澜界的南卿尊主更重要呢？”

　　“众生在我眼中皆是平等，所以没有谁更重要谁不重要。”

　　“那墨尘，如果有机会让你以自己去换一个呢？你会选择他们哪一个。”

　　“南卿。”

　　这个选择对男人来说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了，但男人还是比较满意墨尘并没有说南卿更重要的。

　　这并不是因为男人对南卿有什么意见，单纯是因为身为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性更有资格成为仙界帝君。

　　不过男人还是打算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气氛烘托的太好了，这样的机会也并不是那么多，可能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

　　“为什么是他。”

　　“如果你问的是帝君会选谁，那我一定会为了仙界去选择那三千仙兵。”

　　“有什么区别吗。”

　　“你问的是墨尘会选择谁，我选择的是我的知己至交，也是那个不该牵扯进来的人。”

　　“那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用整个仙界去换南卿尊主回来呢？”

　　男人的话其实已经问的很过分了，但墨尘依旧是一脸淡然似乎是毫不在意，他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了解南卿，他不会希望看到那样的，不然他就不会选择牺牲自己了。”

　　“你就那么了解他？万一他想活着呢？”

　　“一个可以在生命最后时刻，说出希望被救者们可以再无纷争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生死去牺牲别人呢？”

　　“可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啊。”

　　“我愿意以我自己去换回他。”

　　墨尘最后说的还是愿意牺牲自己，也许在他眼里，他能舍弃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

　　但他不是不惜命也不是不想活，他只是更舍不得那个眼角泪痣的青年，也是那个本就不该成为诀天大战牺牲品的人。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是墨尘先开口问的男人，而男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怯场。

　　他只是看向墨尘床边桌上那只炎晶而制的瓶子，他知道这是南卿曾经送给墨尘的礼物，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实南卿尊主，也许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一向冷静自持的墨尘帝君，终于在男人说完这句话后的瞬间绷不住情绪了，他的脸上眼神甚至是动作都表露出了他的急切。

　　但男人却只是转头看着墨尘，似乎是不打算再说话了，可能因为他知道墨尘还会开口吧，而墨尘也的确破天荒地再开口了。

　　“焚渊，你到底在说什么。”

　　此时的墨尘已经疾步到了焚渊面前，而焚渊也起身了，他直接就和墨尘面对面了，两个人离得很近，距离也就不到两尺。

　　墨尘眼里的急切太明显，这是他很少或者几乎没有出现的情绪，而焚渊的眼神也格外坚定，甚至没了以往的那份懒散。

　　“我说南卿尊主可能没死。”

　　“你是说他复活了？”

　　“或许是并没有死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焚渊其实在笑，但墨尘不懂他在笑什么，甚至有些恼怒他的笑容。

　　不过对此焚渊没有在意，他只是走到一边拿起了那只炎晶瓶子，他仔细摸索着这个本不可能被打造出来的炎晶瓶子，觉得这些很是有趣。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吗。”

　　“不可能，当年我们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他陨落了，他怎么可能没死。”

　　“墨尘帝君，你到底是希望南卿尊主可以回来，还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呢？”

　　“我当然是希望他可以回来了。”

　　“那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他还活着呢？”

　　“我是希望他可以回来，但我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

　　听着这决绝的话和逐渐坚定的眼神，焚渊失去了解释和详细多问的心思，他只是继续看着那只炎晶瓶子，笑道。

　　“墨尘，所有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情绪激动的墨尘上去拽住了焚渊的手，但焚渊没有回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殿内。

　　“炎晶瓶子我带走玩几天，等我玩够了就还给你。”

　　“焚渊。”

　　墨尘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和那炎晶瓶子消失的地方，他几乎是嘶吼地喊出了焚渊的名字。

　　但没有人会回答他的叫喊，因为这声嘶吼被困在了这个寝殿里。

　　这个隔绝声音和外界一切的结界，最终也隔绝了那个冷静自持和突然失控的墨尘。

　　焚渊镜，上古九大神器之一，若以神魂祭出可令世间所有邪魔退散，而它之所以会成为墨尘的神器，是因为焚渊选择了他。

　　极度清醒的焚渊镜魂选择了他认为最公正悯生的墨尘，在诀天大战前的数万年时间里，焚渊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直到诀天大战之后，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焚渊对墨尘生出了质疑，这个质疑也形成今日的谈话。

　　但这场谈话最后真正的结果，也许只有焚渊自己才知道吧。

　　不过他带走把玩炎晶瓶子的那一刻，也许已经代表了他的选择，而至少目前这个结果还是好的。

　　“云启上神，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答应的事情。”

　　这是从传音镜中响起的声音，镜子那边的人似乎很淡然无所谓，但云启依旧听出了这是句警告的话。

　　也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立马就觉得自己浑身开始生凉发抖，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愤恨，尽量平静地开口回了一句。

　　“我会记得的。”

　　传音镜那边没有人说话，但能听见一个人豁然的笑声，但这入到云启的耳朵里却成了阴恻恻的笑声，让他不由得感到畏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传音镜里终于是没了任何的声音，而此时的云启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深夜，蜀山派的竹林的亭苑中有两个青年似在讨论着什么，只听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声出言斥责另一个青年。

　　“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我们没想到吕霄居然会出手帮他。”

　　“不是说吕霄素来独来独往吗？他怎么会突然出手。”

　　“我们不知道，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这次算他运气好，不会有下次了。”

　　“少主放心，过几天的群英大会，我们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下去吧。”

　　“属下告退。”

　　挨训的青年离开了竹林，而教训他的青年也感受到了竹林内还有其他人，捏竹叶为武器朝着感应有人的地方飞了过去。

　　“出来。”

　　只见，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走出了一个温笑着的青年，他几步就到了亭苑内，作揖道。

　　“蜀山派林皓。”

　　“欧阳门欧阳傲。”

　　欧阳傲作揖回礼，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就是蜀山掌门的那个真传弟子？”

　　“正是。”

　　“你怎么才元婴期啊，他们不都说你是修仙宗门的天才吗。”

　　此话一出，林皓就笑容一僵，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那如假面般的温笑，惭愧道。

　　“林皓天资愚钝，自是不如欧阳少主那般的天纵奇才，都只是传言罢了。”

　　“那倒也是。”

　　“欧阳少主可是有与人结仇了？”

　　“一个小杂种而已，没什么。”

　　“不知林皓可有荣幸与欧阳少主交个朋友呢？”

　　欧阳傲没有立马答应，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林皓，就那么打量了好一会之后，才很是勉强地说道。

　　“行吧。”

　　“既然欧阳少主愿意与林皓为友，那不妨与我说说这个人是谁，我也好想法子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此时的林皓有些谄媚，而欧阳傲也不是很看得起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