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陨落后》鹤寒澈

100、壹佰

　　“你们快看，若霜眉间的仙印变色了。”

　　“变暗了变暗了，像是灰色。”

　　“他这是入魔了吗？”

　　“入魔不该是暗红色吗？”

　　“不对，他这是仙心动摇了。”

　　“快入魔了？”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若霜眉间印记的变化，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的说法，但却都不是什么好的。

　　因为无论是入魔了还是仙心动摇了，这些对若霜来说都不是好事，而这些人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瞎猜着。

　　若霜毫不在意这些人的话，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高台上的云启，若霜突然觉得今日的云启比以前哪天都像上神。

　　只见他面如冰霜沉稳又严肃，站立于高台之上，眼睛只是轻轻瞥过众人但又好像蔑视了台下的所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若霜觉得自己曾经对这个年轻上神的认知有误，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走了眼。

　　在若霜对云启探究的眼神中，云启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时辰已到，行剔除仙骨之刑。”

　　又随着云启的这句话说完，若霜的双手立马就被仙链给拉扯着挂了起来，仙界执掌刑罚的仙君也带着两个上仙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上仙端着一个案盘，里面摆放的正是一把剔仙骨的刀，只见它细长且锋利刀光晃人眼。

　　执法的仙君直接从案盘里就拿起了它，他腾空而起甩出了那把刀，而刀直接就深深地扎在了若霜的脊骨上。

　　随着执法仙君念起法咒，那把刀开始在若霜的全身游走，若霜虽然强忍着疼痛没有出声，但那场景单是看着就足以感触了。

　　整整花了一个半时辰若霜的仙骨才被全部剔除，此时的若霜悬挂半空，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淋漓的，而执法的仙君也已经满头大汗了。

　　许多抱着看热闹心思来的人，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后脊发凉了，这样的刑罚亲眼看见还是过于骇人的。

　　剔除仙骨，就是要用剔仙骨的刀生生剥离那一根根仙骨，每剥离一根仙骨对被剥离者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每一根仙骨都蕴含了所属者的修为，仙骨除尽也代表着仙骨所含的修为尽失，许多人剥离仙骨后便会沦为废人。

　　执法仙君端着剔仙骨的刀和剔出的仙骨离开了仙刑台，云启挥手将若霜的双手链条松开，忽然若霜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缓冲保护的措施，他就那么直接摔在了地上，剧烈的冲击扬起了许多的尘埃，那声响声也让人觉得很是心惊。

　　此时的若霜，几乎是已经疼的失去了意识了，不过饶是如此云启也还是没有停下刑罚的进程。

　　但这不是因为云启铁石心肠，只是仙规如此，而那台下的众仙众人们也不会等待若霜缓解的。

　　毕竟他们都是前来看仙界处罚违逆背弃者的，毕竟在他们眼里如今的若霜也只是一个罪人而已。

　　“天雷十七道，即刻行刑。”

　　此时云启下令的声音更冷了，已经冷的让周围人都觉得可怕了，但他们没有人议论这点，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天雷的降临。

　　滚滚雷声在众人的期盼中响起，一道道天雷犹如雷霆万钧之势一般劈下，而天雷带来的震撼也不由地让人生出畏惧之心。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十七道天雷已经尽数劈完了，雷劈的仙刑台上烟雾缭绕，又过了好一会烟雾才逐渐散开。

　　此时的若霜蜷缩在地，那身本就不干净的素衣在此时也已经变成了黑色，几乎也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了。

　　一道道天雷劈下的印记也永远留在了若霜的身上，如今的他已经沦为一个废人了。

　　许多人已经不忍直视了，但云启依旧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继续念着仙罚的流程，但这也是最后一步了。

　　“将若霜贬下人界，永世不得再踏仙界为仙。”

　　几个仙将应声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架起了若霜，随后便将他直接从仙界扔了下去，也不曾观其死活。

　　后来，若霜靠着自己尚存的意识才没有立马就死去，只是他仙骨被剔又遭了天雷已经不能修道了。

　　那日的雨下的极大，若霜就躺在泥泞的山路上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若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他想证明自己没做过那些，哪怕他已经不在乎什么仙界的上神之位，但他依旧想要自证清白。

　　可这样的想法却在大雨的冲刷下发生了改变，从最开始的想要对仙界失望只想要自证清白。

　　演变成为了后来的憎恶仙界，憎恶那些害他沦落至此的人，他那恨意也让他在那场三日不断的大雨中活了下来。

　　而当雨过天晴之后，若霜也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眉间的印记也脱变为了暗红，这也代表他堕入魔道成为了魔修。

　　他守在山林猎杀低阶妖兽，不过百年的时间就让他恢复了不少的修为，但此时他只是觉得修炼迅速，还没有意识到魔修真正的可怕之处。

　　几百年后，若霜基本恢复到了自己曾经七成的修为，通过几百年的厮杀锻炼，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杀生论错的仙界上神了。

　　可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接近自己曾经，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提升了，就像是一个极难突破的瓶颈期，在此卡了两百年。

　　时间转瞬而逝但他的修为却已经没有任何的提升进展，但那夜若霜照常修炼时，却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但若霜并不知道这个声源是什么，但他又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声源有一种信任。

　　“我有办法帮你突破这个瓶颈期，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我懂你的无奈和仇恨啊，我明白你心中不忿和想要自证清白的急切。”

　　“所以呢。”

　　“我可以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我还会会为你自证清白报仇雪恨，你只需要好好听我的话就行了。”

　　在一声声的蛊惑当中，满心仇恨的若霜生出了更强的心魔，而这个心魔也的确就是将他拉入深渊的魔鬼。

　　再然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彻底入魔的若霜开始屠戮无辜生灵提升自己修为，甚至还差点出现了屠城的恶行。

　　再后来他与许朝碰见，他想杀了许朝更好的提升修为，不料却惨败在了许朝手上，后来就被许朝封印带回了蜀山。

　　许朝虽然是赢了，但也身负重伤休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

　　仙界派人前来交涉，希望许朝交出若霜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物，但被许朝以已经封印为由拒绝。

　　哪怕是仙界多番交涉，许朝也没有让步交出若霜。

　　虽然墨尘很欣赏这个蜀山派掌门许朝，但许朝屡次驳了仙界的面子，这也还是让墨尘有些心中不悦。

　　之后墨尘甚至亲自降临蜀山与许朝私下密谈过，但许朝很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婉拒了很多墨尘开出的不菲条件。

　　而作为当事人的若霜，更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交谈，因为这也是许朝想要给他看见的。

　　若霜也在许朝的竭尽全力倾其所有的帮助下消散了心魔，只是眉间那个堕仙的印记已经无法再抹除了，不过好在是若霜自己看得开，所以也就不太在意了。

　　不过若霜也只是看开了自己已经成为堕仙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了那些仇恨。

　　毕竟消散心魔只是令他可控，但可控却并不能忘怀仇恨，所以他还记得依旧想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而若霜自然也会为他犯下的那些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也是他必须承受的，更是他欣然接受的。

　　若霜在心魔消散后，他将自己仅剩的秘境交给了许朝，是信任交托也是报答恩情。

　　而许朝则是把若霜封印在了秘境中，让他成为秘境的守护者，起初若霜不懂这个秘境有什么可守护的，直到那些东西的出现。

　　若霜并不后悔将秘境交给许朝，他甚至很庆幸许朝选择了留下自己，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赎罪了。

　　虽然那些事情都并不是出于若霜的本心而做的，但那些事情确实是若霜做的，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也是若霜无法逃避掉的。

　　再后来的数千年里，若霜都生活在这个秘境之中，他守着那些连他都会觉得骇人的东西，但他不害怕仅仅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那些东西虽然不敢正面和若霜对上，但时不时还是会对若霜没事找事，若霜虽然不甚在意但不免还是会觉得有些烦躁的。

　　可仔细想想，若霜又觉得这一切或许就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吧，说难听的话，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

　　因为他曾经杀害过太多无辜的人，所以他这一生都注定无法再平静，这是若霜的要付出的代价，可那些伤害若霜的人呢？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若霜还没有看见除他之外的其他涉事人受到处罚，而这样的结果对若霜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在仙界众人甚至其他各界人的眼里，若霜的罪名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连墨尘都觉得当年是自己的怀疑出了错。

　　若霜的心魔将他带入了深渊，哪怕是许朝将他拉了上来，也无法改变那些既定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