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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二、汤泉 ...

  •   我靠在他怀里像是完全没了知觉,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都轻飘飘的;我就这么依着在他的身上,似乎他就只有一个我,而我也只有一个他;他就这么抱着我,我就这么依靠着他,我们两个,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就这么走一辈子!这是梦吗?一定是的!可就算如此我也情愿永远都不醒过来!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到行宫里的,我只知道我们完全融化在彼此的眼眸中了,他的眼睛好亮,亮到让我觉得多少有些刺眼,我看着他——这个刚刚放下一切说爱我的男人——从现在起他也成为我的男人了!我微笑着看着在我身边熟睡着的男人,他有一张瘦长的脸,一双明亮的黑眸,尽管是在他熟睡的时候,只要想起那双眼我都会不由得微笑,还有略显鹰勾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在家的时候曾听人说过,薄唇的人无情,可他呢?我又笑了,他如此待我,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至于以后,他不曾说,我也不想提及……

      “醒来了?”他刚刚睁眼就忍不住地冲我微笑,“把你拥在怀里,真好!”说着他有揉了揉我散开的长发。“沁儿,从今天起,你就真正是我的女人了!”
      我也笑了,“我是你的,一直都是的!你不记得,我进宫都有许多年了!”
      “是十年多了!”他也笑了,“我的沁儿在我身边已经十多年了,你要不说,我真快忘记了!不过,小丫头……你这个磨人精!……”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吻着我的脖子而且越来越往下,我就知道在经历了他昨夜全部的温柔体贴之后会有什么等着我——他毕竟还是个男人啊!

      “沁儿”他又在叫我了,这种“柔声细语”还真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说出口的,“沁儿,在我怀里还瞎想,当心我罚你哦!”说完他就又开始咬我了。从昨夜起他也不知道咬了我多少次了,不过好在不太疼(我是最受不了疼的)只是麻麻的痒痒的!“怎么了?难不成,你是想起昨晚了吗?看你的耳根都红透了,我记得你昨夜也是这个样子,这会儿,全身也该是红色的,就像是一只熟透了虾子!”
      “你真是的——越来越坏!”我嗔道。
      “坏!”他仰脸一笑,“那你也喜欢,不是吗?”他像是吃定了我,故意地挑衅。
      “哎!”我一叹气,面对他这样的无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
      他又是一笑,狡黠——这是我此时唯一能读出的他黑眸里的内容。他一翻身,连同锦被将我抱起。
      “你要干什么?”我惊呼。
      他没做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他带我转到了他房间的后面,那里有个很大的水池——应该由是一座整块石头雕筑的,潺潺温热的泉水从一条金龙的口里淌出,一阵阵热气从水池中升腾上来,直奔房间的天窗。这个天窗的设计很是精巧,是用西洋琉璃搭建的,就是全部关上也能透过琉璃看到天空中隐隐的星辰。由于天窗上开着一小扇,一阵阵弥漫着水气就这么从天窗中飞散开来,恍惚间竟有着神仙洞府之感。
      “沁儿,这下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汤泉’了吧!喜欢吗?”他问。
      我一点头。
      他便让我慢慢顺着池壁缓缓地滑入到水中,“这水温很舒服,不信,试试!”
      果真如此,我静静地泡在这温暖的泉水里觉得全身都异常懒散异常舒畅,一时之间似乎是睡着了。

      “沁儿!”又是他叫我。我睁开因为氤氲的水气而迷离了的双眼,就见他将大把大把的桂花洒在了我的身上,在弥漫着桂花香气的温热里,我想起了昨天的花雨,昨天的旋转。我情不自禁地在这满是桂花的水中旋转了起来,水烟升处,珍珠四溅,桂花飞舞,凌乱了我的长发,当我倦了将一朵新鲜的桂花放入口中的时候,他——又是他,仿佛是做着千百遍重复过了的动作般的将我重新带入了怀里。
      “沁儿,你就像个花妖!”这成了我们最后的呢喃。

      那几天,我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他总是喜欢带着我去骑马,但又不让我独骑,他喜欢让我就那么依靠在他的怀里就像我们一路来遵化时一样;他还喜欢看我跳舞,尤其是在花雨水珠之间旋转,最终面露酡红的模样;他甚至喜欢拿一朵桂花让我将其轻轻噙住再慢慢咀嚼,并以此故意养成我生吃桂花的习惯。可有的时候,他又会紧紧地抱住我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我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么个万人之上的皇帝感到不安的,但我确信,他的这种不安总有一天有成真,而且这种不安绝对是与我有关!

      “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棉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沁儿,你看容若这阕《浣溪沙》填得简直就是在说你呢!”他笑着搂住我念着纳兰公子刚刚填好的小词。
      “还说呢,都怪你,那天让纳兰公子笑话我!”我嗔道。(那天——就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在桂花林里,在飞舞的花雨中旋转时,纳兰公子正好奉老祖宗的懿旨来找我们,而那时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
      “笑话?容若,最是多情的,他才不会笑咱们,羡慕倒是一定会有是了!对吧,容若!”他放肆一笑冲着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赶到的纳兰性德道。(由于皇太子小名成哥儿,纳兰成德避太子讳该名性德,容若是字)
      “是啊,人生能得一红颜知己,确是生平快慰啊!”我总觉得纳兰公子说这话时脸上除了他所谓的羡慕外,似乎还有着许多的东西,像是感叹又像是惋惜——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而他似乎并不像我这么在意,听容若这么说只是一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得意。
      “纳兰公子,这次你来只是奉老祖宗的懿旨吗?”我实在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皇帝,倒像是个街边无赖,尤其又是在纳兰公子这么个文雅人的面前,他就不怕自己丢了自己的面子吗?——可,我怕!
      “娘娘!”看到纳兰公子如此的必恭必敬,我越发是惭愧了,如此文雅之人实在不适合宫廷,也不适合在这么个没规没矩,随心所欲的皇帝身边。
      “容若,现在不是在宫里,用不着这么多没有的规矩!我从不把你当外人,沁儿也一样!你要在这么叫她,她可就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说完冲我一笑,黑眸间越发闪现着小孩子似的顽皮,“你叫她什么呢?还是沁贵人吧!”
      我看着他这么没上没下不顾身份地拿我取笑,本是微有薄怒,可一见他那类似无辜的双眸,又不禁好笑起来——他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他见我这么又瞪眼,微笑着凑到我身边小声道:“怎么,让他叫你沁贵人不好吗?难不成,容若也跟我一样叫你‘我的小沁儿’?哼!那我可不答应!”
      他居然还撅起了嘴,那样子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哎!”我又是一声长叹。

      纳兰公子真是个性极好的好人,听着他三句不着调的话语既不气也不恼,只是也说不出什么来,就站在那里窘着。最后还是他——那个始作俑者,自己也觉得过应不去了,才又笑着替他圆场,“容若,我是讲笑话呢!”一句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欺负老实人,我又发现了他身上一恶习。

      在遵化的这段日子应该是我与他单独相处的日子,这段日子也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在这段日子里他总是无微不至地宠着我,疼着我,就像我是个无价珍宝般的把我捧在他的手心里。我似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给我的新惊喜,他似乎每天都变着花样地把他最好的等着拿给我,我不知道他到底为我花费了多少精神,但我清楚——他爱我,至少是在那段日子里,他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

      康熙十六年九月初九,上谒孝陵,巡近边。
      他就以这个名义带着我在遵化的汤泉行宫好好住了几天之后,又陪同着赶来的老祖宗与苏嬷嬷拜谒先帝顺治爷的陵寝——孝陵后,才大大方方地率领大队人马回到了紫禁城。

      我记得这一年的冬天比那年来得都早,可就在这么个即将凋谢了的秋天,我与他之间多年来始终默默不语的情感终于爆发以至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我们彼此之间什么似乎都不用说,只用一个小小的手势甚至眼神,都能彼此明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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