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一双非常冰冷、空洞的黑眼睛，令他想起埋藏着腐烂尸体的深井，盈盈地缭绕着阴郁的死气。一双完全失去生机的眼睛，就像尸体。
贺若琰愣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串数据所能做到的。表现鲜活或许现在的科技不难做到，但表现鲜活的“死”很难，而眼前这个占据了四分之一电脑屏幕的桌宠，睁眼的瞬间带给了他心灵的悸动，就像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丧失希望，了无生趣的人。
妈的这研发者有点东西。贺若琰心想，我九块九买了个什么黑科技。
正感叹之时，那犹如真人的桌宠咳了一声，开口了。
“抱歉，请允许我询问，这是什么情况？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微微的嘶哑，总的来说还算磁性，听起来很舒服，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沉稳感。
但是——依然和电影中的声音不一样。更何况他的语气与神态，简直称得上彬彬有礼，一脸的面无表情都无损他的谦逊礼貌。
再一次，贺若琰怀疑自己买了假货。他听说斯内普说话很损的啊？
他纳闷地盯着这个人像看了两眼，觉得自己还是要回答他。不过在回答他之前，他得先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现在说中文，您听得懂吗，斯内普先生？”
至于英语，贺若琰本人的英语水平还是OK的，听懂没问题，只是他不喜欢说英文。
斯内普愣了愣，脸上细微地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然后说：“请放心，我能听懂。”
“那好吧。”贺若琰一手托着腮，对他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欢迎来到中国，斯内普先生。这里是我妹妹的家，当然以后也是你的家。她很喜欢你，会一直陪伴你的。”
“至于我，我叫做贺若琰。贺是姓，若琰是名。我妹妹叫贺若兰，也是姓贺。”
“贺先生。”斯内普顿了一下，“贺先生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
他口中的贺先生错觉他的潜台词是“你最好给我解释下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以及你的真实身份”。尽管非常礼貌但就是感觉后脊梁嗖嗖冒着寒气有种小学面对班主任的错觉。
错觉，全都是错觉。
贺若琰看了一眼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愉快地决定给自己一顿午饭犒劳一下已经确定把事情办好了的自己。
于是他突然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出去了。
戒备地等着他接下来动作的斯内普：……？？？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折返回来，斯内普险些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怀疑表情，然而他只是敷衍地挥了一下手：“拜拜，斯内普先生。我先去吃个饭，你自己玩会儿哈。”
甚至没有给斯内普发声的机会，他这次彻底地走了出去。不久后斯内普听到他在另一个离这里不远的空间里唱歌。
西弗勒斯·斯内普：……有病。
这位一直以来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完成上司任务的双面间谍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实在有点接受无能，更接受无能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人”。
斯内普勉强将他称呼为“人”，尽管对斯内普来说他的体型和巨人没什么分别。但这份可算得上英俊的相貌和清晰正常的语言表达让他排除了巨人族这一选项。当然了，看看在站在一堆漂浮的蓝色光晕和“0”“1”数字虚影里的他吧，他更倾向于出了问题的是他自己。
趁着那位“贺先生”离开，斯内普立刻开始检查起此处情况（鉴于贺先生并没有给他熟悉环境的时间，斯内普也没有轻举妄动。他仍保持着战时的谨慎。）
他刚到这里就意识到了，脖子上那个致使他死亡的伤口已经消失，他的身体很健康，甚至比他应有的被过大压力和操劳压垮的身体更健康，只是总有种莫名的疲惫。黑袍子是他死亡时穿的那身，但已经干净整洁，魔杖就在身上，只是他无法使用魔力（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他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玻璃”，质感看上去很像，他就是在这上面看见了那个中国男人的，而在男人走后还可以看见原本在他身后的房间一角。斯内普能看到一个小书柜，高低不齐地塞了一些看上去花花绿绿的书，顶端堆着几个愚蠢的毛绒玩具。墙上挂了一幅一看就是业余水平的油画，以及一个黑袍黑发男人的海报。麻瓜的东西，但那上面的黑袍男人举着魔杖，是个巫师，而且穿的衣服……
斯内普低头看了看，很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那位贺先生说这是他妹妹的家，看上去的确如此，这些布置组合起来就给人一种无知又天真的少女气息，至少绝对不会属于那个没礼貌还衣着邋遢的男人（只是家居老头衫大裤衩加拖鞋的贺若琰觉得很冤枉）。
话说这个贺若琰，看上去年岁也不大。他成年了吗？斯内普想，唱歌的声音听起来像没心没肺的格兰芬多。
斯内普上前一步轻轻地碰了一下屏幕，触感冰凉。身边则是缭绕的蓝色光辉和数字虚影，似有规律地飞舞着，空气中静静悬浮着一些更明亮一些的光点，在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斯内普谨慎地避开了他们。他好像踏在虚空上，这感觉完全不能令人安心。而其他三面则是深邃的，完全未知的黑暗。斯内普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总之，这是一个完全无法令人感到安全和正常的地方，还有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人。以为自己终于该死地解脱了的双面间谍对于自己还要面对这样棘手的局面非常恼怒。
正当这时那个“贺先生”出现在门口，他一手抓着碗——从下往上，这让那个碗显得很娇小——一手夹着两根细木棍（斯内普拒绝把它们跟魔杖联系起来，虽然有点像，而且它们顶端甚至有花纹），神情非常随意地走了进来。
碗里装的是米饭，斯内普眼睁睁地看见他边走边刨了一口，用那两根木棍。谢天谢地，斯内普终于想起来那叫筷子，是中国用于饮食的器具，这才没让他误以为这是个野人——显然那会是个荒谬的猜测。
越走近越看不全整个人，而贺若琰似乎也没有坐下的意思，他只是向前俯着身子，斯内普只能看见半截脖子和半片胸膛。
身材挺好。斯内普不情不愿地承认，心里很想对着他发射什么魔咒，只要是有能把他击开效果的都可以试试。
“你会有饥饿感吗，斯内普先生？”贺若琰问。心里琢磨着他好像没有翻下载列表里有没有“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食物”之类的，所以这小东西需要投喂吗？
吃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这点，赶紧就过来问问（智能桌宠应该会设置相关问题吧）。虽说不小心饿死个桌宠理论上来说重新来过就行，但架不住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桌宠啊！要真这样了老妹不跟他拼命才怪。
斯内普真的很想嘲讽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也许他还不是什么不需要进食的魔法生物——不，无论什么魔法生物都是需要进食的，只是食物的区别而已。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不需要进食。
……但是斯内普沉默了，因为他突然，以一种非常玄妙的，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里意识到——他似乎真的不需要进食。
“感谢你的关心，贺先生。我想我或许不会产生饥饿感。”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很好，他现在就想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这他妈该死的人生总会在你以为会好一点点的时候，突然给你来上一发恶咒。
斯内普想骂脏话，特别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