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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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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国公世子定于下月大婚,而且是与当今太傅独女尤晚吟。
此消息一出,民间便传的热闹起来,都是说柱国公府与太傅府若能结下这段姻缘,便是天大的喜事。
拘月殿内朱檀已经接连昏睡了四五日,其间皇上倒是每日前来,顺便派人送来上好的补品。
朱储早上下了早朝便来了拘月殿,喝了杯茶准备起身。
“皇上要为柱国公世子与太傅之女赐婚?”
朱储放下茶杯,今日早朝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白袍,手边是陆弯眉特意缝的袖筒,“前几日太傅亲自上书求儿臣赐婚,儿臣怎会忍心拒绝。”
“儿臣听闻,前几日太傅府设宴,薛夫人带世子去见了那尤家女儿,听闻两家都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
陆弯眉倒是没见过太傅之女,可是尤憩除了太傅之外的身份陆弯眉是知道的,当年先皇突然逝世,要不是太傅大人出了力气,有些人可能也已经不在了。
陆弯眉也怪自己手下留情,竟就那样放了那人一命。
今日,他的儿子,便来让自己的儿子神魂颠倒,不得心安。
想到自己当年所做的荒唐事,终究这就是一段孽缘。
柱国公府这几日分外热闹,丫鬟嬷嬷们都在准备世子的承爵礼。
皇上派了圣旨,下月初世子承爵,还特意加封了柱国公夫人薛景为一品诰命夫人。
随后又下了一道赐婚谕令。
全府上下,无不欣喜。
柱国公府的夜池亭里,程澄坐着出神。
“世子,夫人让奴婢来给世子送件披风,顺便派奴婢来告知世子,此次的婚事诸礼仪,皇上已经吩咐了礼部,剩下的,府内便全听世子安排,夫人便不多劳神了。”
“夫人还说,世子回来身子好了不少,可是夜池白日夜里都凉,世子担心身子,不要染了病。”
程澄起身,女婢赶忙上来准备为世子披上,被程澄阻止,伸手接着系上了。
女婢随后恭敬问道,“世子可有话要说给夫人,奴婢转给夫人。”
程澄凝神看着夜池湖面,“一会就回去,告诉母亲不要担心,早点歇息。”
“世子……”女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叫了一声。
“嗯?”程澄专注看着湖面,也并未问丫鬟还想说什么。
“世子,奴婢退下了,世子也早点回去歇息。”
“嗯。”
那丫鬟名叫彩丹,是薛景的贴身侍女,倒是比程澄大上七八岁,是薛景在外面捡回来从小养着身边的。
府里都知道彩丹的哥哥原本是程影的下属,两人情谊深厚,战场上刀剑无眼,当年为拼死为程影抵了鞑子一箭,临死之前将家里的遗辜托付给程影,薛景派人去寻,便从乞丐堆里捡回来个小丫鬟。
程澄在仙云观静修五年,这五年未在薛景身边,可是书信往来从未断绝,薛景派来送书信的也是她。
待到承爵之日也是柱国公世子与太傅独女大婚之日,柱国公府上上下下已装扮的一片喜气。
当今圣上亲临柱国公府,为世子带上承爵玉冠。
拘月殿内,朱檀自箭伤早便可以起身,只是陆弯眉压着喝了许多天名贵的汤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养着身子。
朱檀捏着鼻子喝完汤药睡了一觉后,觉得有几分口渴。
叫了一声,却没有什么人,披了衣服下床。
已是春季,殿外种的花都开了,有几个小宫女提着小篮在修剪花枝和盆栽。
朱檀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只是觉得伸手没什么力气。
又叫了叫人,修剪花枝的小宫女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朱檀觉得奇怪,殿内只剩下了些眼生的宫女,往常那些母后身边的老嬷嬷却都不见了踪影。
陆弯眉身边大多都是些老人,往日朱檀来见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嬷嬷,朱檀生病期间端茶倒水的也都是那些太后信得过的嬷嬷。
结果今日,叫了半天,倒是没人了,出了殿只有小宫女畏畏缩缩急急赶了过来。
朱檀披着外袍,站在檐下,想着这些宫女被他突然叫过来吓坏了,一双凤眸慢慢含笑,“起来吧,方嬷嬷呢?”
方嬷嬷是陆弯眉身边最信的过的老人,这些天也是方嬷嬷送的药。
朱檀眼角微挑,一双含情眼看着小宫女。
跪着小宫女似乎天生有些口吃,看着面前的七王爷,红了脸,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檀耐心听着。
“回……回王爷,方嬷嬷和太后出宫了,还有皇上,今日——。”
身后的几个小宫女,神色慌张,赶忙截了话,“今日柱国公世子承爵之礼。太后与皇上都去了。”
朱檀皱着眉,这么大的事,母后竟然也没有告诉他。
朱檀想起自己这一病,恍惚二十多日了,阿澄的伤势他那日救他时看过,只是些皮外伤,这才放心一直未问。
本想早日出宫去见他,可太后在时,拘月殿里里外外得了令硬生生拦着,连下床出去走走也不让,害怕他受了风,病好的不利索,为了早点好起来,自己也没逆了。
今日既然这宫里能拦住他的人都走了,自己也该去为阿澄道声贺。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有五年未见。
那日救阿澄时虽见了,可是也是一眼,阿澄还昏迷了过去,不曾认真看他。
他按耐不住想见人的冲动,今日一定要亲自登门。
朱檀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又觉得不够正式,急忙先回了趟王府换了身衣服,缓衣玉带,俊朗无双。
朱檀还未及出门,便被人拦住了。
“王爷,你可是回来了,太后说,要王爷养病,不让奴才扰了王爷,府里一切都好。”
朱檀本打算急急忙忙出去,又被拦住了,“王爷,可是要去柱国公府。”
“正好,前几日柱国公府程世子来了,来——”
朱檀一听,立马停了脚步,“来亲自送喜帖,奴才说了太后要王爷在宫里养伤,世子问了王爷病情后就又走了,今日世子大喜,王爷现在带喜帖去还来得及。”
“你说喜帖?谁的喜帖?什么喜帖?”
朱檀只觉得今日的事都奇了怪了,阿澄承爵太后不告诉他就算了,怎么柱国公府还有另一桩喜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仆人匆匆忙忙喊人拿来喜帖,“王爷,今日柱国公府世子大婚。如今京城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普通百姓,没有人不知道。皇上亲自下诏为柱国公世子与太傅独女赐的婚。”
轰一声,朱檀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里有什么炸了一般。
朱檀拉住那下人脸色铁青,“声音太小,本王听不见,你再说一遍,是谁大婚。”
朱檀以往都是一副吊儿郎等的模样,要不对着府里好看的丫鬟调笑,要不整日不着家。
仆人从未见过王爷这副模样,赶紧跪倒在地,大声道,“回禀王爷,是柱国公府世子与太傅独女。”
喜帖被铺开在地上,上面的字朱檀熟悉,上好的宣纸写的,上面沾了血,污了那字,可是却妖冶异常,朱檀红了眼。
朱檀牵马出了大门,仆人亲眼看着王爷刚吐了血,急忙要去叫太医,人却已经骑马走了。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宫里有人来,你便说我奉皇兄之命去北境的西北大营,今日启程。”
两年后,嘉靖七年,北境再起战事。
鞑子两年前与陈老将军一战,本修了五年的休战书,可两年未到,无端再挑战事。
西北大营送回来消息,七王爷在鞑子手里,鞑子如今的首领,为瓜达尔丸烈,是上任首领的兄弟之子。
他的父亲,便是当年瓜达尔王的异母兄弟,为当年薛夫人潜入敌营所杀,如今瓜达尔丸烈杀了现今的瓜达尔王,一朝篡位,如今口口声声要为父报仇。
虽然鞑子换了首领,但是签的休战书是前瓜达尔王亲手所签,这仗可以不打,休书依旧作效,可唯一的要求,便是要用当年偷闯大营杀他父亲的女飞贼一命,来换七王爷一命。
早朝。
朱储坐在高位,看着众大臣。
“这鞑子太猖狂,两年前陈老将军就应该乘胜追击,捣了他们的老巢。”
一个武将,红着脸,在朝堂上压不住怒气,从一行武将中站出身。
“皇上,两年前陈老将军不愿恋战,那鞑子投了降,便让他们每年赔偿牛羊,轻轻松松签了休战书,这才两年,他们倒是会窝里横,横完了竟休战书都不顾了。
“要我说,两年前就应该灭了那批不守礼不知信用的贼人,陈老将军如今年事已高,出战怕是不能了,皇上只要即刻下旨,让臣带兵前去,如今臣赵晟便要灭了他们,救出七王爷。”
朱储闻言,神色深沉,倒是并未说话,转头看向文臣行列的程少国公。
随后沉沉开口,“此事事关薛夫人,薛夫人乃我朝功臣,定是不能——”
程澄未等说完,已站出身,身姿挺拔,只是脸色没什么血色,“皇上,臣觉得,母亲年事已高,是不能如瓜达尔王所愿为其父偿命了,陈老将军年事也已高,定也经不起再上战场。臣愿亲自走着一趟,与鞑子化解昔日的仇怨,若化不成,也要救七王爷出来。”
朱储迟迟未说话。
众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摸不清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太傅大人,你怎么看?”
尤憩一身白色云杉朝袍,上绣仙云白鹤,那是先帝亲自赐的,专命宫人做了几身,封太傅之日亲自派人送去太傅府,先皇已逝,这身衣服从未变过。
昔日朝堂,一身清风明月,如今,十几年,也不减风采。
众人看着太傅,那赵晟又开了口,“少国公如今是太傅大人贤婿,两府联姻,隔着这层关系,皇上还是不要为难太傅大人。再说少国公又不懂武,若是要打仗,皇上派去也没用。”
“还是下旨让臣去,臣去活捉了那瓜达尔丸烈,亲自救出七王爷。”
殿上无声,只听尤憩开口,“少国公要去,便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