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上学记》段温行

1、再见

　　早晨的阳光温柔，穿过海市一中南方式的教学楼，打在每间向阳的教室里，温柔了岁月，也让沐浴在阳光里的同学无比耀眼。
　　此时正在早读，本应是朗朗书声穿校园，但一中独特的教育方式让早读的声音只回响在学生自己胸膛，是实打实的自己读背。
　　蓝予这时正懒洋洋地靠在窗户旁，嘴里含着醒脑的柠檬薄荷糖，时不时念两个字，又打打哈欠，虽说作为住校生应该比走读生睡得更久，但还是好困。
　　窗外的香樟树叶随微风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熙熙攘攘映在蓝予白皙的脸上，高高的马尾也有几缕发丝被照得金黄。一股子慵懒而纯欲的美，会有同学时不时地偷看她。
　　唔，好困啊。实在不想读了，蓝予会看看窗外，看香樟在春天里嫩绿的颜色，看朝阳在香樟里钻空捉迷藏，看走廊上熟悉的白黑校服少年。
　　嗯？那个人……看着有点熟悉啊。蓝予有点近视，不高只有一百度不到。刚刚是没注意看，这会儿一注意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里，哦，转学生啊。
　　话不多说，蓝予已经开始放书本了，甚至已经坐下来了，就在后一秒，班主任开口：“坐下吧。”
　　有人边收拾边抬头打量这位转学生，有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但蓝予没有，饶是她第一个坐下来收拾好了，她都没有看这个人一眼，她在给自己的钢笔加墨。都高中了她还是习惯写钢笔，因为她爸爸蓝正隙说，写钢笔字才不会写丑，小时候是真信了，长大了就改不了了，小时候因为用钢笔没有笔套，中指托笔的地方被打上了一层茧，写得多了食指也会很痛，但都还是坚持，后来这个困难就被一个小小的笔套给解决了。但这加墨水确实有点烦，蓝予可不想自己的手上弄着墨，她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慢慢地弄。
　　以前她的同桌是个特别豪爽的女生，每次看到蓝予这样总是不耐烦地给她抢过来帮她加了墨，蓝予还是挺喜欢她的，但换了同桌，蓝予除了伤感没人给她加墨以外也没什么情绪。
　　手里拿着钢笔的活塞正吸起来了一次，没加满，准备推了重新吸。听到班主任说话：“大家看一下哈，这位是从三中转来的新同学来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蓝予慢慢抬起头想看一眼，手中的墨管也不经意地稍微偏了一点，目光刚扫到那新同学的脸就听见低沉的声音说：“我是覃沧。”
　　这声音和脸一配，蓝予吓得手抖了一下，墨管推了出去，黑色的墨汁直直射在学霸同桌的桌子上，并且在同桌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直线，学霸同桌杨周岑看着她，眼神不咸不淡的。
　　新同学太吸引人了，没有人注意但窗边的小事故，覃沧介绍完后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下，蓝予正十分抱歉的样子给她同桌擦桌子。
　　“对不起啊对不起杨周岑，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小姑娘用只有同桌之间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边说边给他擦，又扯了一张纸给他让擦擦手，学霸同桌不耐烦地接过来按了一下手上的墨汁，但并没有完全擦干净，蓝予示意他下课去用水冲一下。
　　“咳咳，由于我们班原本的人数是双数，然后覃沧同学来了就多出来了一个，我想着这是新同学，刚开学来自己一个人坐独桌不太行，诶前几天齐希乐你不是说要换同桌嘛，这下就有个新同桌了，卓牧你愿不愿意……”
　　齐希乐这老兴奋了，可以换一个新同桌了，蓝予也挺高兴的，这俩在她后面老是打打闹闹，下课就算了，上课也不怎么安分，现在换了同桌，只要他们其中一个走了，另一个就安静了，但是人要是换成覃沧的话……
　　班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卓牧就懒洋洋地开口：“我不愿意。”齐希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还要折磨我多久？蓝予听到了倒是淡定，就觉得这俩有点事儿吧，齐希乐太单纯了。
　　““好吧……那就……”班主任又看向另一边，准备找其他同学。齐希乐这急急忙忙地举着手，举手前还不忘打一下卓牧，“诶老师老师我愿意啊我愿意。”全班的目光再次看向这一小坨，看到的是齐希乐急切而真挚的神情……以及卓牧不太开心地望着窗外。
　　蓝予也半侧着身子看看齐希乐，背懒懒的靠在墙上，勾了勾唇，这单纯的小姑娘以为老师问她愿不愿意换同桌呢，目光抬起时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有个同桌，何沁兰，眼神对视了一瞬又撇开了，蓝予坐回去收拾墨水瓶。
　　“好的，那就覃沧和坐齐希乐的位置吧，齐希乐眼睛好像挺好的，最后面的位置任你挑选。”
　　“啊？”齐希乐懵懵地发出了这样一声 。
　　“嗯？不想坐后面？那你把桌子搬到这最前面来吧。”
　　饶是再笨她反应能力还是可以的，“啊没有没有，我挺愿意坐后面的。”总不能说自己会错了老师的意吧，好尴尬的。“那个老师我只是想问什么时候换位置？”
　　“就现在吧。”班主任沐亭拍了拍覃沧的后背，示意他去吧。
　　齐希乐耷拉着脸开始收拾东西，起身正要抱着书走了，有点舍不得这个课桌。旁边的卓牧起身，一言不发地搬齐希乐的桌子放到后排，齐希乐愣了一秒后跟上去，极其不开心。
　　蓝予听见动静又转头去看了一下，心想这小姑娘不会以为卓牧很希望她走吧？蓝予轻轻地笑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俩到了后排，齐希乐闷闷地开口：“你就这么讨厌我？”然后放下书包，看都不看卓牧一眼。
　　卓牧帮她把桌子调整位置，一听这话呵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是谁刚刚特别积极地举手？嗯？”
　　“我……我你你滚，以后下课我绝对不会去找你的！”
　　卓牧没有接话就走了，他明白要是真的怼回去了，这小姑娘是真的会赌气不来找他了。回到座位上时覃沧已经坐上了，他坐外面，位置空间挺大，卓牧直接进去了。
　　所谓不怕有逗比，就怕逗比有一窝，换到蓝予这六个人的小组就成了，不怕一个不爱说话，就怕一窝都不爱说话。以前还有一个齐希乐缓解氛围，现在人走了，卓牧也不是爱说话的那种，新同学覃沧好像也挺沉默寡言的。
　　别的组早读还要开开小差，蓝予这个一组就是很认真的在读书，一派懒散又随意的大佬范儿。
　　每学期考试的前十名可以选组员，而杨周岑这个直男考了第一，然后就只选了蓝予和齐希乐两个女生，其余的都是男生。现在齐希乐走了，这六个人就剩了蓝予一个女生，还是坐的里面，五个大老爷们把一个小女生给包围了。
　　蓝予不介意，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班上早读就有人说，
　　“你看蓝予周围全是男生，成绩还都挺好的，哇真好。”
　　“我要是挨着他们坐，我成绩还会倒数吗”
　　“得了吧就你这样你挨着出卷老师坐都没用，而且人家蓝予成绩也挺好的呀，只能说她周围坐的都是帅哥呀。”
　　“啊彭斯是帅哥啊？你近视我可不近视。”
　　“我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嘛阳光开朗大男孩好不好。”
　　蓝予那看着一天到晚睡不醒的样子，再帅的帅哥都不会看一眼，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觉。
　　果然，下课铃声一响，蓝予手臂叠起来，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不管班上有多闹，只要没人在她面前说话，她都能睡着。碰巧这还真的有个在她面前说话的人，她的前桌彭斯。
　　彭斯敲了敲蓝予的桌子，蓝予露出两个眼睛盯着他，“蓝姐，我给新同学介绍介绍？”蓝予也不回答，把背靠着墙，露出小半张脸来，这就表示：你说吧。
　　得到了请示，彭斯喊了喊新同学：“诶那个覃沧。”覃沧抬起头看着他，这同学不算很高，目测175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精灵又死板的。“什么事？”
　　覃沧低沉的声音从左后方传过来，蓝予一激灵感觉冷冷的，揽了揽校服。
　　彭斯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覃沧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组的成员，一号组长杨周岑，物理作业组长，学霸大佬，我初中认识他，就没下过年级前五。”覃沧看着彭斯用手掌对着的人，也跟蓝予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也是一样露出半张脸看着书。但这熟悉的蓝予的动作他做出来让覃沧有点不爽。
　　“二号蓝予，呃……由于平时比较大佬范儿，我们都叫她蓝姐。”彭斯说完还呵呵地笑笑，蓝予很无语地想看看他，但是又不想抬头，用眼睛瞟只能看到彭斯的校服衣兜，好像有糖。
　　覃沧看着蓝予娇小的背，还有毛茸茸的有点自然卷的头发。彭斯总觉得覃沧看蓝姐时的感觉很温柔。
　　“三号我同桌吴骐锋，数学组长，篮球校队队长，成绩咱们组第二。”说着还用手比了个“二”。覃沧还是在看着蓝予，像是在出神地思考什么。
　　“四号是我彭斯，呃我是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生物以及化学组长，咳咳。”彭斯试图用咳嗽声掩盖自己冤种的身份。
　　“五号齐希乐，就刚刚搬走那个，话挺多的女生，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咱们组氛围比较冷。”
　　“六号卓牧，也和我同桌一样是篮球队的，反正这俩和大佬都挺爱打篮球的。”
　　“这么说来你是七号，全班唯一一个七号诶，老师要是不知道的话，抽背都不会抽到你的……”老师要是知道的话抽背回回都是你。
　　“放轻松点儿，咱们组挺和谐的。”说完就坐回位置上去了。
　　上年第一节是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