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没有了》Modeerf

3、第 3 章

　　“说吗”
　　“不说”
　　“老师在教室吗”
　　“不在”
　　“你在做什么”
　　“吹风”

　　当时挑座位的时候，陈梦只觉得在墙边清净。
　　习惯之后才明白靠墙的好处，整天没骨头一样往墙边一靠。
　　夏天虽然闷热，但有时候也会痛痛快快的下几场雨。
　　外面云压得很低，空气里的水分子烘的人身上潮热，显然是要下雨。

　　刚才那封信，陈梦写给了未来的自己。
　　结尾一句话是，如果明天来的是诗和田野，那我还是不要了。
　　看着外面刮着风把槐花吹落到地上，陈梦没机会感慨落花无情，只盼着下午那会别下，不然还要淋着雨打扫教室前的卫生。
　　靠着墙发了一会儿呆就下课了，把手里的卷子发下去就约着小姐妹去厕所。
　　路上看到住在教学区后面的那位老婆婆拿着蛇皮袋到教室门口捡槐花，说是晒干了可以卖钱。

　　不是不想好好学，她也会整堂自习课研究一道几何证明题，也有过熬夜背书背到发烧的时候。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觉得太没意思了，麻烦事堆在一起，怎么理都理不出头绪。
　　雨下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已经小很多了。打着伞听不到雨声，但不打伞五分钟衣服就会潮。
　　放了学陈梦骑着车回家，车篓里放着雨衣，书包里背着雨伞，但她什么都没用。
　　陈梦很喜欢这种雨天，淋着雨能走很久很久。
　　十分钟的车程她慢慢骑，像是观光一样把这个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一眼。
　　走得再慢也还是会到家，那个漆黑的过道下了雨更见阴森。

　　“妈，我回来了”
　　“怎么不打伞啊，看把衣服都淋湿了”
　　“下的不大，我就直接回来了”
　　“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嗯”

　　收拾好趴在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了，陈梦不喜欢吹头发，擦了很久也只是到半干的状态，就这么等着它自己风干。
　　举着手机和发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孟菲菲初二就没有再继续上学了，在她姐姐的理发店做学徒。虽然出门步行两分钟就能走到她家，但现在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只能靠虚拟的互联网联系感情。不过好在十年如一日的感情不会变，两人还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最近累不累”
　　“累”
　　“奶奶还好吗”
　　“还是那个样子”
　　“再坚持几年，上大学就会很轻松了”社会和学校层面到底不一样，孟菲菲有心宽慰陈梦也不知怎么开口。
　　“嗯，我没事”

　　屏幕那边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正打算打字的陈梦直接点到了接通的按钮。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仔细听能听到风的声音还有一点海浪的声音。
　　“怎么了？”陈梦听了一会看那边没有开口的意思，就主动问。
　　“我有点想跳下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杂音传过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别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选择先劝两句。
　　“要不要帮我记一下遗愿”他不像在开玩笑，还是平平淡淡的说话，能听见点海浪拍打的声音。
　　“可以是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陈梦翻身做起来，靠在墙上抱着腿。
　　“好啊，你说吧”他语气带着点笑，仿佛是被陈梦的话逗乐了。
　　“现在别跳”

　　雨在夜里就停了，第二天太阳依旧毒辣，如果不是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有几个小水坑，压根就不会有人相信昨天下了一下午的雨。
　　早起要命的陈梦拖着一身骨头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就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跑完步的小晨读，前桌的女孩借着提问课文扭头跟陈梦说话。
　　“昨天晚上没睡好，叫我去外面背吧”索其轩是语文课代表，早上晨读会抽人在教室外面背诵。

　　陈梦虚靠在外面墙上，借着背课文的幌子晒太阳。
　　初中的时候陈梦整个人都是黑的，自己也不顾及，仰着张脸眯着眼睛晒太阳。
　　盯着太阳看到眼前好几个黑点，低过头缓一会去看眼前的槐花树。
　　树根用石板围出一个方形的圈，圈里面是泥土，圈外面是砖地。
　　昨天下雨打下的槐花还没来得及清扫，它们就那样一小朵一小朵的趴在地上。
　　有的蔫吧了，有的还很鲜嫩，像是在后悔，也像是在开心。

　　“背吗，还是再待一会，班主任估计还有十几分钟才来”索其轩在教室里又抽了几个人，走过来拿着书跟她聊天，也盯着那颗槐花树看。初中上到第三年，班主任什么时候骑着那辆小红自行车过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你说槐花落下来的时候算你男神讲的自由落体吗”物理老师姓蔡，个子不高，但是人很有魅力，索其轩天天男神男神的叫。
　　“算不算自由落体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应该挺疼的”两人物理都一般，开句玩笑调侃着自己。
　　陈梦听见这话也笑了，移开目光去看索其轩，“你今天很好看，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他说今天晚上不用上补习课，下了课约我去看电影”一向大大咧咧的索其轩只有在谈起她男朋友的时候会有点羞涩，甚至还会脸红。
　　“真好，今晚最后一节数学，班主任会先走，布置了让我讲题，我早点结束，你可以早点走。”
　　“嗯。”索其轩脸红红的，看着正沐浴着阳光的槐花树。

　　索其轩和他男朋友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两人都不像之前一样随便玩玩，这是陈梦第一次见索其轩脸上露出这种十分憧憬的表情。
　　她男朋友姓张，陈梦也见过几次，看目光就能看出是真的很喜欢索其轩。陈梦乐得见好朋友追求爱情，也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
　　两个人没聊一会就看到熟悉的小红车吱呀吱呀的走进了目光里，站了一会也回到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还是能看到地上趴着的小花，有叠在一起的，也有单独落在角落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