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多云转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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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事情过去了两天，商启辰没再约温辞年出来自习，而是一个人在家啃卷子和练习册，一天恨不得学24个小时，好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件尴尬的事。
两人之后只是微信闲聊几句，这通电话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只待时机合适时便破土而出，发芽开花。
但谁也不能保证，两颗种子全部会生根，会破土。它们或许一个长在松软肥沃的土壤里，一个长在坚硬平整的水泥地下。
温辞年趁机将运动会的照片修完打包发给宣传委员，将跳高那张设置成了聊天背景，然后点开了一个飞鸟与大海的头像框，备注是陈生律师，照例给他发了两张最近满意的作品。
一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全是摄影作品和教程的分享，偶尔几句闲聊，也离不开“你这张在哪里取的景”、“这张后期怎么调的”、“这张不错”。
陈生也给他发了两张图片，第一张上是一只飞到几栋高楼之间的红色气球，楼被调成灰色的，高大压迫，中间的气球渺小脆弱，位于画面正中央，被黑灰的建筑物包围着，红得像血。
第二章只剩下井口大的白色的天，气球因为过高而破裂，他抓拍速度快，甚至还能看到破碎的橡胶和红绳。
两人互夸了几句，陈生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我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想到了我师妹跟我说的一个事。」
「N市一个高中，有老师把学生强.奸了，这个女生家里不让报警，差点当了强.奸犯的童养媳，后来抑郁自杀了。她弟弟因为帮了这个女生，后来被老师针对，那老师家里有关系，屁事没有，结果那男孩反而转学了。」
「给我气得够呛，这都什么事啊，但是女孩家里不报警，也不起诉，我也没办法。学法也救不了该救的人，唉。」
「那气球像不像那个女孩，还有她四周的高楼。」
温辞年看着陈生说的这件事，觉得熟悉，但又觉得世界上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巧的事，他知道陈生职业特殊，有很多东西不能乱说，于是也没细问，只是附和着感慨了几句。
四个人在国庆节的第三天来到了全市最大的游乐园，附近还有一条美食街，步行四十分钟还能找到一个小有名气的商圈。
高楼林立，充满科技感和未来感的蓝色玻璃反射着阳光，灰色大厦上流动金色的大字彰显着这个城市蓬勃的生命力。天湛蓝发亮，没有成团的水汽，也没有飞机留下的尾巴。行人走在步行道上，匆忙又渺小。
商启辰和温辞年两人不约而同，不像之前那样亲密，李一桃挽着许闲月的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雀跃，谁也没有发现身后两个人之间不似往日的氛围。
商启辰来这座城市的时候都是跟着母亲回老家，大多是冬天住在这边，很少在夏天过来玩，于是一边走一边欣赏起风景，看起来惬意非常。
帅哥美女走在街上，得到的注目和回头总是最多的，商启辰看到路边的叔叔阿姨看过来，都会微笑点头，好像领导巡街一般。
温辞年正低头回复消息，胳膊不再贴住另一个人的，那一片习惯了触碰和温度的皮肤仿佛有了独立的意识，不适感拽着他一侧的肩膀，半边身子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一边分神驱赶这种不舒服，一边暴躁地点在手机上，樊英这臭小子又在课间玩手机，不管管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思绪被拉扯着来来去去，他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不少，神色冷郁，浑身都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额头忽然被人用手挡住，干燥又暖和，还带着不可抗拒的回推的力道。温辞年眼前一晃，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和电线杆贴的小广告上的美女大眼瞪小眼。
他眨眨眼，面上维持住了表情，商启辰及时将他拦在了和电线杆亲密接触之前。熟悉的柠檬清香将他包裹住，迅速地抚平了他即将暴走的情绪。
商启辰拦住他之后规矩地松开手，若是仔细辨别，语气中还带着紧绷和不自然：“走路不要玩手机。”
面对商启辰莫名其妙的冷遇，对，就是冷遇，商启辰今天走路竟然没有勾肩搭背，软骨病也跟痊愈了一样，一点都没碰着他。温辞年回忆起星星跟他说过的话，不禁心惊胆战起来。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难道被发现了？
他自觉只是有些依赖合得来的朋友，断不可能到了“喜欢”这个层面上，就算是稍有逾越，也不过是青春期的躁动罢了。
倒是对方，阴晴不定，看似整天笑容满面，对谁都温柔有礼，实际上就属他事情多。心思要猜着，脾气要哄着，三岁小孩都没他麻烦。他无辜地抿住唇角。
要是樊英知道他所思所想一定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从来没这么哄过樊英，也不会时时刻刻在意他什么脾气，当了十几年家长，可以说是相当有权威。
心思轮转一圈，也不过一两秒，温辞年没给他好脸色看，但气场柔和了些。
商启辰自己心虚到肝颤，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今天行为异常到被对方发现了。心中无奈地叹气，手足无措起来。
纠结不过一刹，他的手不受控制就攀上温辞年的肩膀，将人从电线杆前面拖走：“走啦，今天出来玩，高兴点。”
温辞年低低地“嗯”一声，下颚的线条跟着软和了。
李一桃她们已经比他俩领先十几米了，正回过头来使劲地挥手。
四人两两相对，骄阳竟也不及少年时的光彩。
几人走进粉白相间的大门，李一桃眼睛一扫，立刻奔到不远处的摊位，举着猫耳发箍，两眼放光，至于那光是放给谁的……温辞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单手插兜的商启辰。
商启辰抽了一下他的卫衣带子，纳闷道：“你笑什么？”
李一桃将许闲月也拉过去，两人挑了四只漂亮又招人的发箍。许闲月想了想，让她拿了两对猫耳发夹，将带着小熊耳朵的发箍戴到了李一桃头上，配上她的笑容，透出一股憨厚纯真的气质。
许闲月笑着拨她的耳朵：“桃小熊。”
发夹被戴在两个男生的头上，温辞年顶不住她这样饱含希求的目光，让商启辰帮忙把那对黑色的耳朵戴上了。
黑色的绒毛和柔软的发丝融在一起，像是建国后违反妖怪管理条例的小猫。商启辰顶着白色猫耳，满脸纯良，揉着温辞年的耳朵，内心升起奇异的满足感。
“小……辞年，”他吞下一个字去，“你是小猫变的吗？。”
“？”温辞年偏了一下头，他手里的耳朵立刻逃出手心了。
怪不得人们总会幻想小动物化成人形。商启辰轻轻一抿唇，望着他，温辞年不得不又将头转回去，猫耳刚好碰到他的掌心。
李一桃最嫌弃商启辰撒娇，偏生辞年还把他往死里宠。
“辞年，你就宠他吧。”她幽幽叹气，从两人身边绕了一圈，搂着许闲月走了。
以往他们对这种玩笑适应良好，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拉开了一点距离。于是商启辰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感很不错的耳朵走远了，明明自己也没亲近对方，却意外地不大高兴。
游乐园人声鼎沸，结伴游玩的年轻人居多，小孩牵着父母的手，站在甜品站前走不动路。不同的音乐交织在一起，爆米花和巧克力的香气穿行在石子路上。
几人站在鬼屋门口，拿着票排队，工作人员眼睛在他们四个中间扫了扫，笑着问他们是不是情侣。
李一桃眼睛一转，靠在许闲月身上，做出幸福又甜蜜的笑容：“是呀，这是我女朋友。”
许闲月点了她脑袋一下，也没反驳。李一桃悄悄跟她说：“我还没玩过情侣的呢，月月陪我玩嘛。”
工作人员看两男两女在一起，以为是两对异性情侣，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看着她们咬耳朵，工作人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眼神询问李一桃，身后的两个男生也是吗？
她只笑不语，用小腿撞了商启辰的腿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商启辰歪了一下头，伸手整理了一下粉色毛衣里的衬衫领子：“谁是情侣？”
“啊，我和月月是情侣，我俩走情侣通道了啊，拜拜。”
工作人员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彩虹发夹送给她们，会心一笑。李一桃不好意思了，谢过之后飞速逃进了鬼屋。
温辞年被看得有点无措，工作人员和善地问他：“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他点点头，半边肩膀挡在商启辰的身后，看起来像搂着他的腰。他们姿态亲密，身体朝向都透露出亲昵和依赖。
“你们和之前两位美女一样吗？”
温辞年站得稍远，不知道李一桃刚刚又说了什么，一起来的，都是学生，有什么不一样呢？
商启辰没说话，看着温辞年原地疑惑也没有动作，不知道揣的什么心思。
他用眼神向商启辰求助，商启辰一脸“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于是温辞年点点头，什么一不一样，一样就一样吧。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彩虹手环，也送给他们，给两人指了情侣通道。
温辞年谢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送手环，转头给了商启辰一个。
商启辰知道李一桃和许闲月装情侣，也知道他俩去了情侣通道，但温辞年显然不在状态，什么也不知道。
他心里直叹气，越来越想不通自己在干什么，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没有明确的动机，只有心血来潮。没有拦着温辞年，向工作人员表明他俩不是情侣，没有将温辞年从情侣通道拉回来，也没有跟他解释工作人员误会他俩是情侣。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看到温辞年像他求助，他第一反应就是想看看温辞年怎么说，怎么做。
但他似乎还没察觉到不对劲。
温辞年跟着引导牌一直走，直到看到入口处的灯牌上画了两个爱心，又看到这条队伍里等待的人都成双成对，才一下反应过来。他薄薄的眼皮一掀，锐光从瞳仁中透出来，极速扫过前面或拥或吻的情侣，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敛了目光。
入口处黑洞洞的，外墙上画着双眼空洞、流着血泪的女鬼，凌乱的血手印，八只手臂四只触手的怪物和嘴角淌下粘液的眼球怪。
商启辰观察了他半天，看他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眸，眼底波澜不惊，脊背笔直，连发丝都没有摇晃一下。让人捉摸不透。
他还没发现不对劲吗？
温辞年默不做声，先一步走进鬼屋。若说这里面是鬼屋，其实不大严谨，这家店叫恐怖迷宫更合适。玩家需要一边躲避时不时冒出来的妖魔鬼怪，一边寻找通往出口的正确道路。
不同地域不同血统的鬼会守在不同的路口，走固定的线路。每个玩家有六条命，右臂上都绑着店家提供的计数电子绑带。电子绑带上的计数器被鬼手里的磁卡刷过一次，就会少一条命，刷满六次就会提前出局，被工作人员从偏门带走。
迷宫足够大也足够复杂，很多人第一次来都没能坚持到一半就被刷没了六条命。其中一部分第二次来依然没能通关，因为鬼的线路会不定期更换。
商启辰拽了拽比他快一步的温辞年的兜帽，握住他的手，悄悄附在他耳边说：“抓紧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多云转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