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兔子王国（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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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等白庭反应过来上句话的意思，就接着补充说：“其实抓您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我想让您多陪我一会儿。”
白庭再次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那个被动加好感度的技能。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忍不住问小孩：“那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这纯粹是因为好奇，毕竟这个技能只作用在别人身上，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小国王眯起眼睛，白玉一样的脸上再次泛出不正常的潮红：“大概就是，再让我和您多待一会儿，我就想把您一口一口嚼碎吃掉的感觉吧？”
白庭闭嘴了。
他沉默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那如果我最后没能点燃灯，你会把灯抢走吗？”
小孩歪了歪头：“如果勇士先生是您的话，我大概会等您点燃灯再出现。”
白庭开始觉得不对：“‘勇士先生是我’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有很多次轮回，也有很多外来者。”
“…意思是，还会有别的人成为勇士先生？”
小孩只是笑，不说话。
他什么都知道。
那种被牢牢掌控着的感觉又来了。
白庭再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面前的小孩。他微微挺起背，决定不再深思这个问题，继续问小国王：
“那之前的勇士先生们呢？他们也点燃了灯？”
小孩凑近了些，目光紧盯着他，像是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笑着慢慢说：“没有，每一次都是神明亲自降下了火焰。”
白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说得通，毕竟如果他的那些前辈们都已经完成任务，打破了轮回。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他对上小孩的眼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握紧了灯，一瞬间感受到整个兔子王国的火焰已经快要蔓延到神殿外了。
小国王大概也察觉到时间不多了，直起身子问白庭：“那么，亲爱的勇士先生，您对我的回答满意了吗？”
白庭深呼吸：“满意…”
他声音一顿，又想到一个问题：“嗯，还有，你怎么猜出来我会知道世……”界是循环的？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把银色长刃飞速伸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又以同样快的速度离开了。
白庭感觉到舌根一麻，大量的血涌了出来。喉咙碰到了断掉的舌头，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吞咽。
“吐出来，否则您会窒息的，勇士先生。”
白庭“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藤蔓飞速涌上来掩盖住地下的血迹。
银匕上的药开始发挥作用，很快止住了血。白庭跌坐在地上，看到一个鲜红的“-20”从他身上飘出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白庭伸出手，却忘了自己想抓住什么。他看到伸出去的手臂开始长出白色皮毛，手掌也被拉长。
眼前出现了大面积的红色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思维…也…开始…混乱…了…
【警告！生命值已降低至20%以下，请训练员立即采取保护措施！】
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炸响，白庭被惊得瞬间清醒过来。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却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抗拒这种迷乱感。
…不能被控制，绝对不能！
…因为…
…因为什么？
他试图咬破舌尖，用痛觉来刺激自己。
然而可悲的兔子什么也没咬到。舌头断掉的疼痛早己被止痛的药物隔断，他只感受到口腔中的麻木，这种麻木很快也蔓延上他的大脑。
…为什么要挣扎？
混沌的思绪活跃起来，自行编好了理由说服主人。
…只有这么一小会儿，很快就解脱了。
…为什么要感受痛苦？
视野变高了，衣服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大变宽了。他听到毛绒绒的皮毛摩擦衣料的声响，又似乎还有别的声音，呼呲呼呲，嚓啦嚓啦，呼呲呼呲，嚓啦嚓啦……
…不要管那些，快打起精神！
新生的兔子摇头晃脑，瞥到旁边正抬头仰望着他的东西，一下子高耸起了耳朵。
…这是什么？
柔软的，天真烂漫的小朋友扑到他的怀里，仰起头，白瓷一样的脸上绽放出十足的笑容。
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嵌在他脸上，一对兔耳从他头上伸出。
…清醒一点！
他看到小孩的嘴张张合合。
在小孩的身后，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空都开始熔化了。无数个看不清表情的人脸出现又消失。
孩童的声音在混沌中回响：“让我来为您讲一个故事吧——如果您还有意识的话，”
人脸变得清晰了，从四面八方俯冲过来穿过他。像圆锥一样的生物从跷跷板的一端跳下；一根红线被拉直，针在上面颤动不止。
“——很久以前，有一个爱画画的疯子。”
…他在说什么？
极致的混乱激发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要重见天日，但能让主人想起来的却只有一片空白。
也许只有一瞬间，他抓到了某个碎片的尾巴，顺着这来之不易的灵感，他想象出了一个钟表。
也许，这种简单的、有序的事物能让他保存理智。
…指针开始转动，1，2，3…对，就是这样…
“疯子的世界是空白的，所以他什么也画不出来。”
红线在眼前颤动，世界变成了一个白房子，细针有节奏地跳动，咚，咚，咚，声音好大…
…11，12，13，错了！1，2…
“有一天，一位未知的存在给疯子讲了个故事，然后消失了。”
白房子是什么颜色？红线是什么颜色？啊，他怀里的生物又是什么颜色？
…6，7，8…
“可悲的疯子迷失在故事了…他开始不停地画画，在疯狂的自我麻痹中寻找一点可笑的安全感。但是画还是被无情地毁掉了。”
白房子要消失了…
…3，4，5，3…集中注意力！
“疯子该怎么办呢？您说他该怎么办呢？
“哈，他只能一遍一遍地画。
“他把自己关在了画的世界里。”
…9，10，11…
“火焰烧毁了画，也必将一次一次杀死他。”
…1，2，保持清醒！……“清醒”是什么意思？
怀里的东西执拗地用眼睛描摹他的轮廓，好像这样就可以记住什么。
兔子感觉他快消失了。
…7，8…他在说什么？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他怀里红眼睛小朋友的声音逐渐盖过了嘈杂的环境。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是小孩的声音变大，而是周围声音变小了。
“疯子的画被烧了，一幅也没有了。
“疯子也快死了。
“疯子想了想，只能为您最后唱一次歌了。”
白兔没有理会，白兔还在数数。
…1，2，3…永无止境的循环…
那轻快的，怪异的，悲伤的曲调就在一声声的数数里越发清晰。
“万物众生都应向您赞扬：”
…6，7…
“星星隐去身形，年幼的国王将耳朵伸长。”
…10，11…
“灰兔窜入阴影，狂风自过去将希望埋葬。”
…1，2…
“世界荒唐古怪，于疯癫之中演绎出幻想。”
…5，6…
“朝圣之路漫长，我走过草原又远渡海洋。”
…9，10…
“烛火孤独跳跃，大理石废墟旁画纸飞扬。”
…1，2…
“锁链粗糙僵硬，囚徒在回忆里狂欢徜徉。”
…5，6…
“肖像镌刻心上，光怪陆离诉说谁的梦乡。”
…9，10…
“怪物挣扎低语，沉湎无边的悲怆与迷惘。”
…1，2…
“万物众生都应向您赞扬。”
突然的安静让正在数数的兔子愣了一下，他抬起头，对周围令人心慌的空荡有些茫然。
思绪渐渐回笼，他想起来他的名字，想起了他在哪里，要干什么。
白庭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恢复正常的双手出神。
【叮咚~】
【恭喜训练员 942021号–白庭完成任务：拯救被困的国王陛下。】
【通关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个人空间权限已开启。】
【中央世界权限已开启。】
【请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您将于5秒后离开此方世界。】
他微微一懵，立刻站了起来。
这里或许已经不能叫世界了。
既没有颜色，也没有形状。没有破败不堪的神殿，也没有绿意盎然的树林，更没有海洋、草原、或是宫殿，甚至连声势浩大的火海也没有，只有一片连废墟也没有，孤独空旷的荒芜。
一个猜想在白庭脑海里迅速形成，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坠到深渊里去。
难道循环打破之后，是虚无？
在被带走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极远之处隐隐传来一丝躁动。
那是，光出现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兔子王国（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