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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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令单手支在警车车车窗边，叼着烟眯眼看着对街，突然接到了电话：“林队，你在哪儿呢？”
“雨花街，干啥？”
“那正好，俩青少年打架斗殴，被居民举报了，就在雨花街。我们这边都还在局里呢，专门跑一趟太费事，你顺路去处理一下呗，”对面那头的李招背景音嘈杂，“居委会已经到了，你到个场，调解教育一下就完事了，行吗？”
“行，我现在过去。”林令发动车子，“具体位置发我手机。”
“好嘞，辛苦辛苦。”
十分钟后，林令就站在了一栋二十八层的住宅楼下面。
他挖了挖耳朵，想起来他们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也住在这里。但是那胖子做事拖拖拉拉又格外爱多管闲事，林令实在不想在办正事时见到他，于是快速上楼，避免任何撞见的机会。
报警的居民说那两个青少年在楼顶，吵架的声音一直传到两栋楼之外，甚至还点了明火，严重干扰居民正常休息。林令把烟头顺手扔进垃圾桶，推开了顶楼天台的门。
外面一片吵吵嚷嚷，居委会的红袖章大妈大声说着什么，晃来晃去的人群里突出两个不动的脑袋，分别属于两个少年，估计就是当事人了。不远处有一堆被熄灭的火堆，里面烧着的灰烬被顶楼的风扬起，吹散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夜空。
林令走过去，把工作证亮了亮：“市局的，接到报警了，就这这俩小孩打架？”
靠在天台边的那个少年抬起头，目光在他工作证上的“支队长”字眼上一掠而过，盯住了林令的脸。他一身黑T恤带着灰尘，颊边有一道擦破的血痕，下巴边青青紫紫，可见另一位没少下重手。
另一个少年穿着连帽卫衣，长相是张扬那一挂的，头发乱得像草，手上也有一道伤口。他一直抱着臂，闻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又挪开了目光。他倒是没看林令，自顾自点起一根烟。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几岁了？”林令隔开喋喋不休的大妈，熟稔地一连串问道。
“连奕，星河孤儿院，十八。”黑T恤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
“秦觅，星河孤儿院，十九。”卫衣少年用同样句式回答。
旁边的大妈张着嘴没话了：“孤……儿院？”
林令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按年纪现在都是高三吧，这个点不是上课时间吗？”
连奕：“早不读了。”
林令愣了愣，没有继续说什么：“你们有什么矛盾吗，打架打到人家报警，还放火？想干什么？”
秦觅不动声色地看了连奕一眼，肯定地说：“他有病。”
林令：“……我问正经的，别骂人。”
“他真有病，警官。”秦觅拖着声音说，“狂躁症，是市中心医院的心理医生鉴定的，今天没吃药，我惹了他一下，就打起来了。真没什么事。”
林令有些意外地看向连奕，对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面，对秦觅的话置若罔闻。他看起来又冷漠又偏执，仔细看可以看见他的眼皮一直在轻微地颤动，瞳颤十分明显，似乎确实不太正常。
普通一个青少年打架斗殴事件，居然还牵扯到精神问题，林令有些头疼：“既然是同一个地方长大的，还知道他有狂躁症不能再发病的时候刺激他，怎么还要去惹他？”
秦觅一脸乖巧地说：“好玩嘛，不是故意的。”
“……那放火是怎么回事？”林令指着不远处已经熄灭的火堆问。
连奕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他轻微地侧过头，余光瞟向秦觅。秦觅垂下手臂，朝那火堆瞟了一眼：“那可不是我点的，谁知道他搞什么飞机，正常人都不知道他想什么。不过……”
秦觅歪头观察着连奕的表情，戏谑地问：“该不是真为了李月宁吧？”
“李月宁是谁？”
“我们那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舔好久了，没追上——人家早给你发好人卡了，你这个好人还不躲远点，来这烧东西祭奠初恋呢？”秦觅看着连奕，林令视线落在他们之间，莫名觉得这个目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仿佛并不是单纯的调侃和讽刺。
但是下一刻秦觅又站直了，真诚道：“警官，所以现在要罚罚他好了，我可没在市区放火，只是小小地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
林令：“……”
“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他问连奕。
连奕闷闷地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栋楼看起来顺眼吧。”
既然没有造成损失，两个年轻人私下一点矛盾实在没必要让他们进局子检讨。林令各自训了几句，特别注意关照了连奕的精神状态，让他尽快回去休息吃药。秦觅半真不假地说马上把他带回孤儿院捆起来吃药，决不让他再出来放火。
在居委会大妈们的监督下，连奕闷头扫干净了灰堆的灰烬，于是人群纷纷散了。林令跟在两人身后下楼：“我记得星河孤儿院离这里有些距离，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这倒不用，警官。”秦觅代替回答，“您那么忙，我们就不麻烦啦。”
连奕沉默地表示了“我也是”的意见，林令只得作罢。
两人站在夕阳的余光里，目送林令离开。片刻后连奕开口：“你滚回去，别跟着我。”
“警官可让我好好地把你带回去，我得听警察叔叔的话啊。”秦觅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如果有人用心去注意他的表情，才会发现他的心情其实一直以来以来都不那么好。他偏过头看着连奕，“更何况你在他面前冤枉了我，你身上的伤有哪个是我打的？”
连奕恹恹地撇开眼：“那你追上去告发吧。”
秦觅看了他一会儿：“你是干了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吗，连孤儿院都不想回了？”
“你愿意回你回，”连奕硬邦邦地说，“希望你过得愉快。”
他抬腿就走，秦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神色莫辨，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栋二十八层的高楼，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