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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雨天(1) ...


  •   春天总是结束得很快,有时甚至连结束的预告都没有,直接被夏天咬住尾巴,接着就是将近三个月的闷热。
      生活在江南地区的李志翰最有资格发表意见,她已不止一次对那些想从北方来南方的想不开的同学发出劝告:“别来南方!”
      在苏州生活的27年将李志翰培养成在闲暇之余上网看到苏州适宜居住广告都会下意识想反驳的性子,去他的适宜居住!他们只看到了老城区的小桥流水人家,却不知经济发展区的苦与累。房价和物价都不谈,就谈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温和少雨,夏季热到了极限,还是一年比一年热,冬季也不下雪,充其量算是冷一些的春季,这样“欲擒故纵”的天气李志翰早已受不了,每年六七月份的梅雨季节更是折磨人———独居的她在结束一天忙碌工作后都得坚强爬起把家里各种东西放到阳台上,让第二天的太阳将那些预谋已久的霉菌杀灭,长久以来,李志翰练就了臂力惊人的本事,帮那些不听劝告执意来南方的北方同学搬行李已是常事。
      明明这样不喜欢待在苏州,但李志翰还是不舍得离开这片土地,一是因为27年的熟悉感没有地方可以匹敌,二是苏州除了前几点外实在是很好:风景好,山水园林众多;教育资源好;当地百姓热情友好,比一些大城市要有人情味得多,三是因为她的私心———夏棣,她从小学就开始喜欢的竹马就在苏州定居,一想到夏棣在这个城市,那么那些苏州的缺点也都不是缺点,而是她想夏棣的媒介:夏棣和她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学了真菌,爱好探索、实验的夏棣当即拿了个橘子将它密封起来,等着它发霉,到时候再用显微镜观察那些青霉......
      这就是她与夏棣在苏州的独家回忆,她不舍得抛下回忆,更不舍得抛下夏棣,在南京的五年医学本科已是她所能承受最久的别离,她不愿离开夏棣,从很久以前李志翰第一次在田字格里写下他的名字开始。
      第一次见到他是夏日,她背起小书包坐地铁到另一个区上奥数课,蔚蓝明净的教室里她第一眼看到的其实不是夏棣,而是长相更出彩、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许羽晨,先看脸,这是李志翰深恶痛绝的坏习惯,但不管在哪儿,她的第一关注点一定是漂亮的脸。
      当然,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上奥数课的,再加上她本身内向的性格,她一直到两节课结束都没有和许羽晨同学说上一句话。
      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李志翰理理东西,坐电梯到了写字楼一楼大厅,落地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巨响让刚出电梯的她有了返回的欲望,那声音一点一点挑动着她的神经,为什么今天不带伞呢?为什么对自己的运气这么自信?为什么不穿件外套?对于全身被暴雨淋湿,回家被臭骂一顿的恐惧迫使着李志翰对自己一遍一遍地发问,或是说责问,此时她听不见雨声,只听得见恐惧。
      “你家住哪儿?是坐地铁回家吗?咱俩要是顺路我可以送你到地铁站。”清亮的少年之声在李志翰身后响起,犹如神明话语一样拯救了她。
      当天回到家她在田字格上用她认为最方正的字写下了夏棣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天太谢谢你了。”女孩在呼啸行驶的地铁上问男孩。
      “我叫夏棣,夏天的夏,威仪棣棣的棣,哈哈,我之前还问我妈如果是这样起出来的为什么不叫我夏棣棣……”男孩很开朗,自来熟却又不会让李志翰感到难堪,就像外面暴雨中的太阳,李志翰想。
      他适时地结束了对自己名字的解说,表达了对李志翰名字的好奇。“我的名字意思是志在翰林院,但这名字也不止一次被说太不像姑娘名了……我打算长大后改名,不叫李志翰了。”女孩有些羞于解释自己的名字,冲男孩低下了头,红晕顺着脸颊蔓延至她的耳根。
      “这是很好的名字啊,这样高远的志向,怎么能被改掉呢,我以后想叫你的名字,可以吗?”男眉眼弯弯,眼睛里的光芒温和有力。
      女孩被男孩的光芒感染,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如果那是婚礼该多好,这样我还会毫不犹豫地点头。”李志翰在与夏棣分别的五年里每一分钟的消逝都让她不停地想起这句妄想,久了,妄想就成了执念。
      在这件上她没辜负她软弱的性格,即使她与夏棣相识多年,都视彼此为最好的朋友,但李志翰的表白计划没有丝毫进展,一直磨到她32岁。
      7月10日,窗外又下起暴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门被“咚咚”敲响,在一片迷糊中值班的李志翰瞬间清醒,过去飞速拉开了门,入眼的是两个依偎在一起姑娘小伙,高中生的模样。
      “姐姐你好,我们可以来这避雨吗?”两人中的小姑娘睁大可怜的双眼看着她。
      “啊,可以可以,请进。”大抵是小情侣出来玩,离家远了还忘记带伞,和她当年一样糊涂.......李志翰想着,她恍如回到了那个下雨天,眼前朦胧了起来。
      小情侣进来后瞬间分开了,速度之快让李志翰以为她猜错了,人家只是同学。直到她撇到了小姑娘红透的脸颊和小伙子的红耳朵,才明白这是她不可追回的青涩时光,那份单纯美好叫她羡慕。
      李志翰的眼前又变得朦胧,她恍惚看见了自己和夏棣,他们也会在下雨天依偎在一起避雨,找到避雨地点后会触电一般地分开,却忘记隐藏自己的羞涩。
      但他们到底不是她和夏棣。
      雨越下越大,李志翰听着雨滴声,脑中再次闪回她和夏棣第一次说话的雨天
      明天就是那个日子了,那个雨天,7月11日,在他的事情上,李志翰总是记忆力绝佳,那么......就明天吧,不管他是拒绝还是同意,她这一次都要鼓起勇气。
      就像,
      李志翰张开一点眯成缝的眼睛,看着那对身体离得很远,手却交握,脸红的不行的小情侣,
      他们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夏雨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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