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奔四之后》牧云沐雨

1、苏灿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
　　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地徜徉着，连平时热闹的鸣蝉也颇有些倦怠了，偶尔无精打采地哼两声，就又消了踪迹。
　　这是一个舒服的日子，暖暖的日光没了往日的暴躁，反而好心情地裹了几丝凉意，是最适宜午睡的日子了。
　　但世上总是有些事情是出乎常理预料的，比如那儿，摩尔镇的小广场上，茂密的老树依稀着漏下点点光斑，这是过往的吟游诗人最爱的地方，此时正被一群人团团围绕着久久不愿离去。
　　人群里有老有少，有的是穿着朴素的镇民，有的是身穿皮甲、手拿武器的佣兵，还有的是锦衣华服、带着侍卫的过往商旅，正陶醉于那从树底传来的飘渺歌声，微妙的表情显示了各自生活的不同。
　　许是环境太恬淡悠然了些，那被重重围住的歌者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味道，慵懒之态尽显，连那歌声都弥漫着淡淡的朦胧，渺茫悠远地窥探不清。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
　　歌声悠悠止步，竖琴优雅的袅袅余音过后，人们终于察觉到了歌者的迟迟无声，回过神来，目光熠熠地注视着倚坐在粗壮树根上的栗发青年。
　　“再来一个嘛，小哥！”等不到青年的回应，高大粗壮的皮甲战士忍不住向低头抱琴的歌者大喊，道破了众人的心声。
　　“嗯？！”拥琴而坐的吟游诗人一震，轻轻抬起不知何时悄悄合拢的眸子，清澈的褐色瞳仁还漫着几丝迷蒙，“啊，对了。”双眸眨了眨，提起点精神，也不急着回答壮汉。
　　在众人的热切注视下扭扭脖子、抻抻腰，扒下头顶上的棕色宽檐帽，笑道：“呐，呐，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捧场，今天就到这里了吧。这么好的天气，不去睡午觉真是可惜了呢。”嘴角塌陷成一个大大的弧度，“而且，我真的太饿了呀。”轻叹一声，虚弱无力极了。
　　说完，青年珍惜地环抱他的棕色皮帽，抬着颗乱七八糟的脑袋，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眸不断射出哀怨的光芒，幽幽地望着周围的众人，直让人觉得如果再让他继续就太不人道了。
　　众人沉默片刻，见那吟游诗人满身风尘，狼狈疲倦的样子，终于妥协：“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嗯——”青年拖长了声音，慵懒磁性的音色让人们的目光更加炽热，“明天吧，明天上午，还是在这儿。好吗？”
　　得到答案，不舍地点点头，众人都上前轻声嘱咐几句，又丢了几个钱币在在青年的宽檐帽里，那积极的样子，真是怕他明天就不来了。
　　看着黄橙橙的铜币里夹杂着零星银灿灿的影子哗哗地直往怀里装，吟游诗人顿时精神了，微微挑起的修长眼角和着闪着金光的圆大眼眸一起弯到了极限，藏在青色胡渣间的唇也越咧越大，越咧越弯。

　　面包~~牛排~~烧鸡~~呜~~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心里叫嚣着，苏灿吸吸口水，阴暗扭曲的笑容（？）猥琐地让人直看不出刚刚那飘渺中略带忧伤的歌声，就是他唱出来的。

　　众人不禁摇了摇头，叫快了脚步——当艺术家的，脑子终是与自己这些普通人不同呐~~

　　苏灿真的有毛病吗 ？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少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还是好的。
　　只是他太饿了。整整有两天没吃什么正经东西，又连着在野外奔波了大半个月，纵是体力再好，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刚刚就唱着唱着睡着了，幸好是唱完了才迷糊过去的，要不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现在有钱了，终于有钱了~~（幸福的泪奔ing）可以开饭了，说不定还能去睡旅馆，真是太幸福了~~~
　　肉~~肉~~~
　　兴奋的苏灿两眼高速率地闪着茵茵绿光，仿佛看见了满桌子的浓香的蜜汁烤肉在向自己诱惑地勾着小手。
　　就像那时在村子外的小河边发现的那人的烤肉般……
　　默默地想着，原本闪亮的眸子却黯然了下去，苏灿不算卷翘但浓密欣长的眼睫微微地快速颤动着，遮住了，不能看见一些颜色，一股忧郁的味道却如丝般散发开来，缠绕着再也化不开似的。

　　这时，苏灿面前已经再没一个人了。
　　他们都回家了吧，回到所爱之人的身边了。

　　呵，回家了。

　　喧嚣已过，唯有寂寞还依然伴着他。

　　呆呆地盯着怀中乘了大半钱币的皮帽，这还是那年出征时他给做的呢，没想到已经这么旧了。
　　或许，该是定下来了……

　　“去哪儿呢。”是自问，也是陈述，突然的悲花秋月，或许是因为年龄大了的关系，却让苏灿真的下定了安定下来的决心，毕竟那事已过去十几年了，他现在是一个成熟沧桑的中年人，那少年轻狂的日子早就逝去了。

　　右手拨弄着怀里的钱币，就这么点资产，嗯，还是去打工吧，至少得混一个住的地方。
　　苏灿从不是阴暗的人，一转眼便又精神起来，开始为将来打算。

　　“1，2，3，4，……61——”数完帽子里的铜币，苏灿清爽的声音顿了顿，无奈地轻叹一声，“只有61个铜币、26个银币。”
　　又一声叹息，不过这次多了点沉重。

　　这么点钱够什么呢？
　　当然不是说这钱太少，换算成人民币也有……两百多了吧。可重要的是这是他身上所有的积蓄了！
　　靠这点钱，苏灿心中一声悲鸣，上天，难道住个旅馆就那么难吗？

　　确实，住个旅馆并不难，十个银币在这个小镇上应该能在不错的房间住上两三天，可要想在小镇上安下家，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摩尔小镇这么小，找工作一定很难。
　　“嗯……怎么办呢？”啃手。
　　“……”

　　“嗯，就这样吧。”拍手。

　　思考清楚的苏灿飞快地收拾好了钱币，扣上帽子，包好竖琴，扯着个大大的傻笑，转身就朝小镇南面的出口奔去。

　　苏灿到底想清楚了什么呢？
　　其实啊，他一直都坚信着一句名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其实我们并不能指望着他有太深沉的心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