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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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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丑陋,晖月同昭,我们朝着春夜的雨。】
什锦平安三年有余,烈士纪念馆的石板留下了更多痕迹。
岁月时间同流合污,赶着人们不断向前走着,只有顽童赢了一局,驻足停在照片前。
他昂起头,口齿不清对着父母道:“这里少了一个人。”
“怎么可能,英雄一个都没少。”
大人单手弹了他的脑门,随即拉着顽童前往另个地方。
风铃响了又响,枯黄的金姬鱼草随着动作洋洋洒洒落在人肩上,江佑南擦着汗从后仓库跑出来。
有些人天生底子就好,荏苒代谢也抹不去那份英气,尽管此时的衣物是浮着灰尘的围腰布。
他见有个小孩踩着蓝凳子趴在柜台上,白皙圆润的手指头去够生锈的怀表。
江佑南走过去弯下腰用大了几号的食指挡住他的去路,将怀表举起打算收至口袋中,却听稚嫩的声音。
“大哥哥,你就给我看看嘛!那上面有大地方的秘密。”
江佑南有些好笑的蹲下身子,直勾勾看着小孩的眼睛,“大哥哥?我三十多了哦。”
“那你说说看,秘密是什么。”
他起身去应顾客的召唤,顺嘴提了个问题给小孩。
那胖乎乎的身影背对着他了。
良久,才听。
“陆只……火。”
江佑南动作停住了,这个姓氏再熟悉不过,他没有吭声回应,只是沉默地将装着存货的纸箱子搬上最高层。
这次,是他背对着。
樟树俨然,几栋楼房藏匿在其中,太阳光终于施舍点了。
沉重的防盗门吱呀一声,人影轻松的跑下楼,迎风略微向上的衣摆都好像在昭示幸福。
他穿过老桥,撑着石栏看向雾气沉沉的工厂,眼中迷蒙轻少。
他想,三年了。
“各位现在看到的就是什锦投资近百万建造的陵园,这里面长眠着三年前被吞噬在大火中的逆行者们…”
一株枝叶都未裁去的栀子落在深红色的大理石台面上,他蹲下身沿着凹槽细细临摹每一个字。
在道别,在纪念。
直至太阳彻彻底底穿过云层撒在大陆上,他回到了栖息地。
这里面没有多少装饰,只有一个人填满了所有的必需品。
过长的薄纱窗帘搭在地面,它使房间不那么明亮,也不那么黑暗,足以看清彼此。
“我今天去看你了…”
他撑着桌子这么说着,眸子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戏谑之情。
“陆炽,我赌对了。”
“谢桉啊,我赢过一回吗?”
谢桉眸子里的光黯淡一瞬,不由自主的将手臂搭在陆炽的肩膀上,不怎么用力的一挑,那件白色外套就滑到了地上,露出修长的双臂。
他大抵是真的失了魂,慢慢抚摸着往下,那粗糙的皮肤能刺痛般。
“有,三年前,你赢了一场。”
我现在,依然患得患失。
兴许是这份模样看着惹人心疼的罢,陆炽握住他的手腕,沿着向上,直至十指相扣,他的声音沉闷闷的。
“吓人,你别摸了。”
这反倒让对方更加激烈的动作起来:“怎么可能丑…”
谢桉解开自己的上衣,他似是化作三年前的瑞雪,企图扑灭那场大火。
他心里碎碎念念了很多,到嘴边却又变成黏黏糊糊的:“这像画本子里的龙鳞。”
陆炽呼吸滞空了,他这个人真的不会说太多情话,粗粗糙糙的编织出不成模样的爱网,他也是失而复得的。
所以他只能将呼之欲出的爱转移到轻轻捧起的人身上和他的唇。
一根手指抵在中间。
谢桉说:“我心突然跳的好快,我突然好恐慌。”
他紧盯着面前的人,脑子里却都是烧红的半边身体,他怎么可能忘记。
衣服深深与肉交织在一起,还以为是从躯体里长出来的,那不均衡的,焦黑的。
都是痛苦的实体化。
于是他轻轻吻在了那些伤疤处,他知道这是无法消失的,绝不能让这些成为爱人所困扰的地方。
出院后的每一天,谢桉都陪在陆炽身边,告诉他。
我爱你,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丑陋,因为我自己也是面目全非的。
……
“谢桉啊,我要疯了。”
陆炽只觉得身上的燥热愈演愈烈,黏黏腻腻的汗水,聒噪不停的蝉鸣,仿佛一切都回到闹别扭的时候。
只是幸好,这一次,他不是无望无际的等待和训练了。
他所期盼的在身边,在跟随着自己而运动生活着。
“我好热,把空调打开……”
陆炽撩起谢桉额前的碎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轻声答应着。
他的爱意,只能无声的做着口型。
原因无他,陆炽一直认为自己说我爱你说我喜欢你的样子太过愚钝。
……
温度逐渐回归平静,陆炽仍然处于混乱空间,他一边又一边勾勒谢桉的耳郭。
此生何幸,得佳人倾心,不论平地与山尖,心由诚。
平日里陆炽没少听谢桉说自己这一辈子如何的幸运幸福,有了这么好的陆炽。
他都想笑,真正被赋予生命力的,是他庸人陆炽啊,他只是余晖一缕,侥幸温暖月亮。
陆炽爱谢桉,爱自负,爱向往,爱他的所有。
陆炽想,他早就沉迷了。
谢桉转过身,吻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