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笼雀》楝子柒

9、第九章 动摇

　　（枫清轩）

　　枫清轩的荷叶亭湖面结着一层细细的薄冰，锦鲤也大都躲在底层更加暖和的地界。

　　姬玖，“简歌，我这儿还有些首饰，你拿去当了，置一件暖和的衣裳。”

　　简歌再给屋子里的窗子紧了又紧，“小姐，你自己都舍不得再穿的暖和些，”

　　姬玖，“我无碍，身子好着呢，你赶紧去，乘着那人进宫还没回来，顺便去看看夭夭。”讲着从袖口拿出一对翡翠玉镯来，那是她演出后得到的一直留来以备急用的。

　　简歌不忍，“我还是给小姐去置一件暖和衣裳吧。”

　　姬玖，“咳.....咳，简歌，听我的，拿着这个赶紧出去看看，就说你要去替我买药，陆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

　　简歌再不忍，又不敢再多加反驳，“是，小姐。”

　　简歌出去后，姬玖自己下了床，身上依旧是楚谟替她准备的那件单薄白裙，材质虽厚，但终究没有棉袄厚袍来的能御寒。

　　屋子里虽然关的紧，北风不能够溜进来，她倒是觉得有些闷了，走去，微微开了些窗子，有风悄悄灌进她袖口，冷的她一哆嗦。但她却还是没有关上窗子。

　　园里的景色倒也还别致，左边有棵硕健的扶桑木，枝叶都被雪花盖住了，倒像个守卫的将士，随时准备好一展锋芒。

　　姬玖望了一会儿园子的景色，又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后面的墙柜上居然还放着几本古书，她拿下一本，上面落了些许灰尘，她轻轻拂去，看见书名，是《离骚》。她翻看起来，一时忘记了时间。

　　········

　　“琴师和她侍女呢？”

　　楚涧离回到府中已是午时一刻，府上已经做好午宴。

　　祈福，“王爷，琴师小姐在枫清轩呆着呢，她的侍女一早出去说是给小姐去抓药了。”

　　楚涧离微微侧目，“小姐？”

　　祈福，“是呀，琴师小姐。”

　　楚涧离用侍女端上来的玉钵微微洗了洗手，“有说是抓什么药吗，有人跟着去吗？”

　　祈福，“我派了个小厮悄悄跟着去了，琴师的女侍说是抓药的陆先生那儿不喜欢有人打扰，只说是她小姐旧疾一直用的丸药。”

　　楚涧离，“那小厮还没回来吗？”

　　祈福回道，“王爷，还没有。”

　　“对了，那琴师，恢复的怎么样了？”楚涧离漫不经心的问。

　　祈福道，“哦王爷，气色恢复了许多，但好像还是虚弱的紧。”

　　楚涧离又故作不在意问，“可吃了些什么？”

　　祈福，“没有王爷吩咐，我就没敢替那位小姐准备吃食。”

　　那岂不是早膳也没用？

　　楚涧离，“明日要带她进宫，去叫她来一同用午膳。”

　　“是，王爷”

　　········

　　“小姐，王爷传您去大厅一起用午膳。”

　　姬玖听见祈福的叫声，这才发觉竟已经晌午了，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离骚》，道了句，来了。

　　屋子外比里面冷了太多，姬玖双手忍不住攥紧了衣摆，咬了咬牙，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呼，反正常年如此，她是这样一直安慰自己，一直到厅前。

　　姬玖又一次看见了楚涧离，他还是穿着朝服，他是朝中一品大臣，朝服是浅紫深蓝色，琥珀束发冠束着简练大气的髻冠。

　　桌上菜肴已经上齐。

　　“奴婢告退。”

　　祈福和侍女们一齐退下了。叶子阳与叶子渝也行礼告退了。自楚涧离离宫后，他吃饭时从来没有让人在他身边为他布过菜，他立下的规矩，他用膳时，所有下人都可以一同去用饭。

　　“过来。”楚涧离见她站在原地叫她。

　　姬玖这才上了木阶，去到桌前。

　　“布菜。”

　　啊？姬玖疑心自己听错了，要布菜干嘛要让女侍们退下去啊。

　　楚涧离见她没动，瞥了她一眼，“不是说会服侍之礼吗？”

　　“阿，是。”

　　姬玖上前拿起玉筷，每一样都替他夹了一道。

　　“你也坐下来吃，明日要带你进宫，我可不想你丢我的脸。”楚涧离半嫌弃道。

　　姬玖没有拒绝，她本来也就饿的饥肠辘辘了，再看着楚涧离好像全都吃过一遍的菜，也就没那么多担忧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桌上琉璃盏中装着芨芨草，姬玖伸筷去夹，正巧楚涧离也伸了筷子，两人的玉箸碰到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姬玖先收回来，没言语。

　　楚涧离问，“为何不吃？”

　　姬玖，“王爷先吃。”

　　楚涧离，“一般女子很少喜欢吃芨芨草”

　　姬玖随心一问，“王爷见过很多女人？”

　　“我娘不喜吃。”

　　“恕我冒昧，王爷的娘亲就能代表天下所有的女子了吗？”

　　楚涧离，“我两个的娘亲似乎都不太喜欢吃。”他眼里似乎闪过什么，转瞬即逝。

　　“她们上辈子一定过得很幸福，所以不太喜欢苦的东西。”

　　楚涧离倒失笑，“你怎不问为何我有两个娘亲？”

　　“有两个娘亲是很幸福的事情，王爷不愿多说姬玖是不会问的，姬玖原也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

　　楚涧离心里只觉新奇，不过青楼烟花女子，自己还能和她聊上来，不免有些气恼自己。

　　楚涧离，“你要待在王府中有几个规矩。”

　　“王爷请讲。”姬玖，只要能进宫我一定能找到杀死阿姊的真凶。

　　楚涧离放下了玉箸，“一，不可以对本王使用魅术。”

　　姬玖点头。

　　“二，不可以随意擅动王府的器具。”

　　姬玖，不稀得，还是点头。

　　“皇上召你觐见，同你讲什么你都必须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姬玖故作紧张，“这可是，玩弄君主权术的罪.......”

　　楚涧离笑道，“那我就杀了你。”

　　姬玖背后一阵恶寒，怪烦人这个楚涧离，饭也不能好好吃。

　　“知....知道了。”她还是应允下来。

　　楚涧离很满意，“对了，日后你就和她们一起作为王府的侍女。千万别偷懒。”

　　“是。”

　　楚涧离又道，“不过想必琴师这手恐怕也不是做粗活的料。”

　　姬玖不知他要做何。

　　“你在去鹤仙居前，家境如何？本王好根据你的身份来给你安排事宜。”

　　姬玖看见楚涧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回王爷，小女家中本是世代经商之家。”

　　“那你为何去到青楼？”

　　姬玖终于明白楚涧离是在试探她的身份，好在进京时，刚巧遇上顾家进京，陆以安与那顾家大公子是旧相识，帮了这个忙。她与陆以安混进顾家一起进了去。

　　“后来家父一时糊涂因为走私了西域的布匹入了狱，被抄了家，大哥二哥三姐四哥父亲，母亲，全都被斩杀了。”

　　楚涧离一惊，不知该如何言语，看了眼旁边的女子，注意到她穿的竟然如此单薄，

　　“你父亲走私违背大魏律法，虽罪不致死，但彼时正值与金羌交战，所以其罪可判通敌。”

　　姬玖垂下眸子，双手一紧，“......谢王爷体恤。”

　　楚涧离道，“明日要进宫，你好生休息。”欲要起身，姬玖开口，

　　“对了，还要谢谢王爷，听简歌说是王爷喂我喝了药。”

　　楚涧离差点一个踉跄，“不....不用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快步离开了。

　　姬玖看了一眼他碗中，吃光了刚刚自己替他布的菜，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起身回了枫清轩。

　　简歌过了会儿也回了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