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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英灵地下墓地 ...


  •   艾格基斯随风化为飞灰,被腐败龙血浇了一身的我从上空跌落,还没等我从被腐败影响的神志中捋清先磕药还是先起飞,失乡骑士给接住了我。

      好了,这下不用纠结了。

      我费力地从背包掏出腐败苔药,分给奥雷格一个,往嘴里塞了一个。

      猩红腐败的毒太猛了,再不吃血条都要给掉空了。

      幸好柏克有先见之明给衣服设置了防腐蚀防水,毒血喷到的地方不多。

      发麻的舌尖慢慢恢复知觉,我叫道:“奥雷格。”

      骑士俯首。

      这个姿势正好让我看到他头盔上的龙,我顿住,改口:“……算了。”

      该说他什么呢,他的行为并没有问题。基于我给出的信息和他的判断,当时的情况的确很危急,他做出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他甚至做出了牺牲自己给我争取时间的决定。

      是我有问题。

      我隐瞒的太多,又习惯了单打独斗,平时还看不出来,一旦到了大事和急事,就会下意识地用孤军的思路处理事情。

      我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是我的问题,我不够信任你。”

      我借着骑士的手站起来。

      “我有很多隐瞒,不能说也不可说,”我像是说给奥雷格听,又像是说给梅琳娜听:“一些习惯可能不太能改,以后尽量注意,你也记得提醒我,哦你不说话,那我行动之前开小会吧。”

      我拍拍他的手臂。

      “总之,谢了。”

      奥雷格像个大型雕塑杵着没动,直到我又拍了下他,他才慢慢地活动了一下,抬手按住我。

      我:“?”

      他从我另一只垂着的手里接过了还在滴着血的黄铜短刀。

      ——我的血。

      我缓慢地“啊”了一声,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腐败龙的血自然寄宿着猩红腐败,黄铜短刀的质量非常好,不愧是黄金王族的随身佩刀,整个刀身没入腐败龙内都没被腐蚀,抽出来依旧寒光锃亮。

      我的手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它被龙血腐蚀出了深深的白骨,腐蚀的白烟与滚烫的血液顺着刀身一点一点往下滴。

      我缓慢地动了一下手指,心想,原来钻心的痛苦来自这里啊。

      我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这应该是二周目以来受的最重的一次伤了,虽然一周目比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

      还好腐败苔药备得足,连着把剩下的露滴圣杯瓶灌空,我总算稳住了岌岌可危的血条,右手的伤口在药水的作用下飞快愈合,断骨化肉的痛忍住了,组织生长的痒让我好一顿面容扭曲。

      这样子也没法赶路,我干脆就在大龙飨教堂坐下来,顺便就地开了个小会。

      说是小会,实际上只是我单方面的说话。
      “这次的行动其实没有计划,我就是一拍脑子,想着没准可以这么做,”

      我张望了一下周围,没找到小树枝,也不太想动,就抽出质量很好的黄铜短刀,出鞘,刀尖下抵,用左手在地上随手画出一张歪歪扭扭的盖利德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里,”我指着艾欧尼亚沼泽的西方,用刀画了一条径直南下的线:“我要去这里。”

      盖利德的最南端,盖利德要塞。

      “然后,过桥。”自盖利德要塞往东南,有一架桥,名为不破大桥。

      “隐居商人的情报写着这有一个传送门。”指向不破大桥尾端。

      “会直接传送进城。”跳过不破大桥,往东南画一条曲线,直指红狮子城。

      还没完。

      我继续往东画。

      “但我目标不在这,我要横穿这一片荒无人烟的沙丘。”恸哭沙丘,碎星将军失去神志后自我流放之地。

      我先画了一匹小马,曲线绕过这匹小马:“绕过他,最后……”

      在海岸线与天的尽头,线条变成一个圆圈,停下。

      “我的目标。”

      唰,短刀归鞘。

      我盘腿往后靠在墙上,视线从骑士、女巫脸上一一移过。

      一个全头盔,一个没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行吧,两个人情绪管理能力都比我强。

      我认命地薅了一把头发:“好了,有什么要问的吗?”

      梅琳娜用手触碰这一个歪歪扭扭却把所有标志物都画出来的地图:“小春对盖利德很熟悉?”

      “还好,”我含糊道:“没有宁姆格福熟。”

      梅琳娜手指点在圆圈上:“这里?”

      “一个墓地。”我说:“英灵地下墓地。”

      碎星将军名下有一名客将,奇异骑士杰廉,据说他们立下约定,要让彼此'死得名誉'。”

      该怎样才算是“死得名誉”?

      我低下头,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短刀的刀柄。

      杰廉的想法是,在红狮子城筹备一场英雄祭典,邀请各路英雄豪杰为碎星将军献上盛大之死。

      他的做法很有效,交界地的很多人都记住了“碎星”拉塔恩之名。

      红发英雄甚至影响了战士壶亚历山大的后半生。

      他们都在说:碎星将军无愧英雄之名,将军千古,将军……可惜了。

      作为一周目祭典的参与者,最大受益者之一,再次返回此地时,我产生了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

      我把进度推的快,来盖利德要比一周目早很多,祭典的消息还没传开……或许才刚开始筹备。

      足够我操作的空间还很多。

      “据说这个地下墓地,埋骨了当初破碎战争死去的将士,”我说道,“他们的灵魂还在无止歇地交战。”

      作为英灵的奥雷格率先意识到了什么,我感受到了他落在我身上突然很有份量的视线。
      我坦然回视之,带着油然而生的一股搞事的热情咧嘴:“我有一个想法。”

      ……

      恸哭沙丘的尽头,靠海的山崖脚下。

      英灵地下墓地。

      不愧是一线战场的埋骨之地,这里的大哥大姐都超凶,尊腐骑士和红狮子骑士的灵魂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我摸进去的时候双方人马都没顾得上我,真就应了伽列的那一句话:只要我不主动招惹,打红了眼的两方人是不会抽出空打我。

      然而我接下来要做的还真和主动招惹差不多。

      我顶着红狮子火焰和雷枪,背后扎着三簇箭雨,淌着墓地的猩红腐败池,掏了一个骨灰出来。

      英灵地下墓地有两个骨灰,传说骨灰,红狮子骑士奥加,和普通骨灰,拉塔恩士兵。

      有一个特能吃的奥雷格在,灵依墓地铃兰库存严重不足的我没有想不开去碰另一个传说骨灰,我带出来的这个只是普通的拉塔恩士兵骨灰,吃普通墓地铃兰的那种。

      恸哭沙丘的尽头,我在墓地门口朝海而坐,摆好骨灰和召魂铃。

      “我猜,你们应该是能听到我说话的。”

      “世人皆说红狮子之中无懦夫,跟随拉塔恩将军共赴战场,投入到没有尽头的战斗中,所有人都是老练的战士。”

      “拉塔恩将军一直处在彷徨的状态——”

      “玛莲妮亚的猩红腐败不止由内向外侵蚀身体,也让将军的神志陷入疯狂。”

      “他将尸体集中起来,不论敌我,接着像野狗一样啃食……”

      “向天空发出痛苦的哭喊。”

      遥远的另一头,像是迎合我的话,传来了半神痛苦的嘶吼。

      放在我面前的骨灰在没有召唤的情况下震颤、震颤——

      白雾“嘭”地炸开,两个披着锈蚀骯脏的铠甲的士兵从白雾中直起身。

      其一举着火把与剑,另一人持盾举剑,红狮子火焰在剑上烧灼燃烧。

      持盾的士兵沙哑地问:

      “你想要表达什么?”

      ……真的出现了。

      不仅出现还说话了。

      我视线落在平平无奇的骨灰盒上,心想,奥雷格个王八蛋果然是在装。

      立在距离我不远处的两个士兵面容冷硬,护颊参照了狮牙的形象设计,露出一双寒星的眼睛,红狮子火焰在他们的武器上烈烈燃烧,但凡我再说错一个字,都会糊到我的脸上。

      我坦坦荡荡回视之,完全不带怕的。

      “我是一个褪色者,如你们所见,”我将兜帽摘下来,露出没有赐福光芒的一双眼睛,“我正在狩猎半神,夺取大卢恩——我身上有葛瑞克的大卢恩。”

      我明显看到两个士兵的气场紧绷了起来。

      我没管,继续说。

      “我自宁姆格福而来,往黄金树角而去,将来某一天,或许会和整个黄金王朝对上,但碎星将军并不在我的范围内——就目前而言,”我直言不讳自己的立场,“我为何而来?一时兴起。”

      我指着恸哭沙丘的另一端,猩红天幕下隐隐绰绰的红狮子城:

      “城内一名叫做杰廉将军正在筹备一场拉塔恩将军的祭典,号召英雄前来为将军献上盛大而悲壮的死亡,士兵,我且问你,我是否有这个资格参与它?”

      举着火把的士兵凝视我,毫不犹豫道:“有。”

      “好的,那我再问,你们可收到过邀请?”

      “自然没有。”士兵说,“我们皆已死去。”

      我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好,那么现在,我作为风暴之城的城主,向无人可知的你们发送邀请。”我摊开手,墓地铃兰的花闪着幽幽的光:

      “选择权在你们,是站在将军的对立面,为他送上命定之死,是至死追随将军,为他对抗赴约而来的英雄们,又或者两不相帮,仅仅只是目送这一场祭典从开始到落幕——都随你们。”

      只要你们能在。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将疯未疯的时候,有多么希望有故人在身侧。

      哪怕是来阻止我,来追杀我也好啊。

      被癫火日日炙烤的痛苦与孤独,明知自己在一步步堕落,想要挣扎却无力的感觉——

      同为被黄金树打成外神的猩红腐败与癫火,在这方面相必也很有共同语言吧?

      我认真地看着士兵:“你们的答案呢?”

      士兵的眼珠动了一下。

      “普通人看不到灵魂。”

      “做这些又不是给谁看的。”

      “将军不会知道。”

      “那又不妨碍什么。”

      士兵没话说了。

      我锲而不舍地盯着他:“所以呢?”

      士兵避开了我的注视:“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又笑了:“都说了我只是一时兴起,我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了而已……真要说好处,唔。”

      “相比于在所谓的英雄祭典,我这个人更喜欢看将军在麾下士兵的簇拥下死去,红狮子士兵生前与将军并肩作战,死后与将军共同面对死亡——这个理由可以吗?”

      士兵动摇了。

      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士兵会在我的这句话下无动于衷。

      “你需要多少人?”

      “是你们有多少人,”我更正他们的说法,“能来多少来多少,灵魂稳固的事情我会解决——不,不用都签订契约,你们也不用。这片土地应该埋骨了很多你们的同袍吧?一个祭典的时间靠墓地铃兰就行,刚好我有很多存货,腐败苔药也有不少……这个还是你们中的工匠创造的吧?哦对了,如果你的长官来的话,就那位叫奥加的骑士,可能会有点麻烦,灵依墓地铃兰我都给我的骑士了……”

      ——哪怕是挖墙脚过来的也是我的骑士!

      我理不直气也壮地站起,将摆着的士兵骨灰收起来:“那我就进去了,把你俩的骨灰埋到里面就行了对吧,沟通和动员的事就交给你们?”

      考虑到灵魂不能离开骨灰太远,无法得知祭典的开场,我们商讨着约定了一个见面的信号。

      “军旗吧。”我想起艾欧尼亚沼泽中心的老将和他一手军旗摇人,说,“你们红狮子的军旗有现成的吗?呃,因为用不到所以都破的破埋的埋了啊……好吧,那我照着你们盔甲上的那个做一个行不行?是红色的底色,上面纹一个狮子——你们发什么呆?”

      为首的士兵恍惚了一下。

      这不应该。

      他也是一个老兵了,更别说死去不知岁月,与尊腐骑士的厮杀永不停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晃神了。

      但,那可是军旗啊。

      他想。

      红狮子之下与懦夫,可自动破碎战争后,那猎猎飞舞的红色旗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被举起了。

      死去的人也会有热血吗?灵魂是否还能流泪?无名的士兵胸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抒发什么的冲动。

      但实际上,他只是沉稳地一点头,声音都没有抖一下:“阁下。”

      风尘仆仆而来的褪色者移开了按着眉心的手指,询问地看来:“?”

      士兵说道:“还未曾请教您的姓名?”

      褪色者莞尔。

      “谷雨。”她说。

      自风暴之城而来的褪色者的眉眼带着将露未露的锋芒:“或者,你们也可以和很多人一样,叫我,春。”

      明明不是多么锋芒毕露的名字,士兵却在听到之时,仿佛直面了宁姆格福断崖之上古城吹来的风暴呼号。

      ——不对。

      恸哭沙丘确实起风了。

      不是那呜呜的,幽怨悲苦犹如哭泣的风声。而是愈演愈烈,要将整个猩红的天都掀开的大风。

      恸哭沙丘从未有过这样的风。

      但士兵却不禁心怀期待起来。

      在这样的风势下,等到了祭典那一日,那高高举起旗帜,一定会让整个红狮子城都能看见到吧。

      一如自沙丘中燃烧灵魂也要苏醒的,浩浩荡荡的亡灵红狮子军团。

      ——那必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祭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英灵地下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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