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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恶兆妖鬼 ...


  •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城堡的外城与内城接壤的甬道内,这里的拐角有一个可供休息的赐福点,赐福的光指引向甬道的出口,唯一透出光亮的地方,那里是通往内城的空地。

      褪色者们开学第一课的教学场所就在那里。

      顺着漆黑的甬道前行,我的内心居然缓慢地升起了一点期待。

      原谅一下过去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次终于有机会改变第一印象的差生吧,激动一下也在所难免。

      四处无人,平地忽有风起。

      “Foul tarnished——”

      我DNA一动,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已经熟练且自动地找到了发声的方位。

      右侧前方的城堡箭塔之上。

      一个头生异角,身披褴褛的幻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甬道:

      “受愚昧的野火之心摆弄,妄想得到艾尔登法环?”

      大概是被骂得已经免疫,这一次听到久违的声音,我居然有些怀念:“是啊,是挺愚昧的,不过没办法嘛,我们褪色者都是因此而来,就像你也是因此守在这边阻止我。”

      我摸出魔杖给自己加了个魔法之境,短暂的魔法增福和灵光增强让我的理智更加稳固。

      这可不是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自己人,一丁点的破绽都会被他发现并利用,我还是谨慎点好。

      所谓绝对的立场对立,双方都不愿意退的情况下,相遇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就是要打吧,我准备好了,”我给自己加满了状态,“请问阁下尊名?”

      被我截住话的幻影也不恼,原本他应当是打算利用场景给踏入此地的人一个心理威慑,见我破解了他的意图,便干脆将弯曲畸形的权杖收起,从箭塔上一跃而下。

      深色宽阔的斗篷在空中铺开,巨大的阴影遮住了我头顶的光源,随后——轰!

      仿佛陨星落地的巨响,比人还高的烟尘滚滚扑面而来,在迷惑了我双眼的一瞬间,没等我默数,就看到借着烟尘掩护迅速抵达我头顶的金色巨锤。

      这么凶?

      我有些意外地结束辉石魔砾的起手式,侧身后跳,随即立刻绕背,体型的差距让我行动更加灵巧,观星杖再次放出星光,点点细碎的星星组成微光,照亮因烟尘阻挡而不可视的视野。

      “恶兆,玛尔基特。”一击落空,我才听到进攻者带着沙哑的回复:“可惜。”

      可惜没有让我见面暴毙对吗?

      我立刻就听懂了他话语未尽的意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反唇相讥,礼尚往来地回了一个海摩大锤:“玛尔基特阁下。”

      辉石魔法特有的蓝色与黄金树一脉的金色撞在一起,星屑与金光四溅。

      幸运或者不幸,这一次的他的确挺看得起我。

      假如按照我一周目熟悉的流程,他一开始应当只是用右手的那把权杖横扫披砍,因为体型庞大,加持的力量每次都能把接不住招的我糊进土里,间或辅以左手的光影化的黄铜短刀近距离挥砍远距离投掷,靠近了还会被他背后的大尾巴甩——是的,没有巨锤。

      巨锤,或者说以圣属性构筑的粉碎巨人锤攻击,是在后期……用游戏的说法就是下60血转阶段才出现的。

      我不是一周目的我,玛尔基特自然也不会是一周目的反应,如我所愿,我声势浩大的出场引来了他的警惕,也因此,只一照面,他就拿出了所有的底牌,只为了……在必经之路上将我截杀!

      只是我太熟悉他了。

      一个人不同的说话的方式,行动的习惯,站立的姿态,往往会带来不同的第一印象。就如同眼前这位拦路者,他比我目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具备“王”的气质。

      哪怕他自称“恶兆妖鬼”,哪怕外面的士兵提起他时无不一脸厌恶,哪怕他生着在黄金王朝代表着不祥与诅咒的角与尾。

      不仅如此。

      他的手中以圣属性模拟出现的那一柄巨锤,模样与曾在巨人战争中屠戮巨人满族而得名的巨岩大锤——粉碎巨人锤相同,同样以圣属性构造出的短刀匕首,是象征着黄金树王室成员平时随身携带的护身武器——黄铜短刀,两者都不是寻常之人容易获得的武器,也不是容易上手的武器,而恶兆妖鬼玛尔基特——我暂时这么称呼他,将他们作为了“击杀褪色者最顺手的攻击”。

      这就很有问题了。

      他应当认为我一个乡下来的褪色者不会看出那么多,又或者觉得看到了也无所谓,但这些,全部作为了他后期身份的佐证。

      事实正是如此。

      高大的身躯本就是半神血脉的标志,后来的我回过头,才发现其实一切的线索都在那里,没有丝毫隐藏。

      当然,我没看出来是我蠢,交界地的别人没看出来,应该是从来没有把光辉灿烂的王与下水沟里的恶兆妖鬼联系到一起去吧。

      恶兆妖鬼出现在人前,活跃在交界地,频繁不知疲倦地捕杀可能会对黄金王朝造成威胁的英雄,而黄金之王则深居王城,王冠空置,永远不见人影,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哪怕他在破碎战争创下战功彪炳,退君王联军、解王城之围,人格魅力与政治手腕样样不缺,足矣让拥护他的人纳头便拜,他依旧自称——

      赐福王。

      蒙葛特,末代之王、赐福王、恶兆之王,唯独不愿自称艾尔登之王的黄金王朝末裔,我挑战黄金树的旅途上,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对手,此刻化为无人可知的分.身幻影,自称恶兆妖鬼玛尔基特,拦在了通往城堡的必经之路。

      大约是我的频繁活动被他所知,又或者是城墙外的那一场滔天大火,他意识到了我的威胁。

      他将如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击败每一个意图挑战黄金树的愚昧者,并连同那野心之火在内,尽数扑灭。

      无论多少次,他都将誓死守卫黄金树。

      哪怕黄金树从来没有接受他。

      ……

      我烦躁地把散乱的鬓发拨到耳后。

      魔法之境这个增福魔法哪里都好,就是提升灵感的同时强化记忆这方面很不好。

      特别是我这种记忆特别多,还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

      那可是蒙葛特。

      末代之王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来自敌人,哪怕是同样被称为“玷污者”的褪色者的共情,在他看来或许都是侮辱。

      我脑子搭牢了,在这个时候想有的没的。

      我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暴打自己,一边不爽地把快要遍布整个空地的魔法之境撤掉了。

      我这一出,原本耗时十多个来回,见缝插针布置的魔法阵说毁就毁,还没建立起的微弱优势付之一炬,玛尔基特——既然他以玛尔基特的形态我就这么叫他,玛尔基特深深觉得我有病,并趁我病要我命。

      对抗的压力陡然增加。

      我舒服了。

      这种感觉才对嘛。

      经验和记忆的不对等形成的优势越早就越明显,所以哪怕他一上来就开大,我依旧不那么困难地把他打下了60%血。

      ……是那个吧,该转阶段了吧?

      我暗含警惕,等了又等。

      玛尔基特哐当一声把地上铺着的石块掀了。

      反应过来躲得快避免一起上天的我:“……”这招,我如果没有认错,是他爹葛弗雷还是蛮族战士的时候用的那一招吧。

      我有一些槽要吐,却碍于形势不得不咽下去。

      所以说你不要仗着我是乡下来的就什么都不掩饰啊!你就没想过我是二周目回来的吗!

      好的,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会被他逼出什么来,我不敢再收手,先是故技重施,对着他轰了一个帚星,牛顿力学令人感动得在交界地也发挥了它应有的存在感,重量更轻的我被推得往后飞了一大段路,距离被顺利拉开,我腾出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物品。

      一团黑色的,缠绕着树根的不明金属,上面流转着金色的类黄金树与法环的纹章。

      从蒙流洞窟的帕奇购入——关于我为什么还是去了蒙流洞窟这件事,可以理解为三过洞窟而不入,名叫帕奇的光头是我在洞门口徘徊的时候自己出来搭讪的。

      这是一个魔法道具,有微弱的魔力,不论是谁都能使用的……囚具。

      我抬手把它砸向地面。

      比圣属性的金光要更深一点的光从囚具的表面迸发,如同线条凭空交织,以玛尔基特为中心形成一个未知的法阵。

      恶兆妖鬼身形一滞,像是被无形的重力压迫在法阵中央,他的上方,锐利的光从上空径直穿梭他的躯体而过。

      他像是从痛苦中挣扎着抬起头,死死地看向我的方向,话语从牙间齿缝挤出:“You,tarnished…”

      他被激怒了。

      我默数,一,二……

      第三秒尚未开始,恶兆妖鬼挣脱了囚具,囚具的刑罚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暗伤,弹跳力让他高高跃起,手中权杖高举作下刺状,木质的杖尖闪过金属的光泽,有一瞬间整个权杖似是变成了利剑的模样——一柄被侵蚀的,畸形的剑。

      这一击没有哪个人敢正面接,或许碎星将军拉塔恩可以,点满了99力量的我或许也敢试一试,但现在的我只能避其锋芒。

      我们正统魔法师不和人拼力气。

      八道辉石迅魔砾从观星杖射出,划过不同的方向,比辉石魔砾更快、更细的魔法眼花缭乱,像极了传说魔法毁灭流星……的青春阉割版。

      魔法与剑的对碰,让这一场争斗更加升级,玛尔基特眼底的杀意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他的速度更上一层,庞大的身形已经不是限制,更何况——他还有尾巴。

      一条类似龙的,巨大而有力的尾巴。

      那甩起来,砸下来,威力可不比他手里的任何武器弱。

      完全区别于记忆的攻击让我不再能依托于经验,只能依靠经验……与他交手无数次的理解,以及生死之间锻炼出的反射。

      这种感觉很上头,我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肾上腺素极速分泌让我的呼吸都带着灼热,我舔了下干涩的唇角,些微的铁锈之气从口腔扩散……大概是被溅射的什么石块划到了。

      双方陷入了僵局。

      玛尔基特的胸口没有我起伏得那么剧烈,呼吸却也不如一开始游刃有余,他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道:“你很好。”

      “不需要你说,我自然很好。”我的手指痉挛地抽动一下,“玛尔基特,你的这一具幻身要崩溃了吧?”

      傀儡、分支、幻身,无论是哪一种,它们对于力量承受是有限度的,玛尔基特应当是想着快攻猛打压制住我,只要我露怯,心生退意,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但低估了我的承受力和韧性……以及不必要的好胜心,一开始我还真被他唬住了,如果不是用了囚具试探,他也不会露出破绽。

      我看向已经失去作用的囚具。

      玛尔基特的囚具,带走黄金魔力的诅咒之物,如今仍有些微束缚用的魔力,些微——只能用两次,并且只有短暂压制作用。

      他原本只需要压制等待效果过去,而不是强行突破。

      但我卖了一点破绽。

      扔完囚具后,我不着痕迹地走到了最适合他攻击的距离。

      要不然怎么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玛尔基特一定不知道,我在和他周旋的几十次上百次中,究竟得到了什么进化。

      你以为我说的,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是随便说说的吗!

      在本就处于力量饱和的躯体中,强行爆发动用挣脱囚具的力量,这一具本来只是开门杀的幻影是强,却没有那么强,一而再再而三之下,当然要崩溃了。

      能坚持到现在崩溃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玛尔基特与我对峙,杖尖下垂,默认了我的话。

      ……也不需要他默认,因为已经有类似死亡的白光从他的斗篷上悠悠然然地飘起。

      我暗暗提着的一口气不敢松懈,褪去了攻击性的玛尔基特静静与我对视,半晌后,将半提着的杖竖直没入石板,嗤笑了一声:“你是谁?”

      我心里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黑夜骑兵没和你说过我么?同为在黑夜中游走狩猎威胁者,你们应当有交流吧?我想我应当委婉打过招呼了。”

      委婉打过招呼——指把宁姆格福境内的黑夜骑兵锤到闻风而逃。

      “Well,”恶兆妖鬼的声音天生带着一点阴阳怪气的嘲讽,“如果你是指流传在宁姆格福的——”

      我心头一阵狂跳,立刻出声:“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谷雨,我是谷雨。”

      “Grainrain,”黄金后裔特有的腔调将一个名字都念的意味深长,在我鸡皮疙瘩全体起立跳舞之前,他冷不丁道:“Not Spring?”

      我:“……”

      我:“………”

      我:“…………”

      三息沉默后,我艰难地稳住了扭曲的表情:“呃,有没有一种可能,其中一个是别称呢?”小春是你能叫的吗?!啊?

      你要是敢叫我就和你拼惹!

      别称“恶兆妖鬼”的玛尔基特很有情商地理会了我读作“别称”,写作“小名”的重音,他闭眼,用力做了一个呼吸,让自己从突然被我带得诙谐的氛围中抽离:“我记住你了,褪色者。”

      我瞬间支棱了起来,准备迎接一周目的我没有得到的结课点评。

      我骤然变得热烈的目光完全没有掩饰,玛尔基特:“……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期待下次与你再见,玛尔基特,”我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我亲爱的死敌。”

      “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他没有否认会下次再见的话,暼了我一眼,伴随着这一具幻身彻底崩散,他的最后一句话也随着风落入我的耳中:

      “嚣张的褪色者。”

      我……我险些热泪盈眶——终于!终于不是“Foul tarnished”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恶兆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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