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捡到个落难大帅哥》花染然

2、微笑依旧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的让人措不及防。
　　但令人庆幸的是这雨在下午五点左右已经小了不少。
　　正巧小雨滴敲在一个小水坑上，“啪”地一声溅起无数个小水花，乔念念暗叫一声不好！但那雨一定通灵性，恰恰落在她擦得反光的小皮鞋上。
　　她刚买的小皮鞋！还没穿热乎呢！
　　乔念念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嘴巴高高嘟起，为她撑着伞的司机叔叔见状便给她递上了一张卫生纸。
　　她勾起嘴角说了句“谢谢叔叔”，女孩声音柔软却不甜腻，倒让有同龄女儿的司机也弯了嘴角。
　　乔念念蹲下仔仔细细地擦干小皮鞋，确认没有污渍了才舒了口气站起来等着自己的冰淇淋。
　　“叔叔，一会晚餐想吃东街的那家烤鸭，麻烦您啦！”
　　“好，不麻烦。正巧夫人说她晚上有事不能陪小姐吃饭。”
　　乔念念点了点头，她自是不操心她妈妈，她妈的生活比她都丰富着呢，姐妹成群，想没处吃饭都难。
　　所以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嘴，安安静静等着自己的冰淇淋吧。

　　晚上八点半。
　　乔念念承认自己有点小小的冲动消费吧，一不小心刷完了一张卡的月零花钱。她的手指绞来绞去，也没想出个好理由。
　　天气太差让人烦躁？有点扯。
　　不过这个确实是事实呀！车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跟世界末日似的，连带着风吹来也毫无凉意，热风混小雨，这谁能心情好呀！
　　她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是plan B！首选还是趁爸妈不注意先把买的东西藏起来！
　　于是就有了她提着一堆购物袋哒哒哒跑到家门口。
　　发现，没带钥匙。
　　我的个老天爷！您玩我呢！
　　她无计可施，摆烂式一整个趴在门上，自己对自己无语了一阵，最后认命地开始敲门。
　　敲了两分钟都没人回答，她疑惑了，往后退了一步看看这是不是她家那栋楼，时代馆12号，这怎么可能找错？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乔念念觉得今天出门可能没看黄历，看着自己沾了几点泥点的黑色小裙子陷入沉思，然后默默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丝巾开始擦 裙 子。
　　丝巾脏了可以洗掉，但是裙子脏了很难洗。
　　乔念念是这么想的，但其实只是因为裙子比丝巾贵一点哈哈哈哈，而且是乔林林那小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小子可没正儿八经送给过她什么礼物，这条裙子例外。
　　她突然又被感动了，开始思考要不要给那小子也买点小礼物。但她没钱了，现成的不也行！紫色的蝴蝶结还是粉色的小爱心呢？
　　突然想象她哥戴蝴蝶结的样子，她忍不住恶寒了一阵，然后突然开始爆笑。
　　站在旁边给她撑伞的司机叔叔：“？”
　　她正脑补得起劲，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念念？”
　　她立马起身，妈妈苍白的脸色引入眼帘，整个人疲惫得不像样子。乔念念知道他们忙所以正打算问问，却被她身后的少年吸引了目光。
　　那人很高，清瘦，看起来整个人都窄窄的，头低着眼眸垂着并不能看清面容，但那瘦削棱角分明的脸与嘴角染着的笑意让人觉得就算在这会灰蒙蒙的世界里也明朗温暖。正巧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缓缓抬起头，一对桃花眼撞进她的眼眸，一身黑衣淋得透湿，但在左右两边花园里却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不染俗尘。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乔妈妈勉强对她笑了笑，让开身子对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你林姨的儿子，你们小时候很熟的。”
　　乔念念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久久转移不开来，她平时这样一定会被爸妈说失礼，但这会没人注意到她，她也被那对极熟悉的桃花眼撞得回不过神。
　　开门、进门、坐在沙发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脑袋里只有那句“你林姨的儿子，你们小时候很熟的。”不停盘旋。
　　丝丝缕缕的情感绞成网套入那一个个逃不出的梦境，这几年来在梦里出现的黑色剪影笼盖了天地，她无处可逃。而这剪影的真人以一种极为惊艳的方式闯进她的回忆，甚至比那剪影更挺拔更立体，把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念念，回房间去，我们有事要说。”
　　她难从回忆里拔出来，挣扎着抬头却看见，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除了那个依然浅浅笑着的大哥哥。
　　乔念念听话地没有多问，只是依旧混乱地站了起来，走回房间关上门。
　　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就情况来看，貌似他们并不想告诉她。
　　会是什么？和他有关吗？
　　他——叫什么名字？
　　好没用，居然都记不得他叫什么。
　　她头疼欲裂，当年的记忆一点点霸道地涌入然后占据她的脑袋，比以前的所有加起来比都要更凶猛。
　　乔念念无法思考，只记得迷迷糊糊的笑脸与清瘦的背影。
　　以及——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一张随手从作业本上扯下来的破纸条——“后会无期，希望你再也记不得我。”
　　她其实想和大哥哥聊聊天的，问问他为什么不好好躲雨满身透湿，问问他还记得以前的事吗，问问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不辞而别。
　　她的想念与陌生感熟悉感交汇缠绕，向上狠狠抛掷，整颗心都被占据，然后变得杂乱不已。

　　暖黄的灯光衬得粉色的睡裙多了几分柔软，时针也悄悄走向“3”。
　　只剩模糊的回忆真的不是一件浪漫的事，乔念念狠狠锤了锤额头，扔下被揉得炸毛的毛绒玩具决定出去泡杯牛奶喝。
　　管它有没有用，至少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继续被回忆挟持有用。
　　她按下门把手，客厅居然还亮着。
　　不应该呀，爸妈平时养生达人十点就睡，这个点……
　　那个身影莫名在她心头浮现。
　　会不会是……
　　他。
　　并不是客厅的灯，而是阳台上的。
　　天气倒也奇怪，白天闷闷的，到了晚上倒有点凉风了。仍旧是背影，靠在窗边的少年上身就穿了件黑色背心，匀称漂亮的手臂肌肉宣示着存在感，却并不过分。而他漂亮的手里，却夹了只烟。
　　他猛吸了一口，眼神落在远处被黑暗吞噬的点点光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看起来那样阳光少年，却难免落魄。
　　乔念念准备了好多话想冲上去问他，可是这幅画面冲击得她说不出话，就好像，恣意洒脱的向日葵，长势喜人又漂亮，却在灰天雾霭里直不起腰。
　　大概是抵不住回忆汹涌，她轻手轻脚向前走了两步。那人极为敏锐地察觉到脚步声，身影一顿。
　　他转过身，极为慌乱地手里的烟往后藏，乔念念伸直看出了一丝狼狈。看着女孩一步步靠近，他硬生生用手把烟掐灭。
　　距离越来越近，少年手足无措，硬扯出来一个长辈般的笑容。
　　“念念，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他声音极为明朗，如他人一般正。
　　乔念念抿了抿唇，望向他的眸子如当年一般澄澈，与记忆里那个披头发齐刘海的小姑娘交叠，以至于陈砺也晃了神。
　　乔念念自是从他刚转过身就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泪光，自顾自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不超过一米。
　　她看着陈砺，试图能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但仍旧和当年一样，什么也不告诉她，什么也不表露出口。
　　她突然想起那年陈砺的外婆去世，那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妈妈之外最疼他的人，也是陪伴他最久的人。可当时的陈砺也和现在一样，眼角泛着泪光抿唇闭口不提，然后笑着逗她玩。她当年好像是这么问的：
　　“哥哥，可以告诉念念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现在也这么问了。
　　哥哥又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说：“能有什么事呀，我很好。”
　　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