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鹌鹑》梧鹤

8、秘密暴露

　　寝室熄了灯后，孙茜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晚上在厕所门口听到的，和看到的一切，皱紧了眉，心中十分疑惑。
　　她感觉到沈惊川有些不对劲。
　　她拼命地回想着有关于沈惊川的细节，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沈惊川她，似乎过于沉默了！
　　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见过沈惊川说话！
　　从开学到现在，沈惊川一直都表现地很孤僻，除了和蒋天天打交道，她几乎没有与其他人有交流。
　　所以她之前也没有想过沈惊川不说话的其余可能的原因。
　　但是，联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奇怪的动作，孙茜心中，渐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沈惊川是个哑巴！
　　对啊，这怎么就没有可能呢！
　　孙茜突然变得很兴奋，因为她觉得自己发现了沈惊川的秘密！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秘密，如果被暴露出来，周文凯或许不会喜欢沈惊川了！
　　毕竟，她相信，如果周文凯知道他喜欢的是一个身体有缺陷的女生，只会让他觉得自尊心受不了。
　　她知道的，因为她和他是一类人，一类骄傲的，容不得瑕疵的人！
　　……
　　周文凯和朋友刘岩回到教室里的时候，教室里也只有几个人。
　　他和刘岩一边谈论着游戏里新出的英雄，一边往座位上走。
　　“咦，周文凯，你收到情书了啊！”
　　刘岩忽然指着他的桌子说道。
　　周文凯心一动，有些惊喜地看向桌子上的信封。
　　简单的白色手作信封，封口处却贴了一个小小的，粉色的爱心贴。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地越来越快。
　　是她吗？
　　自从上次运动会之后，他便没有去找沈惊川。因为他才被下了面子，所以即使沈惊川身体不舒服，他很想去问候她，却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沈惊川说话。
　　这会子看到这封信，他不禁想：难道是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主动出击？
　　那自己要不要答应她了？
　　那肯定是要答应啊！
　　周文凯这边胡思乱想着，身旁刘岩这个憨批，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儿：“快点儿拆开看看！”
　　“滚边儿去！”周文凯笑骂道。
　　“哎呀，别太小气了，兄弟还没看见过真的情书，怎么着也让咱也瞧瞧，这情书是个什么样子啊！”刘岩不嫌事大，摩拳擦掌道。
　　“咋地，你没见过真的情书，还见过假的？”周文凯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走开走开！”
　　“嘁，不看就不看呗！”刘岩说着，扭头作势要走。
　　周文凯坐下来，嘴角上扬，他有些急切地拆开了信件。
　　信封里，藏着一张信纸。
　　只是被折叠了。
　　周文凯看着空白的这面，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狂跳的心，才屏住呼吸，缓慢地展开了这张信纸。
　　“沈惊川是个哑巴，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映入眼帘的这行字，就像骤然泼下的冰水，让周文凯头脑瞬间宕机！
　　哑巴？
　　沈惊川是哑巴？
　　怎么会？
　　可是，他好像真的没有听过沈惊川讲话。
　　不不不，她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不会的。
　　可是，脑海中曾经有过的疑问，再次浮现。
　　如果她不是哑巴，为什么她要那么麻烦地写一封感谢信，而不是口头感谢？
　　如果她不是哑巴，为什么她成绩这么好，上课却从不回答问题。
　　如果她不是哑巴，为什么她从来不正面回应他。
　　明明，这些只用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证明她不是哑巴。
　　可为什么她总是沉默！
　　他想要去相信她不是哑巴，可逐渐被他想起的细节，此时却仿佛成了这荒谬的证据。
　　“卧槽！真的假的！”
　　骤然响起的声音唤醒了周文凯。
　　周文凯骤然转头，却发现刘岩正伸着头偷瞄。
　　刘岩一脸震惊的模样，让周文凯觉得格外刺眼。
　　这一瞬间，他记起了自己告诉过刘岩自己要追沈惊川时的忐忑欢喜的感觉。
　　而现在，他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异想天开，他的莽撞无知。
　　“假的吧，嘿，要不然，我们去试试看？”
　　“试你**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周文凯骤然起身，推了刘岩一把，怒吼道。
　　刘岩没有防备地被他一推，撞倒了身后的桌子，自己也跌倒了。
　　刘岩脾气也不算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月考只为了不同的意见和他打了起来。
　　这会儿被他推倒，刘岩一脸懵逼。但是回过神儿来了后，瞬间就炸了：“我艹，我不就是说说吗，你有必要发这么大脾气？”
　　“老子不是叫你滚了吗，你看个屁啊！”
　　此时的周文凯红着眼，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雄狮。
　　旁边的和周文凯玩得好的，赶紧站到两人中间过来和稀泥。
　　“算了算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
　　突然，周文凯看见了从后门走进来的沈惊川。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冲动，再次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同学，几步冲到了沈惊川面前。
　　“沈惊川！”
　　沈惊川本来正低着头，突然被cue，条件反射望向来势汹汹的周文凯。
　　周文凯看见她神色茫然，还有些惊慌，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要试试吗？
　　“沈惊川，人家叫你啊，你说句话呗！”
　　此时盛怒的刘岩，也是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出一口恶气，于是冲动地喊道。
　　于是周文凯看见，沈惊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甚至下意识地就往教室外面跑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直直的往下坠去。
　　周文凯站在这暖和的教室里，却感觉如至冰窖。
　　“刘岩，这咋回事儿啊？”
　　一旁的同学问刘岩，刘岩就不是个善茬儿，现在他满脑子地就是如何报复周文凯，也不管会不会牵连无辜，别人问，他便盯着周文凯的背影冷笑道：“不就是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说是哑巴，自己也怀疑，但又没那个胆儿去问呗。”
　　“周文凯喜欢沈惊川？”旁边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那谁说沈惊川是哑巴啊？”
　　“鬼知道那个傻逼说的。”刘岩翻了个白眼。
　　因为离得不远，刘岩也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周文凯听清楚了一切，他只觉得自己心中燃起了一把火，烧的他恨不得拉回沈惊川，摇着她的身体问她，她到底是不是哑巴。
　　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这样发泄，只能转身怒视刘岩：“你他妈说够了没！”
　　刘岩可不怕他：“你冲我吼什么吼，有本事你找造谣的那个去啊！”
　　这个时候周文凯也反应过来，就像是给他了一个发泄的窗口，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妈的那个傻逼造的谣，给我站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造反啊!”
　　李德从后门处忽然冒了出来，他已经听见了周文凯的口出狂言，又看着教室里的乱哄哄的样子，瞬间怒火中烧。
　　他黑着脸，沉声道：“吵吵嚷嚷地干什么，都不上课了！还不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老班发威，无关人士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留了突兀的两个人。
　　看见是这两个刺头，李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炸了!
　　他咬牙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再威风，这会儿在班主任面前也得收敛，只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李德走了出去。
　　教室里恢复了平静。
　　孙茜撑着脑袋，低头看着自己的课本，让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阴沉。
　　她没想到，周文凯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已经看清了沈惊川的真面目，应该不会再喜欢她了吧。
　　虽然计划完成了，可孙茜的心却没有安定下来。
　　她有些烦躁地在自己的纸上随意涂画。
　　“叮叮叮——”
　　上课铃响了，身后突然传来椅子挪动声，孙茜吓了一跳，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
　　待看到沈惊川已经回来了，并且一脸平静地做着作业的时候，她有些惊异，但怕她发现异常，连忙转头。
　　孙茜集中注意力，看到自己满张纸的沈惊川，并且上面还划了很多很多×，心狂跳不已，连忙把纸撕了，扔进了垃圾袋。
　　李德担心会吵到其他老师办公，也顾及这两个学生的自尊心，特意带着他们两个去了一间空教室。
　　李德关上教室的门，回头眯眼看着两个人，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怎么，这会儿知道老实了，刚才不还挺狂的嘛！”
　　周文凯和刘岩两个人默不作声。
　　“你们两个谁先说，怎么回事？”
　　刘岩虽然碍于李德的班主任威严不敢造次，但是这件事说起来，从头到尾吃亏地都是自己，他现在都还觉得委屈，自然是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老师，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是有人给周文凯塞了封信，我以为是别人送的情书，看着好玩，就偷瞄了一下，然后周文凯就把我推到了！”
　　虽说是要说事实，可刘岩还是下意识把责任都推到了周文凯身上。
　　到这个时候，周文凯也稍微冷静了些，说到底，自己当时确实是有些迁怒了，心中本来对刘岩还有些愧疚，但听到刘岩这么说，周文凯心里的那点儿愧疚就散了，甚至隐隐有些埋怨。
　　明明就是他挑的事儿，这会儿全成他的错了？
　　“哦，周文凯说说，怎么回事儿?”
　　李德没有只听信刘岩的一面之词，转而又面向周文凯问道。
　　周文凯是极爱面子的，要说今日为何情绪失控，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有这么大一个缺陷，那肯定是一件极其掉面子的事情。
　　有人说沈惊川是哑巴，那沈惊川就有了缺陷，就好比是在质疑他眼光不好，这是令他无法忍受的事。
　　毕竟他从来为自己的一切感到自信，而这短短一行字，直白且深刻地划破了他设想地完美的蓝图，他怎么能够忍受！
　　可他心里想的一切，当然不能告诉老师。
　　所以周文凯只能避重就轻道：“我确实是推了刘岩，但是我是因为刘岩偷看我的信，我很恼火，所以才动手的。”
　　李德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早已不会只从单方面的话语来评判学生。
　　尤其是处理这种事情，他很明白每个孩子都擅长于隐藏自己，所以他习惯于观察。
　　听他们两个人说时，他注意到周文凯手中攒着的纸，还有刘岩提到的关键词——情书。
　　高中抓早恋抓得严，他作为一个班主任，当然得重视，但他不至于太古板，毕竟他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了解这个阶段孩子的想法，所以平时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要不太影响学习就行。
　　但今天这事儿吧，有点儿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