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过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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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把这事告诉李雨鸣之后，她心就一直梗着，脑袋也沉重无比，没回去办公室，带着胡茵茵一直呆在一楼。
赵止宇本来是要提前下班跟老钱去吃饭的，因为胡茵茵的到来，还表哥长表哥短的喊他，只好履行之前的承诺，给她买了个大的可爱多冰激凌。
陪了这边自然不能陪那边，老钱是最懂人情世故的了，再加上赵止宇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李雨鸣呆在一块的机会，钱跷梓自然是懂的，给他使了眼色下次约，开车载着儿子就离去了。
七月多的气温灼人，这会子已经五点多了，太阳虽慢慢西坠而去，但是挂在苍穹上照了大地一日，火热的余温漫在空气中依旧是绵长又干燥的。
大个的冰激凌胡茵茵吃不快，越是吃到最后越慢，在这样的温度下化的又快，顺着尖筒要往下流，沾到她的小手黏糊糊的，赵止宇蹲在她跟前用一张纸给她拖着，接滴下来的冰激凌液，又不忍心让她别吃了。
李雨鸣就这样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头顶发旋的位置，回想着刚才老钱在咖啡馆跟她说的话，心情复杂。
最后胡茵茵的冰激凌吃了一半，化了一半，赵止宇把她带到停车场边上的绿化带拧开了个水龙头给她洗手，胡茵茵玩着水发出银铃般天真的笑声。
做小孩子就是好啊，什么烦恼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冰激凌的催化作用，胡茵茵很喜欢赵止宇，平日里见到陌生人怯生得要命，跟赵止宇却是一点也不生疏，洗完手回来的时候直接锁了他的脖子要抱，赵止宇托起她，让她坐在臂弯里，往这边走来，像个老父亲。
走过来朝李雨鸣开口：“下班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李雨鸣不应他，视线倒是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赵止宇把胡茵茵抱得跟他一般高，两张脸摆在一起，一大一小，气氛融洽。
没得到回应，赵止宇又开口：“你现在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那么恨我？”
听他这么问，李雨鸣阖了下眼转移视线，目光掠过绿化带，看向那边的车流，览到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吃着冰棍在公交车站牌处等车，她们有说有笑的，年轻又漂亮，让她一下子联想到春天，而她们像刚开出来的迎春花，在蓬勃的春天里，展现着无限的可能。她的心也像有什么东西蓬勃出来一样，但是岁月婉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赵止宇不知道钱跷梓将他这边没有亲戚的事情告知了李雨鸣，其实赵止宇来翎江不是回国之后才决定的，而是早在大学就已经决定的了。
年轻时候的赵止宇，不管做什么都受到父母的限制，甚至上学穿什么样的袜子都被支配得明明白白的，给他报模特课，培养好的站直坐姿走姿，又让他去学画画，好给以后走建筑的道路奠定基础，总在他要反了的时候，爷爷的拐杖就落到他背上，让他无可奈何。
大概整个青春他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改志愿了，当时也不知道改哪里，总之不学建筑改到哪都行，哪怕是学个财务管理，在他心里都好过学建筑，正巧着钱跷梓又在钱阳大学，索性就改了那边去了，选了个室内设计。
虽然被家里知道之后没少挨棍子，也从此人生才有了新篇章，但是也有好多以前保留下来的坏习惯，十几年过的太平顺了，后来遇到某些事，需要逆向去对抗的时候，总是处理得不好，原来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始料未及，包括当年林戚戚突然跑到学校去找李雨鸣的事，是他最大的始料未及。
“姐姐不喜欢表哥，茵茵喜欢表哥。”胡茵茵这话一出口，又把僵持的气氛打破了。
胡继渠跟李苑说好六点就过来公司这边接人的，等到六点半也没来，打了他们两人的电话也没接，微信未回。
李雨鸣拒绝坐赵止宇的车，牵着胡茵茵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家后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看来他们还没回来，估摸着是单位事情还没解决好。
胡茵茵站在玄关，等着姐姐给她脱鞋，李雨鸣不打算帮她，取下包放在玄关的桌上，“自己脱，上课的时候老师有没有给你讲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胡茵茵直接蹬掉鞋子，一个蹬得半米远，一个蹬到了客厅里，穿着袜子跑房间去了，抓了几个她最爱吃的巧克力糖，跑出来递给李雨鸣。
仰着头说：“你明天上班能把这个拿给表哥吗？”
小样的，还知道礼尚往来。
李雨鸣喝了半杯凉白开，把杯子搁到餐桌上，“不拿。”
胡茵茵扭头往玄关跑，扯下李雨鸣的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就把巧克力糖塞进去了，这是强行要她拿去的意思啊。
李雨鸣也懒得跟她较劲，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七点了，划开手机拨了李苑的电话，是胡继渠接的，对方刚喂完，那头就传来一道女声：“病人李苑的家属，家属在不在啊？”
听到那边喊李苑家属，这莫不是在医院吧，李雨鸣心头一惊，似乎漏跳了一拍，手将贴在脸上的手机攥紧。
胡继渠诶了两声，是应护士的，不是应李雨鸣，接着他快速对着手机说：“你妈现在在医院，今晚你先照顾下茵茵啊，给她随便煮点儿童饺子。”
李雨鸣还没来得及问哪个医院那头就挂了，听筒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嘟声，再打过去就没接。
她情急之下不知道找谁，把胡茵茵蹬到客厅的鞋子捡起来捞起她的腿给她穿好，又把她提到玄关穿上另一只。
见李雨鸣把包背上了，也开始穿鞋，胡茵茵也不闹，心知这又要出门了。
到了楼梯间边按电梯边给罗文俊打了个电话，这种情况李雨鸣也只能想到他了，对方几乎是秒接的，李雨鸣心里头慌得很，声音有些哑，“你下课了吗，我妈住院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医院。”
“你等等，你先别急。”
“我现在这边的家里。”
“我问一下。”
胡继渠跟罗文俊的爸妈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是在一个单位的，罗文俊挂了电话后找了他爸爸帮忙问到了，说是李苑下班回家下楼梯的时候晕倒了，这回送去的是翎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好在罗文俊教学的高中离小区不远，李雨鸣带着胡茵茵在小区门口等他，然后上了他的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终于在院门口打通了电话，胡继渠给他们报了病房号，留在门口等待。
罗文俊抱着胡茵茵跑在后面，李雨鸣先一步到的，喘着气，冒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胡继渠先开了口，“高血压导致的，没什么大碍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其实李苑高血压也晕倒过几次了，每天药也没停过，这些李雨鸣都不知道，她回家少，也是这个时候胡继渠才告诉她的。听了去后，她四肢渐渐无力，有那么几秒钟，感觉天好像塌了，随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地板缓了缓。
这事罗文俊也知道一点，李苑不让他说，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插嘴这件事。
胡继渠看着李雨鸣又安慰了几句没什么大碍的，“还没吃饭吧，我带茵茵出去买点吃的，也给你们跟你妈买点，你们在这等。”
罗文俊说：“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这个时候李雨鸣最需要的还是一个人安静安静。
胡继渠点点头，将李苑的手机递给李雨鸣，“你进去吧，一会若是你妈醒了，可能情绪不太好，要是吩咐你什么，你就先依着她。”
李雨鸣接过手机，点亮了屏幕，光映在她脸上，呼吸间能闻到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她基本没看过李苑的手机，这个手机还是前年她买的，手机壳用得都发黄了。
李苑是个很节省的人，之前那个手机屏幕摔烂了，裂了一条缝，拿去修说要500，她索性不修了，将就着用，李雨鸣看不下去了，才给她买了这个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她大学时候的照片，这张照片确实好看，李苑特别喜欢，从上个手机做屏保做到这个手机，还用着。是大学在摄影棚拍的，那是李雨鸣第一次跟赵止宇同框拍情侣照的时候，出了片问老周要了几张，老周当时给她发的时候也夸这张是最好看的。
是老周镜头下产出的第一张照片，那个时候可能是两人刚同框，还是被老周强行安排到一起的，两人表情都很生涩且意外，但是非常自然，李苑之所以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李雨鸣打扮了，还化了妆，头发编的漂漂亮亮的，但是李苑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张合照来的，旁边还有一个人被裁掉了。
其实当时问老周要照片，李雨鸣想要的不过就是几张跟赵止宇的合照罢了，正儿八经的合照，这张照片两人是并排站着的，没有任何互动，那天回来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了很久，最后裁剪下只有她自己的这一边，发了个朋友圈，没有配文字。
截下来的构图很不“美观”，左边空出一大截，她人挨在右边，细看还能看到一小截赵止宇的衣摆。
李雨鸣进去病房之后，悄悄地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看着李苑的睡脸，她眉心有褶皱，最近太忙，新长出来的白发还没来得及染，李雨鸣伸手碰了碰她鬓角露出来的白发。
李苑挂着点滴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醒了，李雨鸣轻轻唤了声：“妈。”
还没睁眼，闻这味道李苑就知道又来医院了，缓缓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跟掉在铁杆上的点滴瓶，“怎么又来医院了。”她蠕动了下身子，想要坐起来，另一只手支着病床，李雨鸣去扶她，她嘴里还叨着，“诶，你怎么跑来了，你叔叔呢？”
“出去买饭了。”
“这住一天院得多贵啊。”李苑这是觉得在浪费钱的意思。
李雨鸣给她把枕头竖起来垫在后背，“如果我今天不知道这事，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了。”接着又给李苑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盯着她，等待她的回复。
“多大点事，不就是高血压嘛，我们单位体检，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基本血压都偏高。”李苑一口水下肚，把杯子放到病床旁边的桌面上，她意思是说这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让李雨鸣不必太过担心。“诶，我手机呢。”李苑伸手往床头摸去，又看看一旁的桌面。
“呐。”李雨鸣把手机递给她。
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李苑划开手机屏幕，开口就是跟她说结婚的事。
“上次那个手镯，我给你买了，我跟阿俊他妈一块去买的，三金什么的都买好了。”李苑边说边把手机屏幕递过来给她看，这回看的是婚纱的照片。
李雨鸣内心在暴走，这个节骨眼上跟李苑翻脸，她血压必定高升，想到胡继渠去买饭前的叮嘱，要是吩咐什么，就先依着她，这事怎么依呢，偏偏这个时候罗文俊也跟着去了。
上回的周五，约的他看电影，目的就是为了谈清楚这件事，谁知气得半死，早知道应该自己来买票的，让那罗文俊买票竟然买了5张，来接她的时候把李苑跟胡继渠胡茵茵都一块带来了，是五个人看的电影，最后吃饭去的一家湘菜馆，自然也是没沟通成的。
后面又因为赶国际站策划，忙成狗，把这事凉了一段时间，现在竟然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也想不到，已经给她看婚纱了，还挑了拍婚纱照的日子，李雨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感觉自己血压也在升高。
李苑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不过这家婚纱很热闹，拍的也好，我跟阿俊妈妈去看过了，预约得排到10月底呢，我们也算了下日子，11月5日是个好日子啊，定了那天......”李苑边说，边划着相册 “这几款都挺好看的，你要是不喜欢，到时候你们直接再去店里挑也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