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影子》千江里的鱼

26、第 26 章

　　“傻了？”
　　夏醒刚停下，就看着戚影致呆愣的模样，夏醒好笑地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啊……没。”
　　戚影致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可却还是忍不住地偷瞄他。
　　“行。”
　　夏醒瞧着她的小动作，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你的腿好得慢，我先把自行车放在我家，等你腿好了再教你？”
　　他手上还扶着自行车，像是90年代的俊秀才郎。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她回得很慢，脑子和嘴都转不过来，支支吾吾地敷衍，手背在身后纠结地缴着。
　　“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戚影致这句话回得倒是挺快。
　　“……”
　　这下夏醒感到不对劲了，高笑早就冲回房间了，现在门口就他们两个人。
　　他把头转过来认真看她。
　　怎么骑个车回来小姑娘还变回去了。
　　“……我是说，你回去午休吧，我一个人能回去。”
　　“午休？”
　　他听到这话，气笑了。
　　哟，学会躲人了。
　　“三点二十了。”
　　“不晚。”
　　戚影致听到这话，认真地想了一下，回道。
　　“行。”
　　夏醒胸口有些闷，烦得紧。
　　他往旁边让开一条道，就这么站着，看着戚影致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
　　她背着光，本就纤弱的身子被衬得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背后的目光太过炽热，戚影致的背好像都快被灼伤了，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还是觉得自己好奇怪。
　　她走路的姿势会不会很奇怪，她会不会不太好看，她的头发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就这么看着她，夏醒的气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无奈。
　　行，他认栽。
　　戚影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包围起来。
　　一阵失重，她才懵懵懂懂地察觉自己被他抱在了怀里。顿时，戚影致的脸腾地红了。
　　有垂下的头发遮着，夏醒垂眸只能看见小半张微红漂亮的脸和她抿嘴的小动作。
　　这知道害羞了，之前怎么不见脸红。
　　这么想着，十七八少年骨子里的劣性和玩味钻了出来，他坏心眼地掂了掂。
　　“你好轻。”
　　“……”
　　戚影致两只手吓得胡乱抓住少年的衣服，把脸藏起来，不去看他，也不回话。
　　夏醒也不恼，轻轻笑着，稳稳地抱着她，朝她的家走去。

　　“咔哒——”
　　下午六时，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是陶爱华下班回来了。
　　“阿枝吃饭了。”
　　这是第一次戚影致没有自己走出来吃饭，陶爱华用围裙揩了揩手，轻轻敲了敲戚影致的房门。
　　“……嗯。”
　　过了会，里面才传来闷闷的应声。
　　戚影致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被拱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
　　因为小夏先生把她送到了楼上，又给她接了水，甚至顺便拖了个地。
　　“今天我在餐厅认识了一个人。”
　　吃着吃着饭，陶爱华突然出了声，细听起来里面还藏着些警觉。
　　“怎么认识的？”
　　戚影致集中注意力，开口问。
　　自从陶爱华和戚植先生离婚后，她便不再社交，虽然离婚前也被迫不社交。
　　“说是今天认识也不对，上个星期我调的新品，他是第一个品尝者，评价也很新颖。”
　　“但并没有深交，不过他总会在柜台前坐个三四小时刷存在感。”
　　陶爱华这样评价，微微歪头，咬着筷子，原来因为酒精凹陷的脸，现在微微圆润了些，即使起早贪黑，却似容光焕发，去掉眼角的皱纹，仔细看能勉强观出一份戚影致的神韵。
　　“那今天呢？”
　　她继续追问，陶爱华沉默片刻。“之前……一个认识我的，来闹事，他维护了我，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说的有些含糊，戚影致却明白，当时的场景比她轻描淡写的两三句话更让人不知所措。
　　但陶爱华的曾经也无法否认。
　　“看你自己心意，不用顾及那么多。”
　　成年人的爱情弯弯绕绕，更何况到了陶爱华这个年纪，戚影致想了想，却拿不准那人的动机，也不清楚陶爱华的心意，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知道。”
　　陶爱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和戚影致讨论下。

　　夏醒发现一件怪事。自从周末回来之后，戚影致好像就开始躲着自己了：除了上课，一下课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拉着林有有去小卖部；中午吃饭恨不得蹲桌子底下吃，晚上放学也走得飞快。
　　“你和班长闹矛盾了？”
　　过了两三天，高笑才对过味来，这几天他一直苦追桑雅，林佳有那妮子还三番五次挖苦他，没顾得上关心自己的哥们。
　　夏醒斜睨他一眼，没说话，别过头皱眉烦躁地狠揉了几下头发，把那头本来还算中规中矩的头发揉得凌乱。
　　因为平时爱笑，柳叶眼的媚被遮了下去，像刚刚冒头的柳芽那般温柔可爱，让人如沐春风；这几日，因着某些情感问题，烦躁总是能在夏醒的眼睛里酝酿着，才让那张温柔的脸展出原本的锋芒，像凌厉的劲风，不似原本江南般的温暖。
　　“行吧。”
　　对上夏醒阴翳的目光，高笑自觉闭了嘴，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夏醒，戚影致，你们跟我来办公室。”
　　刚下课，郑令国就咬牙切齿地狠拍了两下教室门，眼睛死死瞪着夏醒。
　　三中每一学期都会总结一次监控内容，但凡走得近的男男女女很多都会在这次会议掉马。可郑令国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走得近的男男女女竟然有戚影致。
　　当时他还在打盹，突然被校长点了个机灵，看着屏幕中的一对同学，也不迷糊了，几个同事看见女孩的脸，瞪着眼看他。郑令国面子挂不住，更何况那个黄毛小子还是夏醒。
　　一下会议他就来找他们算账了。
　　“怎么回事？”
　　他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扔，在电脑上调出监控，大爷坐姿的瘫在办公椅上，用下巴点了点电脑。
　　戚影致和夏醒站得远，夏醒离电脑近些，他便走上前，点了播放。
　　从早上一起进校门，下课偶尔窝在一起讲题，再到中午吃饭晚上放学，夏醒没全部看，看了一半便耳尖泛红。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可从上帝视角看……咳，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点有辱斯文，不清不楚了。
　　戚影致踮着脚尖弯着腰看，就是不愿意往他那靠靠，看得不甚太清，却也能依稀看出是他们两个人。
　　“郑老师。”
　　“没有早恋。”
　　夏醒刚开口，就被一道没什么情感波澜，干脆利落的声音打断了。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可听戚影致回答的那么干脆，他心里却闷得厉害。
　　“是的，没有早恋，我和戚同学只是普通同学。”
　　“真的？”
　　郑令国不太信，那双精明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
　　从他开始教戚影致，就没见过这妮子表情变过，要他来猜猜人家在想什么，他也猜不出；和夏醒又不熟，也没辙。
　　“那行，你们俩现在就回班把手机给我拿来。”
　　行吧，还要查手机。
　　两人乖乖回教室把手机取回来，又解了锁递给他。
　　郑令国从头看到尾，戚影致偷偷抬头看到钟表，自习已经过了一半了。
　　夏醒注意到她背在身后搅在一起的手指，又抬头看了眼钟表，心中了然，温然开口。“郑老师，看完了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能回去了吗？”
　　“咳咳……看完了。”
　　他没揪出什么问题，只能咳嗽两声把手机还回去，会议进行时的恼羞成怒，现在也没剩多少了，便招招手让两个人回班了。

　　刚出办公室，戚影致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自己要不要开口说说话？夏醒会不会觉得自己讨厌他了？可是自己的心跳真的好快回头说话声音发颤不好听怎么办……
　　“哎——”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夏醒已经大步向前走，和她拉开一截距离了。戚影致下意识发出声音。
　　“戚影致。”
　　他喊她的名字。
　　明明还是那么温柔，可她却听出了几分决然的意味。
　　她的心骤然有些慌。
　　“我会避嫌的，你不用担心。”
　　她不再去想些什么，猛然抬头，对上那人温柔的眼，含着笑，却不见底。
　　“……”
　　她没再回答，脚步却顿住了。
　　夏醒停了片刻便走了，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