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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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影致接到夏醒视频通话时，已经上午十点了，她刚做完两张卷子，揉了揉眼接了电话。
“班长班长班长江湖救急啊！！”
可画面里却突然弹出了高笑的脸，顶着鸡窝头喊，不时传来被褥拉扯和笑骂声。
“妈的小笑子你踹着我了。”
“骚瑞，那你边儿去去，给我点被。”
“去你妈的，昨天晚上我快冻死了。”
“……”
戚影致看两个人有来有往地互相攻击，拿着笔摸了摸鼻子。
“哪道题不会？”
“A13数学填空第八题。”
又一阵动静，夏醒把放在一旁的卷子草稿纸拿在怀里，因为是高笑拿着手机，没有转摄像头，夏醒索性也没提醒，两个脑袋露出一点点挤在屏幕里。
看刚才一闪而过的背景，两个人应该还窝在床上。
“……这一道题和后面A23的数学卷子解答题倒数第二题一样，你可以先跳过去看看那道题加深印象。”
戚影致跟夏醒讲完题，又提了建议，旁听的高笑一听，有些震惊。“不是吧班长，你该不会已经做到A22了吧？”
“不是，我只是先浏览了一遍全部卷子，之后遇到难题可以直接找到同一题型练一练。”
戚影致没有把脸露在摄像头里，夏醒听着戚影致说话，却能想象到戚影致歪着头想的样子。
“……不愧是班长，脑子就是比我这种小废物好。”
“我该回家了，昨晚我跟我哥睡得。”
她看着通话中靠在一起的两个脑袋，高笑的头露得高些，她能看到两条眉毛随表情变化而变化。两个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刘海微湿，应该是刚刚洗漱完又躺会了床上。
“好的。”
她礼貌答应了一声，却不急着挂电话，她自个儿主动挂电话总感觉怪怪的，夏醒也由着她。
夏醒那头不时传来两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在起身。
听着杂乱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戚影致觉得怪怪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觉得闷热，不自觉地咬了下下唇，觉得既难为情又害羞。
“戚影致。”
夏醒猝不及防地喊了她一声，因为这会儿没怎么说话，声音还有些哑，让男高中生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性感。
“嗯？”
戚影致轻轻发出一声鼻音，莫名激动轻手轻脚地快速扑倒床上，又控制着手机不动，把脸埋进凌乱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里，一双白腿无意识地扑棱。
“下雪了。”
今年临青下雪下得有些晚，春节前后才开始下起大雪。
她注意到夏醒那边的光线骤亮，应该是站在了窗前，他把手机拿低了些，从戚影致的画面里，能看见雪后白得发亮的阳光打在夏醒身上，和着本就白皙的脸，只能看出轮廓线和一头泛光的黑发，睡衣有些凌乱，却被夏醒紧急拢了拢，因为阳光，微微皱着眉看外面的冰天雪地。
“……嗯。”
又是一声闷闷的回答，戚影致鬼使神差悄悄咪咪地截了个图，在这张图左下方的小框里，小姑娘的房间不算亮，一堆有些高的被子上面有个毛茸茸的头，在家里戚影致没有扎头发，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现在头发有些凌乱，再配上露出的一小半张脸，看上去生活气息强得要命。夏醒一低头，就对上那小半张白脸上一双亮晶晶的杏眼，显得有些呆呆的可爱。就像……
小情侣打视频。
这个比喻恰当又不恰当，夏醒的心猛烈地跳着，不自然地五指插进头发里，往后一疏，眼神也下意识躲开了。
他边起身边清了清嗓子。
“……今年雪下得有些晚了，我下楼吃饭，你也别总学习，出去转转。”
看到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故作自然地挂了电话。
夏昌平带着华女士去滑雪了，在昨天晚上华女士还狠狠嘲笑着她的苦逼儿子。夏醒热了热饭，却吃得心不在焉。
脑子里一会是戚影致趴在床上露出的脸，一会是她认认真真给他讲题，一会是晚上放学的乖巧……最后他猛然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
自己脑子有病吧，怎么变得这么普信了？？？人家就把你当朋友，你还对人家心怀不轨！！！
夏醒有病吧？？！！
他越想越气，心里难堪又气闷，乱得厉害，猛喝了口汤，唾弃自己。没控制住地又开始发散思维。
人家学习好长得好，连亲戚都那么优秀！！！你凭什么招人家喜欢？？？况且……人家压根不喜欢你。
想着想着，在原本的难堪上，竟然抹了层悲哀，五味杂全。
索性他也不想了，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昨天晚上下的雪很大，已经把临青变成了白花花一片。今天的太阳却又大得紧，在楼房店面颜色的映衬下，显得宁静美丽。
“哈。”
夏醒不时哈两口气，呼出的气马上变为白雾，在丁达尔效应里，能看见朦胧的雾身。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驻在原地，盯着那家店——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和戚影致碰面的便利店。
他甚至能回想起当时穿着牛仔裙的戚影致，不敢喂猫，一个人对着一只猫说话……
好像一切都很清晰，刻意去想，却又糊上了一层雾，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在一片花白中，少年挺拔不动的身子显得突兀又极具氛围感。那一处的白，和树露出的星星点点的绿，都不如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少年抢眼。淡蓝发白背景和那张脸有着清晰的分界线，如果视力足够好的话，能看到长而微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因为冷，他把半张脸藏进了羽绒服里，露出的一点鼻尖被冻得有些红。
氛围感很强。
夏醒正在发呆，却突然在便利店里看到了个熟悉的影子，他下意识把脸露出来，扬起平日里温柔的笑，抬腿走上去。
在那女孩撩了撩头发转身走进购物区时，他又顿住了，因为这下停顿，笑意也显得有些僵。他慢慢把腿挪了回去。
那不是戚影致，细看些能看出，她比戚影致略矮些，露出的手也不算太白。
他不自觉地把两个人比较，得出结论后，又呆呆地站着不动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在想戚影致，还是在想刷不完的题海。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这一方寂静又杂乱的天地站着，想得零零碎碎，想不出个所以然。
戚影致到底是什么呢？
他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这对他来说太难想了，他无法将那条模糊的线变得清晰，也无法就这样确认自己的心。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和戚影致相处了。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遐想：也许人家一个无心的动作，自己却龌龊地揣测半天，这不是纯心侮辱人家吗？……
“夏少爷！！！”
突然，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喊叫把他从恍惚里拉了回来。
他闻声望去，看到漫无边际白里的两个小人。一个穿着粉色毛绒外套冲他招手的林佳有，一个跟在后面穿着白色面包服的戚影致。
他顿了顿，还是主动向她们走去。
夏醒挂电话的时候，说实话戚影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是觉得……这次夏醒挂得好突然。
戚影致撑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那股子兴奋劲儿仿佛也突然瘪了，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慢吞吞地摔回去，慢吞吞地滚了两圈，然后面无表情朝天花板。
啊……
啊……
累死了……
浑身循规蹈矩起床走路的劲好像都随着那股兴奋被一下子抽走了，像是……
戚影致想了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却十分恰当。
像是上眼皮碰不到下眼皮十天十夜写了八百篇作文脑子已经被倒干净的虚脱感。
啊……
好没劲……
她左右晃着脑袋，却突然注意到一旁静悄悄已经息屏的手机，又开始琢磨夏醒了。摆烂时间停止，她重新拥有力气猛然翻个身支起上半身，皱着眉化身福尔摩斯。
他为什么要突然挂电话？？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题讲错了？？
戚影致想不出来。这个时候，林佳有来了电话。
刚接通，她还开口，就听见林佳有带着她特有的嗲音可怜巴巴：“阿枝……我好像迷路了qaq……”
林佳有昨晚说今天要给她送饺子，问了地址，详细到进了小区第几个路口向哪拐有几个垃圾桶都说了一遍，今天林佳有还是迷路了。
戚影致听到她的话，也不意外，边起身换衣服边安抚她。
“你那有什么标志物品吗？……垃圾桶什么的……知道了你先等一等，我马上就到……没关系，我们这一片的路本来就很乱……”
林佳有听着戚影致的安慰，开始“蹬鼻子上脸”：她一听到有人安慰她，她就想掉眼泪，好委屈好委屈的那种感觉。这不，林佳有站在雪里，憋着嘴憋眼泪，眼眶已经红了，泪汪汪的。她因为冷，把装着饺子的袋子抱在怀里，一手举着手机。
“你什么时候来啊……呜……我是不是好笨……咳……呜呜呜呜这里有条狗笑话我哇啊啊啊啊……”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狗，看着站在雪里的小笨蛋，许是想和她亲近，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配上扭屁股的小动作，在现在的林佳有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笑！挑衅！
她好惨啊呜呜呜呜呜呜……
没多会，戚影致就来了，看到还在抽噎的林佳有，快跑了两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甚熟练地抱了抱她。
林佳有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阿枝……”
那双眼睛已经成波浪鸡蛋眼了。
“……”
戚影致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了张嘴，又拉起林佳有的手，往家走去。
阿枝竟然主动牵我她变了好多她真的好爱我啊。
林佳有感动死了。
因为林佳有来了，戚影致也不再琢磨夏醒的事，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她不知道干什么，从遥远的回忆里挂搜到陶冶家亲戚招待的礼数。
“快坐。”
“……哦。”
林佳有的泪已经止住了，可戚影致拘谨又热情（装的）的态度却把她莫名吓了一跳，愣愣坐下了，看着戚影致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端茶倒水，她还迷迷糊糊的。
这和她去小姐妹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怎么感觉……自己不像来朋友家玩的，像是来走亲戚的。
戚影致的态度和她七大姑八大姨好像一个培训班出来的。
“多吃一点，不要见外。”
“……哦。”
“要不要打游戏啊？我家密码是……”
“……”
“这次你考得不太好，小林以后啊，要好好学习哦！”
“……”
焯！
戚影致的脸越来越和蔼了，听着最后那个“哦”，林佳有已经自动带入了自己笑眯眯又猥琐的婶婶了。
来戚影致家做客好可怕！
最后还是林佳有惊悚转移了话题，又软磨硬泡地让戚影致买了自己的几件同款衣服，美其名曰“闺蜜装”。
“不用这么殷勤！”
“哦。”
“不用给别人的成绩提意见！”
“好的。”
“不用这么阴阳怪气！”
“……知道了。”
林佳有左右呆了不过半个小时，没多久林佳有就要回去了，戚影致想着，就打算直接送林佳有到车站。
一路上跟戚影致传授“待客之道”，戚影致认认真真地记下，听到最后的“阴阳怪气”，有些无辜。
自己有阴阳怪气吗？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那换个语气吧。
戚影致乖乖地跟着她，林佳有走得快些，她眼尖，搁多远就看到了雪里的夏醒，马上冲他打了招呼。
戚影致闻声抬头，看到夏醒有些愣，看到夏醒走过来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下意识往林佳有后面躲了躲。
“你怎么来了？”
夏醒手插在兜里，问她，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呼出的雾气没等到缠绕就散作一团。
“我不能来？来给阿枝送一些我包的饺子。”
他一边听林佳有说，注意却不在她身上，无法控制地不易察觉地转到戚影致身上。
戚影致也不看他，掩饰一样低头看手机，手指却慌乱可见地随意划弄着屏幕。散着头发，面包服不显得她臃肿，那颗漂亮脑袋埋在衣服里，显得很可爱，看到一点的卡其针织的面料，夏醒猜她穿了件针织衫。一条米白灯芯绒裤子，一双同色系鞋子。
可爱。
想着，夏醒的笑不自觉地扩大，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眼睛微弯。嘴上不忘回答林佳有。
“……还会包饺子？林有有还不错，值得表扬。”
“那是，我多厉害了！”
“……”
林佳有是给根杆子就能往上爬，仰着小脸嘚瑟，猫尾巴都快露出来了。
戚影致在后面沉默不语，却停下了刷手机的动作。
……真可惜，她不会包饺子。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