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缓冲加载》盛拾玖

76、发现

　　苏轻执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跟司机喊了停车，他下车在橱柜处徘徊了很久，最后挑了一块三寸的奶油蛋糕。
　　他上车以后拿着手机想了很久，最后按下确定键。
　　租房网站显示提交成功，信息正在处理中…
　　苏轻执等待信息处理完毕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显示苏威，按下接听：“爸，怎么了？是不是看我一直没回来你着急了，我正往回赶呢……”
　　苏威打断他喊了声：“苏青栀。”
　　苏轻执隔着屏幕听出了他爸语气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苏威那边传来很大杂音，苏轻执听见许雯小声劝他别生气，跟儿子好好说话，苏威没有大动干戈只是说：“你最好快点回来。”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苏轻执心里的那个猜想愈发浓烈，他给苏白桓发了条消息：你跟爸说什么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还没有回复。
　　苏白桓这小子通常手机不离手，每次给他发消息都秒回，现在估计是看见了不想回或者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看来是了。
　　苏轻执放下手机，脑子有点乱。
　　他强撑着理清思路，最后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让司机把车开慢点，他在车上给江北彻发了条消息：现在感冒好点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好多了，刚从医院回来
　　苏轻执又快速给他发送了一段文字：这段时间我不主动找你，你就别随便给我发消息，我这出了点意外，近期可能没办法去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随后是一个红包：奖励听话的小江哥哥
　　他接着又发了一句：不用回复我了。
　　为了万无一失，他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删了。
　　虽然司机开得很慢，但仅仅几分钟还是到了林月湾。
　　推开门以后，他看见苏威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许雯在他身旁安抚他，苏白桓则背手站在角落，眼神里有些愧疚。
　　苏轻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试探着问了一句：“爸，什么事啊？把我叫过来，这么急？”
　　语调轻松，没有异常。
　　苏威没有搭话，只是眼神复杂看着他。
　　苏轻执想缓解气氛，低头却看见被他爸扔在地上砸得稀碎的古董花瓶，他把手里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问：“什么事让我爸这么生气啊？”
　　苏威终于开口：“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果然，苏威还是提前知道了他和江北彻的事。
　　“爸，”苏轻执叹了口气跪下，“你只要不打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雯在此过程中一直拉着苏威胳膊，不让他动手。
　　但现在这个局面，她不会开口劝苏威。
　　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苏威，因为许雯自己也没有找到办法接受这件事情，但毕竟还是自己儿子，舍不得动手，只能沉默。
　　偌大的别墅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只有时针滴答转动，气氛很压抑，苏轻执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最后还是苏威先开口：“你要是现在能跟他分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苏轻执沉默了几秒然后说：“爸，你还是打我吧。”
　　“你、你真是……”
　　许雯看苏威要动手，立刻对苏轻执喊：“青栀，说什么呢？跟爸爸道歉。”
　　苏轻执干脆站起来：“我没错，我道什么歉，我谈个恋爱怎么了？”
　　苏威听完立刻抄起身边的东西，要往苏轻执身上砸。
　　“爸！不行！”苏白桓把他爸拦下，“爸，你别生气，我哥就是图个新鲜，真的，过了新鲜劲就好了，新鲜感过了，我哥肯定丝毫不拖泥带水，马上就跟他分手。”
　　又转头看向他哥冲他哥眨眼睛：“哥，你表个态啊。”
　　苏轻执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他一直沉默，苏威又要动手打他。
　　苏白桓一直劝他爸别动手，偏偏他哥那边还没动静，苏白桓只能说：“这样吧，哥，你只跟我说，你不跟他们说。”
　　苏白桓慢慢靠近他哥：“不跟他们说，就跟我说嗷。”
　　苏轻执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满意：“再进点。”
　　苏白桓虽然害怕他哥打他，但是毕竟是自己闯祸了，于是说：“行。”
　　“不够。”苏轻执脸黑了一片，嘴上还是说，“我跟你说个悄悄话。”
　　苏白桓犹豫了一下：“哥，你能不能不打我啊？”
　　“放心，不打。”
　　苏白桓听完才敢继续靠近他哥，现在两人几乎面对面，苏轻执让他低点头，苏白桓照做就听见他哥凑到他耳边就说了一个字：“滚。”
　　“听见了吗？我哥说行！”苏白桓自导自演说道，“我哥答应了嗷，过几天就跟他分手！”
　　“我没答应。”苏轻执正视他父母，“爸妈，我跟他是认真的。”
　　“你认真个屁，认真地搞他妈同性恋？”
　　苏威说完以后，屋子里又寂静了很久。
　　苏轻执跟江北彻在一起到现在甚至都没有想到同性恋这个词……
　　他只是很喜欢他，也没想过原来在别人眼里这个叫同性恋。
　　苏轻执想了想问：“爸，你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你搞得就不是正经对象，是他妈同性恋。”
　　“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是同性恋？”
　　“这东西根本就不伦不类，你觉得你会被其他的人接受吗？”
　　“怎么不能？”苏轻执快气笑了，“爸，你其实在乎的不是我是不是同性恋这件事吧，而是在乎我是同性恋这件事给你丢面子了吧？”
　　“青栀！”许雯把他拉开，“这么跟爸爸说话呢！”
　　又给苏白桓使眼色，让他把苏轻执带上楼。
　　“哥，”苏白桓小声喊了一声，“走吧。”
　　苏轻执拿上外套，推开别墅门要离开，苏威喊住他：“你要去哪？”
　　“回家。”
　　“我看谁他妈敢走？”
　　苏轻执低头，轻声笑笑：“那你可管不着我。”
　　苏轻执刚出门几步，就听见苏威说：“那个叫江北彻的能不能管住你？”
　　……
　　大概晚上八点钟，苏轻执在床上辗转难眠，期间苏白桓敲响卧室门要跟他解释，他也不听，更何况早已经门被苏威从外面锁上了。
　　他不知道苏威怎么知道江北彻的，也不知道苏威知道多少关于江北彻的信息。
　　苏威知不知道他在b市，他没派人去找江北彻吧？
　　烦，他想来想去还是烦。
　　门外许雯轻轻敲了敲门，柔声说：“青栀，给妈妈开门好吗？”
　　他想了想，即使不情愿还是去了：“来了。”
　　开门以后许雯端着粥走了进来：“青栀，妈妈跟你谈谈好吗？”
　　苏轻执坐在床上拿起勺子舀了口粥，闷声答应了。
　　“青栀，听妈妈的吧，这次就跟他分了吧。”
　　苏轻执嘴里含着粥，垂眼看冒起来的热气说：“不分。”
　　“你以前那些女朋友虽然我和你爸都不同意，但毕竟你这个年纪处对象也很正常，我们也就默许了，但……这次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叛逆一点，妈妈都可以理解，但这次不行，你将来还是要回归家庭的，你还是要在社会生活的，而且也要正常地过完人的一生。”
　　“什么是正常的人的一生？”
　　“结婚，生子，终老。”
　　苏轻执快气笑了：“谁规定的？谁规定我这辈子一定要结婚了？什么是正常的？结婚生子只是大部分人的选择，我就一定要这么做吗？这是你的长辈潜移默化地传给你的观念，因为你的一生、大部分人的一生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就固执地认为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这个规则那才是正确的、正常人的一生，但这本身就因人而异，有些人会觉得这是美满的一生，但有些人会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你那些想法都不切实际，多少个人都是你这种想法，最后不都一样结婚生子了吗？你就年纪太小了，将来……你会理解我和你爸爸的。”
　　苏轻执干脆不说话了，一勺一勺下去，粥已经见底了，他放下勺子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了？”
　　“不太多，只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是你高中同学。”
　　“怎么知道他的？”
　　许雯沉默了，苏轻执盯着她开口问：“苏白桓说的？”
　　“不是白桓，我们通过别人知道的。”
　　“嗯。”
　　苏轻执也知道苏白桓那智障不可能钱还没到手就跟他爸妈告发这件事。
　　苏轻执低头问：“那是谁说的？”
　　许雯沉默了，她不回答苏轻执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许雯凑近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问“青栀，今天晚饭出去吃好吗？”
　　他悄无声息往床头挪了挪低头不说话。
　　许雯叹了口气，轻声说：“他是在b市吧。”
　　“你……”苏轻执看着她，半响没说出话，笑了，“威胁我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许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青栀，你今天不该这么和我和你爸爸说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天吃晚餐时跟你爸爸道个歉。”
　　随后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床上发呆。
　　手机被苏威扣着了，自己也不能给江北彻发消息。
　　也不知道江北彻怎么样了。
　　苏威不会找人威胁他吧。
　　苏轻执徘徊一阵，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泡泡糖塞进嘴里，又打开窗户，拖着腮向下看。
　　二楼。
　　其实也没有很高吧。
　　……
　　苏轻执跑到公共电话亭，拨通一个号码问：“佟磊，你现在能出来吗？”
　　佟磊那边懒洋洋说：“能，大少爷找我什么事？听起来这么十万火急。”
　　“说不清楚，反正……你过来接我吧，我在西桥这边往北走的第一个红色电话亭那里等你。”
　　挂断电话以后，他又拨了一串号码：“江北彻！”
　　江北彻吐字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听上去是好了不少：“嗯，怎么了？”
　　“好受点了吗？”
　　“好受多了，就是吧……”
　　苏轻执莫名有点紧张：“就是什么？”
　　“就是我把我周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差不多都传染了。”
　　“那你可真行啊。”
　　电话那头笑了很久，苏轻执没听出他有什么异常，又嘱咐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出电话亭等佟磊，突然看见一辆黑色大车停在他面前，苏轻执先是不敢置信，又看着车牌号愣了几秒，随后拔腿就跑。
　　苏威下车重重关上门隔着不远黑着脸喊他：“苏青栀。”
　　苏轻执头也不回往前跑：“我操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苏青栀，你给我滚回来！”
　　夜幕已至，阴云遮蔽深空，他只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一辆略带风骚的红色摩托车风驰电掣飞速驶过马路，溅起水坑里未干的雨水，溅到了苏威的黑色西装上。
　　摩托车上的佟磊还在喊：“都让一让啊，我这车速太快了，别把水崩你身上啊……”
　　苏威：“……”
　　他回头看了眼被溅了一身水的苏威说：“让你嘚瑟，上百万的豪车还他妈敢违停，该呀，活该呀。”
　　苏轻执却在那一刻在佟磊身上看见了光喊了声：“磊哥！”
　　“傻逼，关键时刻还得看你磊爹我。”摩托来了个大摆尾，但佟磊很贴心地放慢了摆尾速度，水花没有溅到苏轻执的白色外套上，佟磊从车筐里拿出红色头盔扔给他，“苏青栀，上车。”
　　苏轻执戴上头盔，轻松跨上摩托，又回头冲苏威单眨了下左眼：“再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