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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微痛 ...

  •   于归体力好是毋庸置疑的,但南郊九中那么大,总有人比于归更适合,也更擅长跑步。

      前几年最长的项目是三千米,于归在三四名左右,这个成绩虽然不拔尖,但能跑下来并且拿到名次,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祎世嘉对于归有严重滤镜,但也不是盲目崇拜。

      他知道人的体能极限在哪里,从来不会像那些只馋于归颜值和身子的人一样,想看于归跑第一。

      新入学的妹妹可没有那么明事理,站在跑道旁边一直喊着让于归拿第一,听得祎世嘉心里烦躁无比。

      不懂事!乱喊什么,影响别人比赛!

      裁判是聋子吗?都能不能把无关人员赶走!

      十二圈的大关一过,祎世嘉跟鱼一样顺滑地溜走。

      站在终点线旁边,去望隔了半个操场那么远的人。

      小小的一点,随着奔跑的节奏,离祎世嘉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具体。

      黑色短衫,灰色运动裤,脸上晶莹的汗水,被浸湿塌下来的头发。

      于归就那么带着整个秋季的气息向祎世嘉跑来。

      下意识的,祎世嘉张开双手,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接着就被于归抱了个满怀。

      于归最后五十米还在加速,一下子冲入干燥温暖的怀抱中来不及刹车,竟压着祎世嘉连退几步一起倒在了旁边的跑道上。

      祎世嘉乖乖顺着力道被压倒,没有闻见汗的味道,反而嗅到一股清新的薄荷味,不是用鼻子闻出来,而是用全身的细胞血液感知到。

      那股清凉的薄荷味,像夏天一样,撞进祎世嘉怀里。

      五千米跑下来已经是体能极限,怀里的人软软的乖乖巧巧就那么仍由他抱着,于归想,就算做点其他过分的事估计祎世嘉也不会反抗。

      陶子尧本想下去送水,在看到交叠躺倒的两人之后便停住腿,非常识趣地没去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嘈杂的声音好像消失,又好像他们还在那个人声鼎沸的操场上。

      于归脑袋埋在祎世嘉颈窝平缓地呼气,炙热又烫人,手还紧紧箍着祎世嘉精瘦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祎世嘉觉得于归嗅了嗅他后脖颈会长出腺体的地方。

      没分化的人腺体根本没有长出来,但校霸还是缩瑟了一下。

      察觉到祎世嘉轻微的动作,于归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沙哑:“依依,再给我抱一下,我好累。”

      说得跟抱着祎世嘉就能充电一样。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才有老师上来询问情况。

      于归单纯就是累到没力气讲话,得知他的身体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后,医务室的老师就离开了。

      陶子尧看到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之后才敢跑上前去:“于哥,牛逼哇,你跑第一!”

      刚刚只顾和祎世嘉抱在一起,完全没想起来还要看成绩,突然听到第一名,别说其他人,于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陶子尧在说什么。

      陶子尧立刻化身贴心小助手,为他们激/情解说刚刚的战况:“我去,于哥稳啊!五千米到最后还能冲刺,你不知道第二名看你慢慢超过他,整个人都要裂开的表情!”

      于归的记忆好像还停留在远远看到祎世嘉从过道跑下观众席的时刻。

      祎世嘉就站在终点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于归就觉得是他在召唤自己。

      于归后面完全依靠惯性在迈腿前进,没想过自己还能加速。

      祎世嘉被压得太久,站起来缓了一会,大脑才开始重新运作。

      于归看上去瘦瘦弱弱,真那么一大个全部重量压在身上,真是有点透不过气。

      反应过来的祎世嘉几乎蹦着跳着,整个人都扒在于归眼皮子底下:“哇!哥你好厉害!这是你头一回跑第一名,还是前所未有的五千米,今晚我必须请你吃饭!”

      这次跑第一多多少少占了点分化的便宜。

      自从分化成Alpha后,于归明显能感受到自己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在加强,甚至有些学习上的难题也可以很快思考出解决方法。

      这就是分化的好处,只要能分化成Alpha,基因上就注定他们在这个社会上比Beta和Omega强。

      于归在分化当天还测试过信息素水平,强度百分之八十四,顶级Alpha里面这个数额比较低,但对于那些平级Alpha来说,顶级Alpha信息素就是他们望而却步的高度。

      况且才分化,信息素水平会不会随着年龄再增长也说不准。

      这样高的夸奖,于归受之有愧,他揉一把祎世嘉的脑袋:“我得奖,也该是我来请才对。”

      你请我亦或者我请你本质上没有区别,祎世嘉从不在这些小事上和于归争辩。

      只有陶子尧贱兮兮:“吃饭啊?不得带我一个?”

      于归很想直接拒绝,但奈何祎世嘉喜欢热闹。

      第一名这么光荣的战绩,他估计想闹腾到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来啊来啊,后门旁边烧烤摊,便宜好吃,老板我熟,还能打折!我把卓启华也叫上,要不再叫点其他人?”

      卓启华是小卧底,陶子尧是死党,这两个人过去也可以当空气,再叫其他人就有些破坏心情了。

      于归连忙阻止:“够了够了,人多吵得我头疼。”

      祎世嘉对于归的建议从来都是盲目跟从,不用想就同意下来,立马掏出手机联系留在班级的忠臣。

      晚上祎世嘉和卓启华先到摊位,高三那边有点事稍微耽误了一阵。

      校园里在举办艺术节,音乐声响彻云霄,每年艺术节都是南郊九中花了大价钱来举办的固定项目。

      第一晚初中部表演,第二晚高中部表演,争奇斗艳,又叫南郊九中大型相亲选美现场。

      卓启华挺留恋晚会:“听说今晚校花会上台跳舞,我们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重色轻友!和我一起吃烧烤委屈你了?”

      出来吃是为谁庆祝?到底是谁重色轻友?

      卓启华委屈,但卓启华不敢说,校霸和校草的拳头,他一个都受不起。

      等菜几乎上齐,于归和陶子尧才踏着月色走来。

      “好慢哦,你们老师说什么?”

      “一模提前,叫我们好好准备考试。”陶子尧一脸不在乎,他家里人都是老师,家庭环境很好,从小耳濡目染,成绩自然也很好。

      运动会冲淡了学习氛围,祎世嘉都快忘记于归是正儿八经的高三生,面临升学的压力。

      “好辛苦啊哥,那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忘记辛苦!”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的视线顺着往下,停留在桌面:四瓶啤酒工整地一字摆开,像列队的军人一般挺拔。

      于归眼神扫过这两个读初中的小屁孩,最后停在卓启华身上。

      卓启华浑身肉一抖,立马举手投降:“于哥,这些都是皇上的主意,和奴才无关!”

      真是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够低,能屈能伸不是说说而已。

      祎世嘉当然也不会要别人帮忙背锅:“哥,小酌怡情。”

      “未成年人不要喝酒,让老板把这四瓶都撤了,你喝牛奶,其他人自己去选。”

      于归把祎世嘉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也不敢反抗,乖乖到老板那拿了一瓶纯牛奶。

      幸好这里没有学校其他人,不然知道校霸居然还在喝牛奶,简直贻笑大方。

      吃完烧烤,艺术节还没结束,四个人一合计,也没再回去看的心情,决定各回各家。

      把陶子尧和卓启华送上出租车后,剩下两个人步行回家。

      南郊九中建在半山腰上,前门是大路,后门是长满木棉树的小路,从这条小路回家会更近,但晚上灯光微弱,没什么人走。

      九月份木棉树已经谢得差不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张牙舞爪不太好看。

      清洁工为了偷懒,只是把叶子扫做一团一团堆在路旁。

      祎世嘉玩心大起,一下子跳到一堆叶子上,再从一堆跳到另外一堆。

      落叶承受不住少年的体重,在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叹息,裂痕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回荡。

      祎世嘉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于归还是从他踩叶子的背影看出他现在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为什么呢?刚刚吃饭都还好好的。

      于归从头到尾把祎世嘉看了个遍,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终于在他转身挥手的时候发现了他指关节上处理过的乌青色。

      下午祎世嘉被同学召唤回班级,一整个下午于归都没能看到他,所以出了什么事呢?

      “依依,你不开心。”没有用疑问句,于归对祎世嘉的情绪感知敏感到可怕的地步。

      祎世嘉还沉浸在踩落叶的幼稚乐趣中,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黄色的灯光吸引一群小飞虫,在光晕笼罩下翩飞,打在地上的影子放大了小虫的身体,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要吞噬两人。

      不开心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有那么一点。

      刚刚陶子尧轻轻松松的语气给祎世嘉带来的冲击不小。

      那可是全市一模,高三学生面对的第一次挑战,他却不见一丝紧张。

      叶聪的话看似恼羞成怒,其实说得有几分道理。

      祎世嘉抿唇,突然意识到,他和于归,差距真的好大。

      马上就是高考,以于归的成绩,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完全没问题。

      到时候于归就会离开家里去外地读书,他会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认识更多的人,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或许他突然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看得太少,得到的都不是最好。

      到那个时候,于归会不会再也不愿意回来,见识过辽阔的天空就不愿意再回到狭隘的井底。

      这一刻,祎世嘉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前面两年厮混过去,回首才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已经不知不觉被拉开好大一截。

      所有人都在努力往前走,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原地。

      而且怪不得谁,贪玩任性的都是他自己。

      “哥,你得第一我哪里还会不开心?”祎世嘉用脚把踩散开的叶子重新踢到一处去,做一个新世纪好青年,不给清洁工人增加负担。

      于归也不想逼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叛逆得要命,问太多反而会激起小朋友逆反心理。

      想说的话永远瞒不住,祎世嘉需要的是敞开心扉的时间。

      他们就和曾经无数次一样,踏着微凉的月色和暖黄的灯光,走向自己的港湾。

      当晚祎世嘉难得做一场噩梦。

      梦里于归留下一封绝笔书信后便再无音讯,祎世嘉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信里写着:我去寻找配得上我的人了,勿念。

      那种窒息一般的难过如潮水般席卷全身,祎世嘉困难地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他的睡衣后面居然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

      头痛得快要裂开,难过的感觉却没有随着清醒消解。

      起身喝水看到桌上整齐码着的于归找来的教参和题库。

      该长大了!不可以再放任自己!

      下决定总是很容易,真正困难的是执行,在好好学习之前,校运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校运会第二晚由高中部进行表演,于归除了脸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

      但艺术团负责人却不愿意轻易放过这样优质的资源,好说歹说让他去客串一个没有台词的绝美背景板。

      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加上玛丽苏自行车,光是停在台上就足够吸人眼球。

      台下尖叫一波接着一波,更有甚者趁着人多混乱大叫“于归我爱你!”

      现在的姑娘都越来越生猛,丝毫不见矜持。

      卓启华给出完美解释:“在这个帅哥稀缺的时代,一个帅哥就是一块肥肉,不止女生,男生也会哄抢。”

      本来他原话想说猛A,但又怕刺痛皇上那脆弱的小心脏,只得临时换成帅哥。

      “我难道不够帅吗?怎么都没人来找我告白?”

      您看看您那张望夫石一样的怨妇脸,她们来找你干什么?手拉手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合格的校霸小弟要求能够很好地揣度圣意,这显然不是个好话题,卓启华立马随口乱扯:“你昨天不是收拾了叶聪吗?他是叶恒表哥,听说昨晚他两密谋一晚上要在篮球赛上搞你呢,怎么办啊?”

      “我呸,球赛当着全校的面打,他们有能力就搞,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能翻出什么水花。”

      叶恒人品差归差,球品其实还不错,况且全校那么多人看着,祎世嘉还能怕他吗?

      卓启华也没别的意思,说一嘴让皇上知道有这么个事。

      何况以他们皇上的实力,也跟本用不着担心那两傻逼能在篮球赛上动手脚。

      卓启华掰了掰手指头,已经在期待接下来的比赛,皇上carry全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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